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傷口處汩汩往外冒,她來不及喊疼,擰開水龍頭隨便沖了一下,找來創可貼貼上接著包餛飩。
以最快的速度做好,送過去。
她到時,韓香儀不在病房裡。
雷墨靠在床頭,在看文件。
她提著食盒,小心地走進來,用從家裡帶來的碗盛了餛飩端到他面前,他這才抬眼看了看她。
目光從她略顯緊張的臉上掠過,最終落在她蔥白指尖貼著的創可貼上。
停頓了幾秒後,他放下手裡的文件,接過了碗。
只吃了一口,碗被猛然摔到了地上,男人目光沉沉睨著梁永希,「餛飩皮不是手工現做的。」
梁永希瞪大眼。
為了趕時間,她買牛肉的時候順便買了餛飩皮,她看了,跟現做的差不多。
指尖抖了抖,彎腰撿起地上的碎片,目光低垂,「好,我重新做。」
她把病房打掃乾淨,站到病床邊看著他問:「這次限定多少時間?」
雷墨冷冷地盯著梁永希,自打她進病房,她對他連一句問候關心都沒有!
呵……
要不是她手下的藝人被威脅,她到門口都不進來。
「60分鐘。」
梁永希聽了,渾身一緊。
除去來回,現做麵皮再拌餡兒,根本就來不及。
但她沒說什麼,垂著眼皮應了一聲知道了,提著垃圾出了病房。
為了避免碰到喬瑾,她從走廊的另一頭離開。
這次她學乖了,就在附近的超市買食材,厚著臉皮到醫院對面的飯店借用鍋灶炊具,現做麵皮,認真地包了起來。
飯店廚師見她熟練的手法,沖她豎了豎大拇指。
為感謝飯店的幫忙,梁永希特意多包了一些,請老闆和廚師嘗嘗,大家都讚不絕口。
可是送到醫院,雷墨卻連嘗一口都沒有便摔了碗。
他冷冷睨著她,「你就這樣敷衍我?」
梁永希注視著他,她符合了他提出的所有要求,不明白自己哪裡又做的不對?
「你明知道我有潔癖,還隨隨便便拿一個外面的碗盛餛飩?」
梁永希低頭,看著腳步被他第二次摔碎的碗。
她在飯店做的餛飩,碗也借用人家的。
現在回家拿碗,已經來不及了。
她抿了抿唇,目光直視著雷墨,「雷少,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可以直說的,用不著這麼幼稚。」
他刁難她,不就是生她的氣嗎?
她見過各種各樣的人生氣,卻沒見過他這一款。
不折騰她,他心裡是不是特難受?
「你說我幼稚?」他抬高了音量,語氣里滿是危險。
梁永希咬了咬唇,微微昂了昂下巴,「雷少,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聽她認真嚴肅的語氣,雷墨挑眉,「什麼事?」
「我之所以被你威脅,只是我願意這麼做,我也可以選擇讓真真失去她的所有機會,她把我當親姐姐看待,即便我的選擇對她不利,她也不會怪我。」
雷墨挑眉,「那喬瑾呢?」
梁永希笑了起來,「他家裡有礦,還用得著我操心?」
「那你也不管安奕朵的死活?」
提起安奕朵,梁永希笑意更深,「她比真真喬瑾都要強大,更無須我操心。」
空氣,壓抑而僵凝。
雷墨全身冷冷的,眼裡透著森寒。
梁永希見他臉色蒼白,心裡控制不住的心疼。
意識到自己澎湃而出的感情,一股自己不可救藥的感覺涌了出來。
這次意外,讓她看清他把韓香儀看做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他的心裡也只有韓香儀。
對她的那些好,那些溫情,猶如朝露,已然消失不見。
她仍舊走不進他的心。
自己,頂多就像他所說,是個暖床的工具,對他而言也就這點價值了。
可她,偏偏愛到無法自拔。
心裡太痛苦,借著蹲下撿拾碎碗的動作,掩去眼底的悲哀和酸楚,或許太心不在焉,手指被割破流血了都毫無所覺。
「蠢。」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整個人卻被雷墨忽地拉起。
她還未反應過來,流血的手指已經被他含進了口中。
他受傷,沒被照顧好,唇瓣很乾燥,起了皮。
她看著,有一根弦忽然就繃斷了,淚水溢出眼眶,想逼回去也做不到。
「為什麼?」她盯著他,哽咽。
為什麼剛對她好,轉頭又不顧性命地救韓香儀。
她那麼那麼珍愛他,他卻枉顧自己的生命。
他知道她心裡有多痛嗎?
哦,他不知。
即便知了,也不會怎樣。
他不是不會愛,他只是不愛她。
她開始羨慕韓香儀。
如果自己是她,被他用盡一切呵護著,該有多幸福?
雷墨鬆開她的手,不明白她問的是什麼,她哭,也以為只是被他欺負受了委屈。
他盯著她的眼睛,「是你自己做了錯事。」
梁永希怔怔的,「什麼錯事?」
「我剛出手術室你就走,來了醫院也不來看我,還違背我的意思去看喬瑾……」
他猜到她是在躲避他,不想妨礙他和韓香儀。
她理智,聰明。
可他心有不忿。
梁永希張嘴,想要解釋的,可話到嘴邊卻又覺得沒意思,雷墨只相信他所認為的,她說了也並不能改變他的想法。
這個男人,頑固起來誰也說不通。
「那我認錯,求你原諒,不行嗎?」她不想讓真真失去《尋夢樂記》的主演,也不想再包餛飩了,身累,心更累。
幾句口頭語,如果就能平息事端,不做何苦?
雷墨目光沉沉緊盯著梁永希,不回答。
梁永希知道他心裡還是有氣,不肯輕易原諒他。
這男人,還睚眥必報。
她垂了垂眼皮,先把地面清理乾淨,回頭看見雷墨還站著,秀眉蹙了蹙,「你傷口不疼嗎?」
雷墨不出聲。
她倒了溫水,遞給他,「你嘴很乾。」
他不接。
她拿了棉簽,沾了水一點一點滋潤他的唇。
動作仔細,小心,不知不覺流露出的目光充滿憐意和心疼。
這是愛一個人時,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真情。
雷墨注視著梁永希的眼睛,躁動的胸腔慢慢沉了下來,感覺整個人好了很多。
僵凝的空氣,重新流動起來。
梁永希感覺到他緊繃的身體鬆懈了下來,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你還是躺下吧,」頓了一下,她有些難為情地盯著他的腰部,「我想看看你的傷口,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