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莊園裡的人陸續起床了。
梁永希輕輕拿開雷墨圈在她腰間的手臂,躡手躡腳地走進衛浴間洗漱,換好衣服後下樓。
南宮老夫人習慣早起,這會兒已經由徐姐陪著外出晨練了。
顧明敏也已經起床了,但兩個孩子還睡的正香。
梁永希一一打過招呼後,就趴在嬰兒床邊不肯離開,看著欣兒一搏稚嫩的臉蛋,想到以後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重逢,心裡就禁不住的難受。
「欣兒,一搏,你們會不會怪媽媽?」房內只有他們母子三人,她摸著他們的小臉,輕聲呢喃,「可是你們的外公在戰家手裡,我沒辦法坐視不理啊。」
她說了很多很多,直到把心中想說的話全部說完後,才停下來,然後深吸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兩個孩子,轉身往外走。
外面的一切都是那麼親切可愛,這裡是她的家,有她的親人。
雷墨也起床了,他們圍坐到餐桌邊一起吃早餐,她盡力遏制著滿腔酸楚,和他們談笑風生。
飯畢,凌旭先去公司,顧明敏和老夫人則去看兩個孩子,梁永希想走,但雷墨卻遲遲沒有離開。
她等了好一會,雷墨都沒有去公司的意思。
「晨會要遲到了,你怎麼還不出發?」她湊到他身邊,盈盈杏眼好奇地瞅著他。
雷墨放下手中的報紙,抬起眼皮看了看她,「特意留下,想多陪你一會。」
梁永希心中一動,忍不住挨著他撒起嬌來,「你陪我的時間夠多了,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雷墨眸光深湛地凝視著她,劍眉微挑,「真的?」
梁永希點頭,笑吟吟的,「真的。」
「昨晚你失眠了。」冷不丁的,雷墨指出她昨夜的異常。
她睡眠一向很好,尤其是在劇烈的夫妻之事後,常常睡的昏天暗地,可是昨夜,她幾乎沒睡。
梁永希心裡咯噔了一下,她還以為他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
「我能說是因為你讓我太亢奮了嗎?」她的目光沒有躲閃,直勾勾地凝睇著他,眼底流轉的粼粼波光,像是湖面的水,帶著漣漪,一圈一圈盪開,又似藤蔓,纏住人的心。
雷墨見她如此,頭皮都麻了。
「謝謝誇獎。」因了自己,能夠對她產生這種影響。
梁永希的臉紅了紅,內心裡控制不住地湧出不舍和難過,偏偏臉上還要若無其事地笑著,時間悄悄溜走,很快就要到戰海約定的時間,可雷墨卻遲遲不離開。
沒辦法,她只好硬著頭皮開口:「我今天想去購物,給兩個孩子買冬季的衣服。」
雷墨凝著她,微微點頭,「可以。」
梁永希起身,拿起一早準備好的大衣穿上,正當她欲出門時,雷墨端了一杯牛奶給她,「外面天冷,喝杯牛奶再走。」
她笑著接過,一口一口喝光,模樣乖巧含笑,就像尋常出門時的情形一樣。
雷墨接過空杯子,目光凝著梁永希不放。
梁永希沖他笑了笑,轉身欲走,但才走了三步,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下一秒,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地往下倒。
依稀間,有一雙強有力的手臂抱住了她,「你太困了,好好睡一覺。」
熟悉的男聲,讓她心安。
是雷墨。
然後,她全部的意識就消失了。
……
「雷總,珊莎沒有走掉,她登機後被戰海的人給攔了下來。」
「沒關係,她不會有危險。」
「雷總,夫人沒有應約,戰海已經在大肆尋找,應該很快就會找到這裡。」
「調動人手,按計劃進行。」
……
梁永希模模糊糊間聽到了說話聲,她睜開惺忪的眼,偏頭,看到兩個人影站在門外的走道上,視線漸漸清晰,意識也慢慢回籠,是雷墨和徐浪。
她狐疑地坐起身,看了看室內,很陌生。
這是哪裡?
她不是要去見戰海嗎?
現在幾點了?
她有些焦急地下床,目光看向窗外時,發現外面是碧藍的大海,正是夕陽下沉時,落日餘暉,景色很美。
她呆住了。
這,到底是哪裡?
「把鞋穿好,地上冷。」雷墨的聲音忽地在她身後揚起。
她回頭,蹙著秀眉看著他,「現在幾點了?這是哪兒?」
「下午五點,我們在北城,你的海邊別墅里。」
梁永希吃驚地瞪大眼,失聲大叫:「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忽地想起那杯牛奶,雙眼不由撐得大大的,不可思議地瞪著雷墨,「是你,你故意的——」
那杯牛奶,一定有問題!
雷墨深沉地注視著幾乎快要抓狂的梁永希,語氣低沉冰冷,「要不然呢?眼睜睜看著你去做代孕工具?」
梁永希皺眉,這不是雷墨第一次提起這個詞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雷墨臉色酷寒,「因為你是戰家男人的解藥,只有你能給戰家人生孩子留下子嗣,所以他們才非你不可,明白了麼?」
梁永希聽得心裡一陣納罕。
原來還有這一層原因。
她雖然不齒,不願,可她有什麼辦法?
「我爸爸在他們手裡,他們折磨我爸爸。」她沖雷墨大喊。
雷墨臉色難看起來,「江流已經在找你爸爸了,你要等。」
梁永希腦海里掠過那半截慘白的斷指,搖著頭,眼淚流了下來,「不,等不了了,再遲,我爸爸會死……」
說著,她越過雷墨往外沖。
手臂卻被他一把拽住,他一用力,輕而易舉把她摔到身後的大床上,「沒我的允許,你不准離開這兒半步。」
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臉色,難看至極。
梁永希穩住身子坐起身,歪著頭,雙眼寒涼地盯著雷墨的眼睛,「你憑什麼不讓我走?我要去救我爸爸。」
她跳下床再次往外沖,也再次被雷墨抓住扔回床上。
如此這番五六次後,梁永希沒了力氣,她坐在床上,拿起枕頭往雷墨身上丟,「混蛋,混蛋,你憑什麼不說一聲就把我帶回北城,我不要在這裡,我要回南宮家,我要去見戰海。」
聽了她的話,雷墨的神色更難看了。
捶在身側的雙手緊了又緊,半晌之後,沉默著往外走,「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