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希被陸叢蔓叫住,不得不停下來聽她說話。
陸叢蔓仔細看了看她,見她眼眶微紅,還以為她跟雷墨鬧彆扭了,嘆著氣開口:「小希,我知道小墨缺席三年,對你不公平,讓你受盡了痛苦和煎熬,可夫妻怎能有隔夜仇?」
「他的為人你比我還清楚,以他對你的感情,他不可能無緣無故撇下你們三年不管不問,這其中肯定有什麼緣由,你為什麼不能問問他?解除誤會呢?」
陸叢蔓苦口婆心地說著,言辭間都是希望夫妻倆能和好如初,好好生活。
梁永希聽著,恍惚間想起過去,陸叢蔓多麼不看好她,曾經不遺餘力地想要拆散他們,現在的態度卻截然相反。
反對他們時,她堅定不移地要跟雷墨在一起。
現在支持他們時,她卻想要跟這個男人結束。
說結束,可又談何容易?跨越二十年的感情,雷墨於她而言,就像是長在心臟上的人,而且生根發芽,緊緊地攀繞在她的心臟最深處,想要把他剔除,就相當於要把整顆心都剜掉,扔出去!
這種痛,誰能想像?
她甚至不願去細想,不想去追究。
「沒有誤會,這只是他的選擇。」
他選擇留在皇室,而把他們撇在一邊,事實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陸叢蔓不了解其中原委,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從何處勸,這時候突然身後傳來欣兒的說話聲,她立即說:「就算你們夫妻有矛盾,也要為孩子們考慮,父母的關係,直接影響孩子的心理健康發展……」
她的話還未說完,雷墨抱著欣兒已經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雷一搏和揚揚。
雷一搏走到梁永希身邊,拉了拉她的手,「媽媽留下吃晚飯。」
梁永希垂了垂眼,「媽媽吃過了。」
雷一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高大的父親,眼底光芒凝聚,「那好吧。」
梁永希作勢要走,雷墨看著,胸口憋著一股氣,當著孩子的面,她就不能通融一點?
「蒙,難得一家團聚,你留下再吃點吧。」余修白走了出來,梁永希站在車邊,這才想起來她是坐余修白車來的,沒人送她走,面對孩子們殷切的目光,到底留了下來。
梁美萱不知道在忙什麼,沒有回家吃飯。
晚飯就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結束,飯後,大家圍坐在沙發前吃水果聊天,三個孩子在一旁玩兒。
到九點時,雷墨起身準備帶兩個孩子離開,雷爺爺在老李的攙扶下,拄著拐棍硬撐著走到外面送他,「小墨,記住,你永遠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在外面有困難,回家說一聲就行。」
雷墨回頭,看著已然步履蹣跚的老人,心裡動容,面上和煦地點了點頭,簡單的,只有一個字,「好。」
雷爺爺點點頭,對著他們揮了揮手,然後歪歪扭扭地往回走。
雷墨看著,胸腔里似有熱辣的液體流過,心裡一陣難受,漸漸的,曾經關愛他的爺爺已是風燭殘年,仿佛再經不起一絲狂風。
待雷爺爺進了屋子,他才移動目光看向一旁站著的梁永希,眼神示意她上他的車。
梁永希卻是歪頭看向余修白,「修白,你能送我回去麼?」
他想送她,她卻找余修白送,這不是當眾打他的臉麼?
雷墨神色不動,只冷冷地看向余修白,余修白猶豫了一下,對梁永希開口說:「讓雷墨送你吧,他正好順路。」
梁永希沒想到余修白會拒絕,愣了一下,想到這兒不好打車,兩個孩子又在雷墨車內,糾結了一番,還是上了他的車。
後面都按了安全座椅,她只好坐到副駕駛上,剛系好安全帶,欣兒歡快的聲音響起,「媽媽,你和我們一起回家,太好了。」
她僵硬著身體,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只好岔開話題,提起幼兒園的生活。
雷墨坐進車裡時,就聽見梁永希柔聲細語地詢問孩子們今天在幼兒園都做了哪些事兒。
他坐好,低頭系安全帶,耳畔是妻兒的笑鬧聲,這是他三年來夢寐以求的聲音,終於……實現了。
這一刻,連引擎聲都是歡快的,他以20碼的車速往馬路上開,到了馬路上,又以30碼的車速往莊園開。
梁永希頻頻側頭看他,車速這麼慢,他的豪車是壞了嗎?
雷墨一臉淡靜地接收她的質問,眉目不動,好像他沒有故意拖延時間一樣。
梁永希忍了半個小時,見他沒有改進,咬了咬牙,歪頭問他:「要不要我來開?」
雷墨回頭一看,兩個小傢伙這會兒都靠在椅背上睡著了,他升起隔板,朝梁永希點了點頭,車子停下,兩人交換了位置,梁永希熟練地駕駛,雷墨則摸出煙,點上,開始抽了起來。
他降下了車窗,不巧的是,風剛好往駕駛座方向吹,梁永希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你菸癮是不是越來越大了?」
他升起隔板時,她心裡還莫名慌了一下,誤以為他要對她做些什麼,結果這個男人,只是犯菸癮而已。
雷墨深吸一口氣,鮮有地惡作劇一般吹到梁永希臉上,「想你的時候,菸癮就會特別大。」
梁永希冷嗤,「別拿我當藉口。」
雷墨無辜地扔掉手中菸蒂,又拿出一根,點上,接著抽,「我說的是真的。」
梁永希聽著他的聲音,聞著嗆人的煙味,心裡一波波地湧出難受,她現在只要面對他就感覺難受,忍不住的,她加快了車速,等到雷墨一支煙抽完時,她已經把車開進了北海莊園,穩穩地在主宅門口停下。
梁永希不想下車,歪頭對雷墨說:「你先抱孩子進去,車借我,我明天還給你。」
雷墨斜睨著梁永希,這女人是真的想與他拉開距離,他沉默片刻,「我一個人抱不動。」
梁永希微微撐大眼,「你今天還抱欣兒了。」欣兒已經四歲了,根本不需要再抱的,是他寵女兒,非要抱在懷裡。
雷墨認真地盯著梁永希,一本正經的開口:「三年前我受了很重的傷,昏迷了半年,留下了後遺症,今天抱欣兒,這會兒尾椎骨已經疼了,再抱,恐怕老腰就要斷了。」
他說的認真,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梁永希卻咯咯笑了起來,「雷墨,你老了,而且還半殘了,你覺得現在的自己配得上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