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柔無語極了,「你這樣當父親好嗎?」
陸繹琛挑眉,「我覺得還不錯。」
那是你覺得。
盛柔不和他在這個事上糾結,她窩在寬闊的懷裡躺了一會兒,想到什麼,抬眸道:「這次的綁匪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有計劃有預謀,我懷疑是仇家作案。」
陸繹琛手指一下下揉著她柔軟的發,眸色沉了沉,「我知道。」
他一接到消息就派人去查了。
「那你有懷疑的人麼?」
陸繹琛蹙眉,「這幫人是慣犯,從國際暗網接的單,這種單雙方是不見面,只電話聯繫,打一次換一個號碼隱蔽,根本查不到。」
「就看綁匪能吐出多少有用信息,警局那邊已經打過招呼,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
聞言,盛柔心下瞭然,輕嘆口氣,「也就是說這次也不一定能查到幕後的人。」
「對不起。」
陸繹琛手指撫摸她頭的動作更加輕柔,語氣透著自責與心疼,「都怪我,是我沒照顧好你。」
盛柔生活圈簡單,這接二連三的意外,應該就是衝著他來的。
「別這麼說,要責怪的不是我們,而是背後搞鬼的人。」
盛柔往他懷裡蹭,有些無奈地笑道:「我這幾個月來醫院的次數都可以辦vip了,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都快聞習慣了。」
聽到這話,陸繹琛心口一緊,他輕輕闔下眼,聲音低啞,還是那句,「對不起。」
盛柔也閉上眼,雖然退燒,但全身仍然疲軟無力,她聲音輕飄飄的,「我從沒怪過你,你別難受。」
「……」
「我睡一會兒,你也睡吧。」
說完,盛柔陷入昏沉中,呼吸逐漸均勻。
陸繹琛垂眸看著她的發頂,看了好一會兒,確定她真的睡著了,才輕輕地抽出胳膊,在她額頭親了一下,然後下床走出病房。
一出病房,他唇邊笑意一斂,眸光瞬間冷下來。
任泊在外面等著,見到陸繹琛,從椅子上站起來,「陸總。」
陸繹琛慢條斯理整理袖口,抬眼看他,「人呢?」
「在附近酒店。」
「我過去一趟。」陸繹琛看眼門口,沉聲吩咐,「多派幾個人守在醫院,人醒來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任泊頷首。
……
酒店套房,幾名黑衣保鏢分列兩邊站在走廊,神情嚴肅。
房內,窗簾半拉,半明半暗的光線落進來。
男人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桌上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水,修長的手指慢慢撫摸杯口,蒸汽上升,他凝神垂眸,似在思考什麼。
門從外面推開。
陸繹琛一身黑色大衣出現在門口,漫不經心又透著蕭殺凜冽。
他抬眼看向屋內,眼底沒什麼表情。
陸燁看見他,臉上晦暗神情瞬間收起,連忙站起來,笑著道:「大哥。」
陸繹琛緩緩走進來,保鏢將門關上。
「大哥,找我什麼事嗎?」
陸燁看著陸繹琛眼眸晶亮,打心底里高興,「這還是我回國你第一次聯繫我,父親知道肯定會很高興的。」
陸繹琛坐在剛才陸燁坐過的位置,低眸看向那杯冒著熱氣的水,語氣沒什麼起伏,「那你高興嗎?」
「高興。」陸燁由衷地說:「其實你不來找我,我也正打算去醫院看嫂子。嫂子好些了嗎?聽奶奶說……」
「那天你也去了公益宣傳會?」陸繹琛不聽他絮叨,直接打斷他。
陸燁點頭,溫和道:「我名下有一家娛樂公司,那天也正好去參加公益宣傳。」
陸繹琛諷刺低笑,「你倒是盡心。」
陸燁維持唇邊的笑容不變,「大哥你也知道我幾個公司規模都不大,想做大自然要更上心一些。」
「這麼說委屈你了?」
陸燁生怕陸繹琛誤會,立馬解釋,「大哥,我沒這個意思,只是希望憑自己的能力做好,為陸家貢獻一份力。」
陸繹琛諷刺的笑容更甚。
陸燁從小就是這樣,表面樣子永遠完美。
完美到假。
陸繹琛從大衣口袋掏出一個透明塑膠袋,「啪」一聲砸在桌上。
裡面是兩台手機。
陸燁面色掠過一絲難堪,有些尷尬地看向陸繹琛,「大哥,這……」
陸繹琛緊緊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蛛絲馬跡,薄唇輕啟,「上面有你的指紋,解釋一下。」
要是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用打一次電話就把手機扔掉。
「……你查我?」
陸燁瞳孔震了震,隨即垂下眼睫,掩下落寞神情,苦澀道,「看來大哥你還是不相信我。」
陸繹琛冷冷看他。
「我是真心回國想幫你。」
陸燁艱難扯動嘴角,「哥,我知道像我們這樣複雜的家庭關係不可能像正常兄弟一樣相處,但我自認為從小到大沒有哪樣事對不起你,我真的……很傷心。」
陸繹琛完全不為所動。
他眸光未動,嗓音沉冷,「解釋。」
陸燁看著他哥冷漠的神情,眸底的光暗下去。
許久,他深吸一口氣,拿起桌上的袋子取出手機,破罐破摔般撥裡面的號碼。
「哥,實話跟你說,我公司的資金帳面一直有問題,很多黑帳都是走國際帳戶弄乾淨的,你可以查。」
話落,電話接通,那邊傳來某國際銀行的客服聲音。
陸繹琛雖然從不碰這些不法途徑資金,但知道一些。
其實來之前他早就查過手機里的所有信息和號碼,並沒有什麼線索。
這次來,僅僅是想從陸燁的反應判斷他到底跟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陸燁從小心思深沉,城府極深,但說實話,並未對陸家做過任何傷害的事。
就算是裝,這些年應該也裝夠了。
他從小不待見這個弟弟是一回事,但內心始終不願意相信身體裡留著一半血液的人,會把魔爪伸向自己的家人。
人命,是底線。
電話里女客服的聲音還在徐徐傳出,陸繹琛面無表情站起來,往門口走,沒再說一句話。
「大哥!」
陸燁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喊出聲,壓抑太久的情緒爆發出來。
「這麼多年了,我從心裡把你當大哥,從沒做過損壞陸家利益一分一毫的事。難道我在你心裡就這麼齷齪不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