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寓的車裡,梁永希想來想去,覺得挺怪的,忍不住問徐浪:「戰擎天什麼時候跟雷墨這麼熟了?」
徐浪也是一臉懵,誠實的搖頭,「我也不太清楚。」
梁永希蹙眉。
戰擎天,戰八,戰九?他們都姓戰,而且戰八戰九還是按照順序排列的?難道戰擎天和戰八是戰家人?
可戰家沒有下一代,怎麼會……一個猜測閃電般擊中腦海,讓她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難道天天是她和……戰宇的孩子?
這個認知像是利刺一樣刺進心臟,讓她整個人無所適從起來,腦海里想起天天對她『怪異』的舉止,如果他知道她是他媽媽,很想霸占她,也擁有她的愛……他的那些行為,都說得通了。
也因為他是戰家的後代,所以身為傅姓皇室的親王為了大局著想,雷墨才對他那樣好?
甚至要求她離婚後要公平公正地對待一搏和欣兒,他考慮的是不是就是她得知戰擎天的身份後會偏愛他?
可是,戰擎天是戰家的孩子,他甚至不是在她的肚子裡孕育的,沒有十月懷胎的感覺,她拿什麼去愛他?
偏偏,他身上一半的血液來源於她!
一路發痴地想著,連到了公寓都不知道,雷一搏和欣兒下了車後叫了她幾聲她才回神,帶著恍惚地回到家,洗澡休息,一搏和欣兒已經睡夠了,回到熟悉的環境裡開始玩他們的玩具,梁永希則一直在發呆。
另一邊。
雷墨讓戰八帶戰擎天回了莊園,他自己由戰九陪著直接去了醫院。
結果已經出來了,卓珊莎和心外科的專家們都在等他,他一到醫院,看見陣仗就知道自己同意離婚的決定是正確的。
他朝眾人彎了彎唇,「這麼多人是要搶著告訴我,我活不長了嗎?」
大家全都臉色一僵,卓珊莎眼神示意其他人先離開,診療室內,就只有雷墨和她兩人,一旁的桌面上放著他所有的檢查報告,他隨手拿起一張眯著眼看,巧的是剛好是胸部CT,片子上明顯有一處地方跟其他地方不同,他盯著看了許久才放下。
卓珊莎深吸一口氣,輕描淡寫的開口:「結果不太理想,但也不算太糟,這邊的技術沒有楓城強,我已經把資料傳到了DK研究所,那邊的生物學醫藥學博士已經開始研究治療方案了,你會沒事的。」
雷墨垂眼看著桌面上的其他化驗報告,「你直說我得的是什麼病?」
卓珊莎呼吸一窒,「不是病,是三年前郵輪爆炸留下的後遺症而已,當時我們從你肺里取出了一塊碎片,沒想到碎片割傷的位置發生了病理性變化……我們只要想辦法把這變化控制住並最終消除掉,你就能恢復健康。」
雷墨徐徐抬眼,眼神冰涼地注視著卓珊莎,「換句話說,我得了癌症?」
卓珊莎受不了地飛快搖頭,「沒有那麼嚴重,真的,我們會治好你,女王也已經知道了,她會調動M國一切醫療資源,包括DK,還有國際上的各種專家……師兄你一定會沒事的。」
她說這麼多,目的就是為了讓他放心,好好配合治療,一定會恢復健康,可她本人的緊張害怕卻忘了掩飾,讓雷墨一眼識破他病的有多嚴重。
他朝卓珊莎笑了笑,「書呆子。」
卓珊莎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上前,抓住雷墨的衣袖,小聲強調:「師兄,我真的會治好你,首先你自己要有信心,不能放棄,情緒對病人而言非常重要。」
雷墨抬手拍了拍卓珊莎的肩膀,「我知道,我會配合治療。」
卓珊莎吸了吸鼻子,高興的破涕為笑,「你能配合就好,那從現在開始你就住院接受治療吧。」
雷墨皺了皺眉,抬腕看了一眼時間,離民政局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來得及。
梁永希正發呆內,正在充電的手機鈴聲忽地響起,欣兒提醒她接電話,她慢半拍地接通,雷墨的聲音隨即在她耳畔響起,「現在就去離婚吧。」
她腦袋轉了好久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意思,下意識歪頭看了眼邊上的兩個孩子,兩人似是察覺到這通電話的不同尋常之處,齊齊放下手中的玩具,定定地注視著她。
「好,我馬上過去。」她應聲,隨後掛了電話。
欣兒已經走到了她的邊上,「媽媽,是爸爸的電話嗎?」
梁永希點點頭。
雷一搏低下腦袋,小聲嘀咕,梁永希沒聽清,問他說的什麼,他抬頭,「戰九叔叔說爸爸帶我們一起去旅行,是一種告別。」
梁永希心口緊縮了一下,「你們要是還想我們一起出去旅遊,爸爸媽媽可以做到的。」
雷一搏卻是撇了撇嘴,「勉強的也沒意思,你們幸福就好。」說完他低頭,繼續玩自己手頭的拼圖。
欣兒雖然露出不情願,但到底沒鬧,她出門時甚至叮囑她開車慢點。
到達民政局時,雷墨已經在等她了,他站在一棵香樟樹下,身形挺拔筆直,依稀好像又清減了些,人也更深沉內斂,幽邃的眼神泛著深邃的光,根本讓人無法窺探他到底在想什麼。
兩人眼神碰上,他竟溫柔地朝她笑了笑,隨即抬腳率先往門內走去,「走吧。」他語氣平淡,沒有一絲不滿或是惱怒,連一絲絲情緒都讓人聽不出。
她突然有些恍惚起來,連自己是怎麼進去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工作人員問了她什麼,她又簽了什麼,直到捏著綠本本走出民政局,她整個人都處於恍惚狀態。
「蒙,謝謝你陪我走了這一程,你永遠是我生命中的太陽,月光,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我會永遠記得你,感激你……」並熱愛你。
後面的幾個字,他沒有說出,因為已經失了身份,鑑於他的身體狀況,也不太適合。
他沖她深深地微笑,在她額頭落下最輕的一吻,然後轉身離開。
沒人看見,他轉身之際時,臉上掠過何等孤寂的表情,也沒人看見他心中涌動的傷。
梁永希呆站了許久,感覺像做夢一樣,夢中明明那麼幸福,最後卻慘然醒來,才知夢中的愛情是以離別收場。
她的心忽而不可控制地疼了起來,眼淚也緊跟著湧出。
「雷墨,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