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孩子打完招呼後,梁永希轉身欲走,手卻被男人一把握住,她回頭,目光冷冷地睨他一眼,絲毫不給面子地想要用力甩開,奈何他力道很大,她根本甩不開。
「放開。」她惱怒的低斥,當著孩子的面兒,音量壓得很低。
男人目光沉沉盯著她,他生病住院她都沒有留下多看他一眼,可見心裡有多怨,「對不起。」
梁永希一怔,片刻後,嘲諷的挑眉,「殺人者道歉有用嗎?」
她身未死,可心卻死了,形同被他所殺。
男人靜默片刻,「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
梁永希脫口而出,「離婚,離婚後我們各不相干,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周遭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半晌,男人低而壓抑地吐出兩個字,「做夢!」
或許是過於氣憤,梁永希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一抽,抽回了自己的手,目光又凶又冷地瞪了一眼男人,「那你從哪來就滾哪去,別出現在我面前。」
說完,乾脆利落地轉身離去。
男人立在車邊,煩躁地揉了揉眉心,他幾乎通宵熬夜處理完公事趕著回來見她,結果卻這麼不受待見。
坐進車內,兩個孩子全都看著他,剛剛他們說話時,車窗被戰九關上了,孩子們並沒聽到他們說什麼,但看兩人的表情以及動作,人精的他們知道一件事兒:媽媽不理爸爸!
「爸爸,吃口冰激凌,你心裡就不痛了。」欣兒狗腿地把吃了一半的冰激凌獻寶似的遞到雷墨面前,白淨精緻的小臉上洋溢著關切。
男人看一眼冰激凌,輕輕搖頭,「欣兒吃。」
欣兒眨巴眨巴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那爸爸心裡不痛嗎?」
男人目光落在兩個孩子臉上,三年不見,他們長大了,說話流利,眉目沉靜,看起來聰明伶俐,尤其是……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媽媽走了,居然一點沒挽留?
他揉了揉胸口,「欣兒怎麼知道爸爸心痛了?」
欣兒歪頭想了想,「因為媽媽要跟爸爸離婚了呀。」
男人胸口一梗,離婚這麼大這麼糟心的事兒,她居然跟孩子們講了?
心口微微一慌,同時感覺更加煩躁起來,好不容易等到重逢,他面對的居然是離婚?
「爸爸確實心痛了。」他嘆息,長途跋涉剛回到北城,就來這兒接孩子,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結果……
雷一搏把自己一口未吃的冰激凌遞到男人面前,滿臉同情的開口:「給你。」
男人:「……」
他已經淪落到被孩子同情的地步了嗎?
「我們先回家。」他無奈,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北海莊園,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
谷阿姨看見他回來,吃驚的瞪圓了眼睛,激動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雷墨朝她微微一笑,「谷阿姨,這三年照顧欣兒一搏,您辛苦了。」
谷阿姨眼淚嘩的一下流了下來,三年前溫姨先被接到楓城,後又跟江流霍銳一起回來,之後就一直在幫忙照顧霍晟,倒是她,一直在梁永希身邊,幫她照顧一對龍鳳胎。
「不,辛苦的是夫人……」她抹著淚,忍不住絮絮叨叨,「三年前,夫人從晉城回來,狀態很不好,南宮大少爺、穆小姐還有江流,朵朵,他們一直陪在她身邊,他們說你……去世了,為了讓夫人重新振作,南宮大少把兩個孩子接了回來,他們陪夫人大半年才陸續離開……」
「這三年,最辛苦的是夫人了,既要管理公司,又要帶孩子……」
谷阿姨事無巨細地說著,到動情處,反覆地抹眼淚,男人聽著,心口一陣窒悶。
三年前,陪在她身邊的人很多,卻唯獨沒有他。
三年來,她真的以為他死了,好不容易一步一步走出泥沼……
「先生,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見雷墨一直不說話,谷阿姨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擦乾眼淚,又朝門外看了看,「夫人呢?」
她以為兩個孩子跟先生一起回來了,那夫人也應該一起啊。
雷墨神色深沉,目光微抬,「她生我氣,不肯跟我一起。」
谷阿姨啊了一聲,心想什麼事能比得上夫妻團聚重要呢,不過夫人心氣兒高,她這三年也是親眼目睹的,剛接手墨希財團的時候,全市的人都在等著看她笑話,她硬是咬牙堅持了下來,而且還管理的很好,讓一開始想看她笑話的人自動閉上了嘴巴。
「那等夫人氣消了,就會回來的。」
雷墨點點頭,目光轉向欣兒和一搏,兩人乖巧地坐在地毯上玩,欣兒在拼圖,一搏在玩樂高,「你們倆,能帶我上樓看看嗎?」
欣兒放下拼圖,笑眯眯地起身過來拉住了他的手,「爸爸,我帶你上去。」
男人彎腰,親昵地一把抱起欣兒,欣兒開心地咯咯一笑,卻扭著小身子,說:「爸爸,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大人抱了。」
雷墨疼愛地看著她,「爸爸缺席了很久,你就讓爸爸抱抱?好不好?」男人的語氣,很溫柔。
望著英俊又帥氣的爸爸,欣兒愛心泛濫,雙臂立即圈住他的脖頸,甜甜的點頭,「好的爸爸。」
父女兩有些膩歪地上樓,到了主臥室,欣兒指著大床,「我們晚上就睡這兒,媽媽怕我們蹬被子,夜裡和我們一起睡。」
「還有這裡,你看這些,都是媽媽的化妝品,這一套白色包裝的,是大伯送給媽媽的,這一套是朵朵阿姨送的……」
「衣櫃裡有我們很多衣服……」欣兒像是顯擺似的去拉開衣櫃,結果看到空了一邊,她呆了一下,蹙眉想著什麼。
「是不是拿去洗了?」雷墨看一眼,不忍拂了小姑娘的好心情。
欣兒一下想到什麼,恍然大悟地搖頭,「不是哦,一定是被媽媽收拾好帶走了,她說要搬家的。」
雷墨微怔,「搬家?」
欣兒轉過臉,目光幽亮地瞅著男人,清脆的答:「是的爸爸,媽媽說你們在分居,接著會離婚,不可以住在一起。」
雷墨暗暗握拳,這女人,跟孩子們都說的什麼玩意兒?
「那欣兒怎麼想?」聽她語氣平淡,他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