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希理都不理男人,低頭喝自己的小米粥,雷墨等了片刻,見她不給面子地愛理不理,嘴裡嘖了一聲,剛要起身,卻聽揚揚清脆地說:「叔叔,我幫你做吧。」
梁永希抬頭,捕捉到揚揚的眼底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心裡猛然一抽。
這孩子,明星媽媽孟長清不要他,眼下爸爸又死了……大概心裡明白,從此以後,只能仰仗這不是親生的小叔叔。
心裡酸的厲害,她立即起身,盡力揚起一抹柔笑,「揚揚你坐,小嬸嬸去做。」
雷墨挑眉,覺得自己沾了揚揚的光臉上有些掛不住,他也跟著起身進了廚房,梁永希低頭切黃瓜,切好又煎火腿,三明治做好端到雷墨面前時,她認真地盯著雷墨的眼睛,「你以後對揚揚好點。」
雷墨眉目一挑,「你覺得我苛待他了?」
梁永希微微抿唇,她覺得雷墨還不至於虧待揚揚,但揚揚眼下孤立無援,心裡一定脆弱,自然要格外注意些,「沒有最好。」
雷墨哼笑,「你對他倒是比對自己親生的還要好了……」事實未必如此,但他就是忍不住譏諷。
梁永希並沒這麼覺得,聽了這話,心中自然生氣,但她懶得跟雷墨多說,旋身就走向餐廳,繼續喝自己的小米粥。
雷墨端起三明治,也去往餐桌邊坐下。
兩大三小,沉默地吃飯。
飯畢,雷墨淡淡開口:「我送你們去學校。」
欣兒和一搏點點頭,他們是沒問題,但是揚揚……梁永希猶豫該不該讓他在家休息?
「揚揚,你也去吧,請假太多不好。」雷墨已經下了決定。
揚揚面色無異地點頭。
梁永希也想去送他們,飛快地收拾好廚房後緊跟著他們出門,孩子不能坐駕駛座,所以今天雷墨乾脆開得房車過來的,裡面按了三個兒童座椅。
徐浪和戰九都靠在車邊等他們。
梁永希蹙眉,為了跟孩子們多些時間相處,她也上了房車。
開車的是徐浪,戰九坐在副駕駛,雷墨跟他們一起坐到後面。
氣氛,有些低迷,欣兒感覺到了,講起了一個笑話,大家都很給面子地笑起來,笑聲停歇後,揚揚望向梁永希,突然說:「小嬸嬸,小叔叔說你最近都不去上班了,在家沒事的話,你可以去健身房嗎?」
梁永希微怔,「去健身房做什麼?」她有慢跑和做瑜伽的習慣,健身房卻很少去。
揚揚的表情一下子悲傷起來,她倏地反應過來,他是覺得自己的爸爸是因為沒健身才猝死的嗎?想也沒想的,她一口答應下來:「好的,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
揚揚幾乎是破涕為笑的。
梁永希心裡酸酸的,暗想既然答應了他,就要做到。
等把他們依次送到學校後,梁永希不想再坐雷墨的車,雷墨眼帶冷意地斜睨著她,「怎麼?覺得我的車裝不下你?」
梁永希煩他講話總是夾槍帶棒的,自己也不示弱,唇瓣嘲諷的一扯,一副不屑的樣子,「傅親王該不會以為我坐你車是一種莫大榮耀?告訴你,本小姐不稀罕。」
話落,隨手招了一輛計程車,上去後揚長而去。
接下來的幾天,揚揚和兩個孩子都住在她的公寓,雷墨每天開車來接他們去學校,她也每天坐他的車,但兩人幾乎全程零交流。
就這個周末,余修白去世的第十天,雷老爺子病危,雷家所有人都涌到了醫院,雷雲翔和余露露到的最快,余修白在時,他們仰仗著余修白繼承雷氏,作為他們的錢財提供者,現在余修白死了,雷家很有可能落入雷墨或者梁美萱手裡,他們一下緊張起來。
還有梁美萱,接連面對死亡,她表現的特別悲傷和痛苦,只要她出現的地方,她的眼淚流的最凶,仿佛不要錢一樣。
雷爺爺病危,她也是如此。
病床上,雷爺爺示意醫生取下氧氣罩,隨後招手讓雷墨過去,雷墨伸出自己的手,他一把握住,吃力的說:「小墨……」
這是老爺子對雷墨從小到大的暱稱,這麼多年,從未改變。
雷墨垂著頭,目光含痛地看著老人家,輕輕點頭,表示他在。
雷老爺子拼命地喘氣,「雷氏……還有揚揚,以後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也不枉,我們祖孫一場……」
雷老爺子說話愈加吃力,雷墨單膝跪在病床邊,反手握住老人的手,沉著篤定地吐出一個字,「好。」
聽到肯定的答覆,老爺子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嘆息著往後倒,眼看著就要咽下最後一口氣,這時雷雲翔衝上前,晃著好人家,「爸,你都知道雷墨不是雷家的種,你還把公司交給他?那我以後和露露,還怎麼活呀?」
這個沒出息的逆子,他到死了還惦記著雷氏的錢財,雷老爺子氣得直翻白眼,這還沒完,梁美萱也急沖沖地上前,一個趔趄跪到了病床邊,對著老爺子就重重地磕起了響頭,「爺爺,求您可憐可憐我,我懷孕了,孩子是修白的,您不能不管您孫子的遺腹子啊。」
大家被她激動的樣子和說出的話驚住了,一時之間,病房裡只剩老爺子的喘氣聲和梁美萱的磕頭聲。
雷老爺子沒理會梁美萱,而是緊緊抓住雷墨的手,伴隨著呼吸困難,艱難吐字,「你……要給修白……報仇……」
雷墨用力點頭,鄭重承諾,「我會。」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雷老爺子倒了下去。
雷雲翔和梁美萱立即撲上去失聲痛哭,哭了片刻後,雷雲翔率先止了哭,痛恨地瞪著雷墨,「你不是雷家的種,憑什麼繼承雷氏?憑什麼?」
雷墨定定注視著他,鏗鏘作答:「憑我有這個能力,把公司給你,你能經營下去嗎?」
雷雲翔呼吸一窒,心知雷墨說的是真的,但仍然不服氣。
「爺爺屍骨未寒,你真打算在現在跟我計較這些?」雷墨一個冰冷的眼神瞥過去,雷雲翔滯了滯,不吭聲了。
梁美萱跪著還沒起來,拽住雷墨的褲管,哀聲哭著問:「那我呢?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