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戰宇除了放慢咀嚼的速度,其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尹真兒放下碗筷,不滿地盯著戰宇,「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戰宇一頓,「聽到了。」
尹真兒秀眉一挑,「聽到了你一句話都沒有?」
戰宇放下碗筷,認真地盯著尹真兒的眼睛,理所當然的開口:「我是你的丈夫,你愛我是正常且合理的。」
呼——尹真兒突然有些氣,瞪了一眼戰宇後,氣呼呼地起身,一旁的姜夏突然笑出聲,「跟鋼鐵直男談戀愛就是這樣的,真真,你都說愛上了,就是把底牌翻給他看了,他更有底氣了。」
尹真兒想了一下,覺得姜夏說得對,更加氣惱了。
戰宇呢,則低著頭繼續吃剩下的食物,他表面上還是剛才的坐姿,內里誰也沒看見,像是突然被人點了一把火,猛烈地燃燒,燒的他整個身體都快沸騰起來。
他嘴裡吃著什麼,人在哪兒,幾乎都不知道。
他感覺此生這輩子,身上的血液就沒這麼沸騰過,這種感覺,跟在入伍時在國旗下的宣誓不一樣,與愛國相比,這種感覺帶著輕盈,帶著真摯,像有無數隻小手細緻地撫慰著他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
掃清面前的食物時,他的內心還處於激盪中,周圍有誰在說話,說了什麼,他全然不知。
尚若這時候敵人來要他的命,估計會被對方輕而易舉地奪取。
姜夏把蘋果遞到尹真兒面前,尹真兒叉起一塊放進嘴裡,用力地嘎嘣嘎嘣咬著,就像咬得是戰宇的腦袋。
戰宇呢,吃完後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
姜夏左看看右看看,見兩人這種表現,咯咯直笑,「小年輕啊,真好。」
尹真兒委屈地瞅著姜夏,「乾媽,我怎麼會愛上這樣一個榆木人?」
姜夏起身,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湊在她耳邊低聲說:「他很好,但跟他在一起,註定一生要擔驚受怕,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尹真兒愣住了。
她只是才剛確定自己對戰宇的感情,還沒想這麼多。
經姜夏提醒,她不由得深想,如果她的丈夫是個普通人,是不是就不會碰到唐奇這種人?
不對,她碰到唐奇是因為妹妹秦芊芊,跟戰宇沒關係。
但是,那次遭遇毒蛇圍攻,以及他們的第一次……都來自各種暗殺,這種開端,似乎帶著某種不祥的預兆,讓她心口慢慢往下沉。
她本就怯懦,想到這些,一下心慌意亂起來。
「乾媽,我現在離婚還來得及嗎?」她無意識地開口,姜夏還沒來得及說話呢,戰宇忽地堵到尹真兒面前,目光凌厲地狠瞪著她,眯著眼,危險地開口:「你說什麼?」
尹真兒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縮了縮脖子,躲到姜夏身後,磕磕巴巴地開口:「我覺得……還是溫文儒雅的男人適合我,你這樣的,我消化不了,所以……」她目光不停閃躲,「我們還是離婚吧。」
戰宇急的大手一伸,幾乎要一把扼住尹真兒細長的脖頸。
姜夏連忙擋在他的面前,投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給戰宇,「你從小接受嚴苛的軍事教育,可她沒有,她害怕是正常反應,難道你想把她嚇跑?」
戰宇收回手,語氣生硬,「不想。」
「這不就得了,女孩子,要哄。」
戰宇抬手捏了一下眉心,他一直學著在跟尹真兒相處,從最開始簡單粗暴地利用暴力想要讓她臣服,但現在的尊重她,不動她一根手指頭,對他而言,已經是極大的地步了。
至於哄女孩子,他是一點經驗都沒有。
姜夏看出他表情里的意思,「不會可以學嘛,多跟衛乾請教。」
戰宇挑眉,「據我所知,衛乾也沒談過戀愛。」
姜夏僵了一下,「但他博愛啊,跟女人打交道的經驗比你多出無數倍。」
兩人突然就扯遠了,尹真兒趁機轉過身,走到離戰宇最遠的窗口,撩開窗簾往外看,今天的天氣很不錯,窗外陽光燦爛,草坪上氣氛和諧,一派祥和的模樣。
她心中還在想著姜夏的話,漸漸的,心口激盪的情緒沉澱下來,既然愛不可自我欺騙,她除了迎難而上,還能怎麼樣?
難道要選擇退縮嗎?
她和戰宇之間,發生了很多事,他不知不覺以強勢的姿態占據她的心田,她已經放不下了,又怎能割捨?
就算,割捨了,他能同意嗎?
或者,他真同意離婚,等到她垂垂老矣時,是否會痛恨自己年輕時的不爭?
連感情都要逃避?
「在想什麼?」戰宇的聲音,忽地在她頭頂響起。
她愕然回頭,鼻尖直接撞到他胸前,姜夏不知何時出了病房,此時病房裡又只剩他們倆了。
「沒,沒什麼。」她要是再說錯話,就沒人攔著暴走的戰宇了,她一下乖巧了許多。
戰宇抬手,輕捏住尹真兒的下顎,迫使她對上他的眼睛,「尹真兒,你的表白我收到了,」他靜了片刻,「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從來沒有人教過我,但我知道我一定會忠於你,忠於婚姻,絕對不會背叛你,任何時候也不會放棄你。」
世上大概沒有人能像戰宇這樣,把情話說的這麼鏗鏘有力了。
尹真兒心弦顫動,情不自禁伸出手臂抱住他,把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既決定跟你在一起,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願意,也不會後悔。」
戰宇動情地低頭,用力地親了她一口,緊緊抱住她,「與你,至死不渝。」
尹真兒胸腔里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了。
兩人正在擁抱時,突然,戰宇猛地把尹真兒往下一拉,整個身體都壓在她身上,緊緊地護著她。
尹真兒聽到耳畔響起沉悶的一聲,床尾的床板是金屬的,空氣中發出金屬碰撞上,閃出帶硝煙味的火花。
「別動。」尹真兒想要看看戰宇有沒有事,剛動了一下,卻被戰宇強行壓下。
尹真兒害怕極了,「你呢?你有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