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6 不可能啊

  雷墨走到她的身邊,大手輕柔地落在她的肩上,「你進去看看他。」

  他語氣格外沉重,仿佛發生了什麼大事,這讓梁永希很不滿,她抬眼,兇狠又冰冷地瞪著他,「我當然會進去看他。」

  雷墨薄唇微動,仿佛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莫助理走到梁永希身邊,帶著她進了急救室,按照常規,病人家屬是不可以進急救室的,梁永希渾渾噩噩地跟著莫助理走了進去。

  裡面很靜,一點聲音都沒有,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鼻尖。

  在一塊藍布後,梁永希看到了躺在急救台上的余修白,他面色異常慘白,雙眼緊閉,嘴唇發紫,躺著一動不動。

  她忘了所有,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修白……」

  余修白不理她。

  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一滴一滴,落在余修白的臉上,身上,她全身都抖了起來,雙手害怕又擔憂地搖晃著他,一遍一遍呼喚他的名字,可是他,始終一動不動。

  眼淚,流的更凶。

  她失控地大喊起來,質問:「莫助理,他怎麼了?他的手為什麼這麼冷?為什麼一點溫度都沒有?」

  「他為什麼不睜開眼看看我?」

  「為什麼不呼吸?」

  她像是意識到他生病了,一聲尖叫響起,甩著眼淚回頭四下尋找,「醫生呢?醫生為什麼不救他?為什麼不進行搶救?」

  「為什麼?」她一聲比一聲高。

  雷墨沖了進來,抱住失控的她,這時候,一切的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用力地抱緊她。

  她卻不干,用力地推他,踢打他,哭著喊著醫生為什麼不救余修白,到底為什麼?

  雷墨抱著她,始終不放。

  梁永希推不開他,哭喊聲漸漸小了下來,「你放開我。」她聲音沙啞的嚇人。

  雷墨看了她一眼,輕輕鬆開,她脫離他的懷抱,再次站到余修白身邊,垂著目光,細細地看著昔日高大挺拔俊逸溫潤的男人。

  他身上的衣服是嶄新的,明顯是有人給他穿上的。

  她抬手,指尖微顫地拂過他的眉骨,滑過眉心,來到下顎,數次之後,她停下了手,突然就問:「他出了什麼事?」

  聲音猶如砂紙磨牆的聲音,異常的粗嘎,她喉嚨里憋著棉絮似的。

  莫助理來到梁永希身邊,答:「說是半夜突發心絞痛,發現的有點遲,送來搶救……無效。」

  莫助理也哭了。

  他跟著余修白十七年,兩人都是乳臭未乾的臭小子時就認識了,這麼多年風風雨雨,余修白都咬牙走了過來,沒想到……

  梁永希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兀自搖著頭,嘴裡喃喃著:「不,不可能,不可能啊。」

  余修白是她最好的朋友,怎麼可能會突然猝死?

  這種只在新聞上看到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她認識的人身上?

  不可能啊。

  莫助理聽她這麼說,饒是鋼鐵硬漢,也流下了眼淚,哽咽中,斷斷續續的說:「我也難以相信……他,年少時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卻發生這種事……」

  余修白吃過的苦,梁永希完全可以想像,有個精神變態的媽,沒爸爸……自己獨闖娛樂圈,好不容易認祖歸宗,找了個自己不愛的老婆……

  眼淚,成串地落下。

  急救室里,全是哭聲。

  大概外面的人聽到了,也跟著哭了起來,尤其是余露露的哭聲,最為悲愴,夾雜著梁美萱的,還有揚揚的……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醫院來人,要把余修白轉移走。

  梁永希茫然地看著兩個男護士,警惕地瞪著他們,「你們想要做什麼?」

  大概見慣了這種生離死別,男護士見慣不慣,平靜的說:「這裡是急救室,死者不能一直躺在這裡。」

  他們開始動手轉移。

  梁永希雙眼一下紅了,衝上前阻止他們,「你們住手,你們要把他送到哪?」

  兩個男護士見她情緒激烈,面面相覷,動作也遲滯了許多,其中一個理所當然的答:「當然是太平間啊。」

  梁永希眼前一黑,差一點暈過去。

  她知道他們說的是對的,可感情上無法接受,她白著臉,拉著護士的手,「你……你們住手,讓他們來。」

  她轉頭,看著雷墨和莫助理。

  就算要走,也要親近的人動手。

  她也不知道哪來的這種想法,就是很堅持。

  雷墨和莫助理沒說什麼,上前合力把余修白抬到移動病床上,護士拿過一塊白布就要蓋上去,梁永希本能地扯住,大家都沉默又奇怪地看著她。

  她流著淚,看著大家,「我覺得……你們應該再搶救一下,怎麼能就這麼放棄?」

  「這位女士,您丈夫已經死了七個小時了。」

  莫助理補上一句,「余總三點突發心絞痛,四點……走的。」

  來到醫院後,大家陸續來了,當醫生宣布搶救無效後,雷老爺子發了雷霆大火,命令醫生接著救,強心針打了一針又一針,持續了四五個小時,仍然不見半點生還的跡象。

  最終,宣布死亡。

  大家心裡都有數,最後那四五個小時,醫生被逼著硬撐的。

  「我們親自送他一程。」雷墨握住梁永希的手,自己走過去推著移動病床,親自把余修白推了出去,梁永希機械地跟在後面。

  外面,一群人圍上來。

  雷老爺子看見白布後,直接昏了過去,又引起一陣忙亂。

  梁永希第一次進太平間,異常的陰森和冰冷,她長久地站在余修白邊上,不動不搖,仿佛成了木頭人,她不離開,雷墨和莫助理也不離開,還有梁美萱。

  足足站了十幾個小時後,梁永希暈了過去,她一整天滴水未進,又情緒激動,身體吃不消。

  雷墨讓人給她打了鎮定劑和營養液,直到第二天下午,她才醒過來。

  醒過來時,病房裡有個人坐在邊上削平果,是安奕朵。

  安奕朵見她醒來,把蘋果遞了過去,「希希姐,先吃個蘋果。」

  看著四面雪白的牆壁,還有空氣中明顯的消毒水味,茫然數秒後,慢慢回過神來,她爬起來坐好,雙眼緊緊地盯著安奕朵,「余修白呢?」

  安奕朵心裡一酸。

  余修白是大家的男神,他的死讓誰一時之間都接受不了。

  「今天是他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