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真兒連忙摁滅手機,轉過身看著他,他衣服穿得挺整齊,只是手上的塑膠袋沒了,紗布也……沒了!
「你的紗布呢?」她一下急了,他手上的傷在側面,要是在手背上,她一眼就能看到,搞不好會一下暈過去。
戰宇無所謂地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裹著紗布不舒服,扔了,再說傷口暴露在空氣中好得快。」
尹真兒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瞠目結舌地瞪著他。
他一臉淡定,轉身靠在床頭休息,大長腿一條搭在床沿,一條斜伸在地上,「守了一下午才把歹徒一網打盡,連飯都沒吃。」
尹真兒不傻,聽出這男人是叫她去做點吃的,換做之前,她肯定很不情願,但他今天救了她,還因為她而受傷,她毫無怨言地立即往樓下走。
時間已經很晚了,她不想費時間燒菜,直接煮了一大鍋麵條,外加三個雞蛋一根火腿,用一個盛湯的大瓷碗盛好端上樓。
把冒著熱氣的面碗放在桌子上,回頭招呼戰宇,戰宇正在跟誰通電話,神色間比往常溫軟三分。
原來,他也並不是一直冷酷蕭殺的,分情景,分人。
他也看到她端了大碗進來,沒接著聊,很快掛了電話,隨即坐到桌子旁,拿起筷子時,看著她問:「一起吃?」
尹真兒搖頭,「我吃過了,你自己吃,我去洗澡。」在那個樓梯間時,歹徒幾次揪住了她的頭髮,現在回想起來還有點噁心和晦氣。
戰宇點頭。
尹真兒拿了自己的衣服,進了衛浴間,關好門後開始洗澡,她先蹲了個馬桶,扔廁紙打開垃圾桶時一下看到裡面扔著的紗布,上面沾滿了血跡,她腦袋一暈,一股噁心泛出來,腳一松合上桶蓋,一股乾嘔讓她差點吐出來。
她連忙起身打開換氣扇,緩了一會才好起來。
等她洗好澡出來時,戰宇已經吃過,並且拿了一本書在看,她偷瞄一眼《戰爭與武器》,他看的很認真。
她走過去收了面碗拿到廚房去洗,清理好後,關了燈來到客廳的沙發里坐下,腦海里整理這一天發生的事,記起樊導說的話,情不自禁反覆回放著戰宇面對歹徒時的果敢和勇猛,還有狠厲。
他制服歹徒後的模樣,關心她的模樣,事後質問她和蘇田田的模樣,一遍又一遍,像看電影一樣不停地回放。
奇怪的是,她居然無意當中記得那麼清楚,哪怕是一個小細節,都記得很牢。
「馬上一點了,還不睡覺?」男人的聲音,在樓梯上響起。
尹真兒慢半拍地轉動腦袋,看到戰宇來到她的面前,她回過神來,「哦,那我們快去睡覺吧。」
她帶頭朝樓梯走去。
回到臥室,她走到大床的另一側,只占據很小一塊,背對著他躺著,一動不動。
戰宇伸手欲撈她入懷,她嚇得一骨碌坐起身,雙目圓睜,「你手上有傷。」
他手臂頓了一下,隨後繼續往下,她驚得直接抓住他的胳膊,一臉牴觸,「我怕。」
「怕什麼?」
尹真兒有苦說不出,她之前生活的順風順水,連點偶爾的小磕碰都很少,並不知道自己有暈血和怕傷口的毛病,現在知道了,說不出的感覺。
她想,要是謝婉在這裡,一定會狠狠嘲笑她。
說她配不上戰宇。
「你這樣別動。」她很怕他扯動傷口,下床饒了一圈,躺在了他的身側,他抱住她,忽地低聲發笑,她莫名所以,「你笑什麼?」
「原來受傷還有這福利。」語氣間,竟隱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
尹真兒一陣無語。
兩個人都累了一天,很快睡著。
翌日,尹真兒醒來時,床上就她自己一個人,她起床洗漱後匆匆跑下樓,廚房沒人,她一臉驚奇地跑向健身房,房門大敞著,戰宇正在裡面打沙袋,因為一隻手受傷,他就用那隻胳膊肘去搗沙袋,勢頭並不比平時弱一絲一毫。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男人,強悍如斯,是真的不怕痛,不怕苦。
隔著一段距離,都能看到他身上布滿的汗水,隨著他猛烈的動作,揮散開來。
「你吃過沒有?」見他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她抬高音量大聲問。
他慢慢停下,轉過身對著她搖頭,她走過去,目光不贊同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傻?受傷了也不吃早餐,就在這兒打打殺殺的。」
戰宇平靜地回視著她的目光,語氣認真:「在部隊裡,餓上三天三夜還要對付犯罪分子是常有的事,如果這麼嬌氣,不是作死就是被歹徒打死。」
尹真兒薄唇微抿,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她根本無法想像他的日常生活是怎樣的嚴酷冰冷,也不知道怎麼了,她唇瓣蠕動,居然說:「那你不能換一種職業嗎?」
戰宇一愣,似乎是被這個問題給驚住了,片刻後,薄唇斜斜勾了起來,目光偏向窗外,望著高遠的天空,「我們戰家世代都保衛著這個國家,這是我們責無旁貸的責任,再者,身為男子漢自當保家衛國,打擊犯罪,讓人民生活太平安樂,怎麼能因為畏難而改變決心?」
尹真兒張嘴,完全被戰宇的豪氣和堅毅給震住,好半天說不了話。
「我去沖個澡,你先去看看早餐吃什麼。」戰宇垂眸看一眼尹真兒,抬腳朝更衣室走去。
尹真兒回神,轉身看了一眼腰背寬闊的男人,久久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直到他進了更衣室關上門,她才走向廚房。
她找到了麵粉和雞蛋,自己和面做了煎餅,又煎了火腿切了西紅柿,卷在餅中間,一連做了四張餅,戰宇三張,自己一張。
等戰宇走過來時,她剛好把餅端到桌上。
戰宇瞄了一眼,唇角微勾,「你動作挺快,還很會做。」
尹真兒不好意思的搖頭,「我就會些簡單的,希希姐才是廚藝高手呢。」
「希希姐?」戰宇奇怪。
尹真兒飛快地搖搖頭,「你不認識,是我在H國的朋友。」說完這話,她催戰宇坐下吃早餐,她自己剛吃到一半,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剛剛忙著和面,手機隨手擱在了餐桌上,這會兒剛好離戰宇很近,戰宇直接伸手拿了過去,手指一滑,接通了。
他還摁了免提。
蘇田田的聲音,立即響了起來:「真真姐,起床沒?我已經到你家門口了,樊導說十點之前要到劇組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