「……」
陸繹琛一驚，趕緊鬆手，「弄疼你了？」
盛柔搖頭，眼淚懸在眼眶要落不落。
「那你怎麼了？」陸繹琛伸出一隻手，「要不給你打回來。」
盛柔垂眸，他的手掌很寬很大，手指修長，掌心紋路清晰，握上去總是熱的。
她看著，又驀地笑出聲。
又哭又笑的。
陸繹琛抬手擦掉她溢出的淚，手指在她眼尾撫摸，無聲安撫。
「我這樣是不是很作？」盛柔悶著聲音問。
「也不能怪你，要怪你就肚子裡的兔崽子。」陸繹琛把鍋扣在未出生的寶寶頭上。
醫生說過，孕婦因為體內激素改變，容易出現煩躁易怒、憂慮委屈的情緒，甚至有抑鬱的可能性。
也是因為這個，陸繹琛再想吃肉也忍著沒到最後一步，怕盛柔受不住。
盛柔吸著鼻子，覺得自己矯情卻又忍不住，心裡也不好受。
「陸繹琛，我還翻你大衣口袋了。」她坦白。
陸繹琛挑眉。
「我知道這樣做很討人厭，但……」盛柔咬了咬唇，「你剛才避開我，我以為你藏了什麼東西不讓我知道。」
「傻瓜。」
陸繹琛揉揉她的頭髮，有些無奈地道，「我怕身上有煙花燃燒的余屑弄到你身上，所以才不讓你碰。」
原來是這樣。
盛柔恍然。
「感覺快生了人越來越敏感。」盛柔摸摸圓滾滾的肚子，幽幽嘆口氣，「真想早點卸貨啊。」
「就生這一個，以後不要了。」
陸繹琛將柔弱的小女人擁進懷裡，一下下拍著她的背，心疼地道，「懷個孕兩人都遭罪，別生了。」
……
寶寶像是能聽到盛柔的訴求，心疼媽媽，果真提前發動了。
比預產期提前半個月，正好是元宵節這天。
盛柔沒多大感覺，在老宅上洗手間時意外看見內褲落了紅。
倒是沒料到會提前這麼多天生，本來打算過完元宵就住到醫院去的。
在生之前醫生說了不少臨產相關的知識，她也查過很多資料，所以這會兒還算淡定，慢慢從洗手間出來跟爺爺奶奶說。
爺爺急得「蹭」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奶奶「蹭」得慢一點，嘴比身體快，激動地道，「王嫂，要生了要生了！快！啟動第一方案！」
還有方案？
盛柔錯愕，沒來得及反應，旁邊就冒出兩個女傭一左一右扶著她。
「叫孟醫生一起跟去醫院。」
「繹琛呢，他出去怎麼還沒回來？關鍵時刻沒看見人！」
「待產包，清點東西，都仔細了，不要急！」
奶奶一聲聲揚高了聲調吩咐，說著不要急，卻比誰都急。
整個老宅一下忙碌起來，腳步聲不斷，跟打戰似的，氛圍緊張。
盛柔被扶到沙發上坐著，旁邊的女傭年紀不大，沒經歷過這麼大的場面，緊張地不停看手心。
「你看什麼？」盛柔疑惑問。
小女傭臉一紅，別彆扭扭伸出手，「看、看小抄，第一方案每個人都有任務，我怕記不住，就都記下來了。」
盛柔哭笑不得，看老宅里每一個奔走忙碌的人，又覺得心頭一暖。
為了這個孩子，都不容易。
一切準備就緒，傭人小心翼翼扶著盛柔上車，盛柔轉頭問，「奶奶，還沒聯繫上陸繹琛嗎？」
有事出去了，電話也不接。
「先不管他，我們先去醫院！」陸奶奶說道。
等聯繫上，讓他直接去醫院。
一群人以盛柔為中心浩浩蕩蕩往醫院去。
前後六輛車，管家保鏢傭人家庭醫生，反正能用得上的人都帶了。
盛柔坐在第三輛車，陸奶奶緊張地看著她，隔幾分鐘問一句，「怎麼樣？難不難受？」
「沒這麼快，奶奶，才見紅而已。」
盛柔在奶奶掌心捏一下，柔著聲音安撫，「我看資料，很多孕婦見紅後一天才開始陣痛，我現在沒事。」
羊水沒破，就不急。
陸奶奶鬆口氣，驀地又抓上她的手，「丫頭，你別緊張，奶奶在這，你安心生，什麼都準備好了！」
前座的陸爺爺也回頭，適時刷存在感，「爺爺也在！」
盛柔笑，「真沒事，我覺得我洗個澡再出發都來得及。」
話音剛落，前面車子「砰」地發出一聲巨響，司機趕忙踩住剎車，車裡幾人因為慣性往前撲去。
「柔柔，沒事吧？」
陸奶奶不顧自己，扶著額頭往盛柔這看。
「我沒事。」
盛柔頭只磕在真皮軟包的座椅背，不疼，她手扶著前座，往前窗外看，「前面怎麼了？」
司機冷汗津津看過去，「前面好像追尾了。」
因為前面有兩輛老宅的車，所以到他們這輛，撞擊力就小了不少。
「你看這事弄的，好端端的怎麼追尾了？」陸奶奶焦心不已。
「老夫人，我去看看。」司機推開車門下去了解情況。
元宵節這天，路上車輛格外多，加上去醫院的路要經過一座立交橋，車道不寬，這一追尾，一下就堵住了。
司機匆匆忙忙跑回來，「老夫人，是前面兩輛越野搶道，誰都不讓誰就撞了，後面剎不住連碰了好幾輛。」
「都是些什麼人，素質這麼差！」
陸奶奶心急忍不住罵人，但罵歸罵，該堵還得堵，才發生的事故，交警還沒來。
盛柔看向外面暗沉的天，無數車燈亮起，填滿整個立交橋，紅成一片，車鳴聲不斷。
「奶奶，陸繹琛還沒回電話嗎？」
距離他們從老宅出發，又過了十幾分鐘。
「沒回！」陸奶奶沒好氣道，「老婆要生了聯繫不上人，等他回來，我非打斷他的腿！」
陸爺爺趕緊道，「老婆，我來動手打，你彆氣。」
盛柔拿出手機，試著撥電話過去，還是打不通。
她又撥任泊的電話，同樣不通。
奇怪，元宵節說有事，能去哪裡，電話還不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焦灼人心。
交警已經開始處理事故，車流慢慢動起來。
司機鬆開剎車，小心謹慎地提速。
盛柔手摸著肚子，突然感覺後腰發酸，下一秒，肚子發硬，猛地往下一墜，抽得疼。
盛柔秀眉一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