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抱著一疊資料起身,梁永希看見一張紙從文件里掉到地上,立即伸手撿起來,無意中看到上面的照片,猛然一愣,「這個人看著好眼熟……」
警察拿回資料掃了一眼,「這人專業碰瓷,之前撞過你,你忘了?」
腦海里猛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差點被撞,是梁美萱不顧性命地救了她,難道……
「他撞我,是故意的?」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全身都抖了起來。
警察嚴肅地點點頭,「是。」
她身子一晃,下意識伸手撐住桌邊,記憶中,就是因為這次事故她對梁美萱生出感激之情,在她的央求下才幫她跟余修白做媒的。
沒想到,她那時候是被設計了!
「哎,你沒事吧?」警察見她臉色異常慘白,關心地多問一句。
梁永希默默地搖頭,眼淚也跟著流下來,撐在桌面上的雙手五指更是陣陣蒼白,她低著頭,喃喃:「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余修白,是我害死了他……」
警察皺眉,「余修白這個案子我們已經查清楚了,完全是女方貪得無厭,想要繼承他家裡的財產。」
是了,梁美萱一開始就是奔著余修白的身份和錢財而去的,而她還傻傻地以為她是真的愛上了余修白。
「你不是要去見犯人嗎?走,我帶你去。」
她恍恍惚惚地跟著警察去了收監的地方,在會見室看到梁美萱時,她突然又覺得沒必要見她了,一切都擺在眼前,梁美萱該死,而且應該千刀萬剮!
「梁美萱,我要你死。」她滿目冰冷地緊盯著梁美萱,眼裡似有無數個刀子。
梁美萱被她身上迸發出來的狠戾給嚇住了,得知自己給余修白下毒的事情敗露,她本已經萬念俱灰,可後來又得知孕婦可以取保候審,而且還有哺乳期,這像是一道亮光,突然又重新照亮了她的前程。
眼下,見梁永希的神色比她還難看,忍不住譏諷,「怎麼了?雷墨又死了?」
梁永希冷冷地盯著梁美萱,並沒有被她有意的話激怒,她彎了彎唇,「梁美萱,你別以為懷孕了就能逃出法律的制裁,你會死,你一定會死。」
梁美萱現在最忌諱這個『死』字,勃然大怒地瞪著梁永希,「我不會死的,我還要把孩子生下來繼承雷氏的財產,過人上人的生活,你就看著吧。」
梁永希直接嗤笑出聲,有些人,真的為錢喪心病狂到失去了一切底線。
「你處心積慮,算計一切,不過,你最終面對的只會是死亡。」
她堅定地,仍是這句話。
梁美萱外強中乾地哼了一聲,扭身就走,她不想面對梁永希。
離開警察局時,梁永希有點渾渾噩噩的,她沒有再開自己的車,木然地沿著馬路漫無目的地走著,腦海里反反覆覆地想著自己被算計的事,還有餘修白的死。
梁美萱既然這麼有心機,為什麼不乾脆把她毒死?而要毒余修白呢?
深深的愧疚,一遍又一遍地折磨著她。
當她累的再也走不動時,發現自己竟來到了雅園,在這裡,她曾經和余修白是鄰居,那時候他們之間還發生了不愉快的事。
事實變遷,房子還是原來的樣子,周圍的植被也沒有改變,甚至還是原來的保安小哥,可余修白卻再也看不見了。
她坐到門口的台階上,抱著自己,頭埋在膝蓋中,不願看這晴天朗月。
已經是中午,太陽照到她的身上,她既餓又渴卻渾然不覺,眼看著就要中暑了,不期然的,有人拉了拉她的胳膊,她迷茫又緩慢地抬起頭,眼前站著一個小不點,她腦海里晃了一下,依稀想到了讀的繪本《小王子》,小不點穿著深藍色的西裝,遞給她一瓶水。
她遲鈍的腦袋緩慢地轉動,認出他就是上次的那個怪小孩,眨眨眼,伸手接過他手裡的礦泉水瓶,發現瓶蓋已經擰開了,她仰頭喝了幾口,水滾過乾涸的喉嚨,原來她已經很渴很渴了。
差不多喝了大半瓶,才把瓶子拿下,重新擰上瓶蓋,「謝謝你。」
想起怪小孩聽不懂或是聽不到,她又低下頭,趴在膝蓋上。
怪小孩卻不離開,在她邊上的台階坐下來,歪著腦袋看著她,她也歪著腦袋,看著小屁孩,說:「今天天氣很熱,你坐在太陽底下,會中暑。」
怪小孩眨眨眼,黑漆漆的桃花眼裡波光流轉,仿佛在說:「你不怕我不怕。」
梁永希抬手撫了撫額頭的汗,今天高溫三十五度,坐在太陽底下簡直要命了,這傻孩子……
「你怎麼在這兒?你家裡大人呢?」
怪小孩歪著頭看著她,不說話,也不離開,只幾分鐘功夫,他額頭已經伸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沒辦法,拎著怪小孩站起來,坐太久腿麻了,身子晃了一下差點沒站穩,連帶著怪小孩也要摔倒,她穩住,不好意思地沖怪小孩笑笑,「我們到陰涼下。」
邊上就有一棵高大的香樟樹,樹下還有木質座椅,她牽著怪小孩走過去坐下,抬起雙腿,仍然像剛剛那樣抱住自己,怪小孩卻是坐的筆直,只是歪著腦袋,始終不挪視線地看著她。
身邊有這麼個存在感超強的怪小孩,搞得她都沒辦法好好發呆了,無奈只得斂了斂精神,應付怪小孩,「你家住這兒嗎?我送你回家?」
怪小孩不回答,仍然只管看著她。
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你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很美?這個,真不怪我,要怪就怪我的爸爸媽媽,他們顏值高,讓我遺傳了好基因,我告訴你,我的爸爸媽媽他們長得很帥,我兩個哥哥也長得帥,我們家就沒有長得醜的……」
絮叨了幾句,怪小孩仍然沒有其他反應,她不說話了。
身子輕輕一歪,靠在了怪小孩稚嫩的肩膀上,「小孩兒,借我肩膀靠靠,我會給你買棒棒糖的。」
怪小孩的小身板似乎一僵,不過片刻後,他就一動不動地,乖巧地任憑梁永希靠著。
梁永希其實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了椅背上,並沒有讓怪小孩承受她的身體重量,相反,她有意讓怪小孩靠在自己肩上,或許是天氣太熱了,這怪小孩硬撐著坐了沒一會就開始打起瞌睡,最後靠在她身上睡著了。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