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美美微訝地看一眼雷墨。
他看起來矜貴內斂,不像是個會輕易向人道歉的人。
沒想到就這麼突然跟她道歉了?
她傲嬌地伸長脖子去看來的公交車,嘴裡輕哼一聲,「這次就原諒你了。」
她側著臉,從頭到尾都沒看雷墨一眼,可謂脾氣很大,十分傲嬌了。
雷墨平靜地注視著穆美美。
駕駛青艇號出海尋找她時,有很多個夜晚他根本無法合眼,一閉眼,腦海里全是她沉下海底的情景,他不敢回想。
然後……腦袋裡會控制不住地猜想:當他找到她時,她會是什麼樣?
失憶了她,會變成什麼樣?
他想啊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當他追來南城,看她拉著穆元元樂觀開心地奔波在陌生的城市街頭,他方知道,她就是這樣,她本該這樣。
樂觀,頑強,愛笑。
像一朵灼灼清耀的蓮,亦芳華內斂,亦樸素淡然。
追尋她,找到她,見了面,已是莫大的幸事,接下來,他會徐徐圖之,不再冒進。
「穆小姐,我送你回家,好不好?」他語氣真誠,真的就是友好的想要送她回家。
但她卻不給面子地回過頭睞他一眼,他之前親昵地喊她美美,現在又改叫穆小姐?
改來改去的,這男人沒病吧?
「一塊錢就能解決的事情,我為什麼要欠你一個人情?」
雷墨立刻接話:「不算人情,舉手之勞而已。」
穆美美哼笑,「看雷先生行為舉止挺正常的,為什麼做這種跟蹤狂的事?」
雷墨俊顏一僵。
他知道穆美美說的是自己無論白天晚上總會悄悄跟在她身後的事,他該怎麼解釋?
兩個多月里,擔憂她的生死,憂慮她的際遇,終於得以相見,卻只能遠遠看著,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他本是她的丈夫,她卻把他忘得一乾二淨,這種感覺同樣不好受!
因此……確定穆美美就是梁永希之後,他還哪裡捨得讓她再脫離自己的視線?
他克制著,只遠遠注視著她。
直到她陷入麻煩他才出現,這樣,她還是覺得唐突?
「穆小姐,我沒有惡意。」
穆美美挑眉,「為什麼改口?」
他瞬地明白過來,「我願意叫你美美,又怕唐突你,所以我……」
沒想到做了四年多的夫妻,有一天會有這樣的對話。
這時候,穆美美乘坐的公交車來了,她回頭朝雷墨說一句:「還像之前一樣叫我。」
說完,她跳上了車,投幣後朝後走去。
等到在座位上坐下時,她感覺自己臉頰燒了起來,她禁不住趴在窗口往後張望,看到幻影就跟在公交後面,心臟不受控制地砰砰亂跳起來。
剛剛,她連想都沒想就讓雷墨叫她美美。
呼……
臉頰似乎更燙了!
跳下公交時,幻影也在路邊停下,她故意沒有回頭,徑直回了自己的租住屋。
她拿出行李箱,把元元的衣服都疊好放進行李箱裡,整理好後就拉著行李箱下樓了。
雷墨迎面走過來,不由分說接了過去,同時問她:「你妹妹呢?」
他態度謙和,讓人挑不出刺,偏偏她明明跟他不熟啊。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故意不肯說。
雷墨沉默。
她不說他也猜到了,大概是已經被南宮夫人聘用開始工作了。
她來收拾行李,是準備給她送去?
瞧著男人深沉睿智的眼,穆美美想搶回行李箱卻被他躲開了,他帶著一些強勢,提著行李箱朝著幻影走去,「我送你。」
穆美美鼓著腮幫子跟在雷墨後面,「我跟你很熟嗎?」
雷墨腳步微頓,回頭靜靜地盯著她嫵媚清純的眉眼,很想說他們一起睡過,她還給他生了兩個孩子,這樣算不算熟?
但他什麼都沒想,只朝她彎唇而笑,「一回生二回熟。」
他打開後備箱,把穆美美的行李箱放了進去,然後又拉開車門示意她進去。
穆美美咬著唇蹙著眉,警惕地盯著過分殷勤的雷墨。
雷墨耐心地等著她上車。
「我為什麼要坐你的車?」她問。
「我願意做免費車夫,你不需要覺得欠我什麼。」他對答如流。
穆美美撇了撇嘴,最終上了雷墨的車。
駕駛座上坐著徐浪,徐浪見兩人上了車,這才發動引擎駛了出去。
「去藍竹療養院。」穆美美開口。
「好的少夫人。」徐浪立即笑著應聲。
穆美美轉而瞪著身旁的雷墨,「讓你司機不要亂說話。」
雷墨瞥一眼徐浪,淡淡開口:「聽到了?」
徐浪嗨了一聲,她本來就是少夫人啊,還不能叫,「知道了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徐浪故意的,車子總是猛地變道,穆美美猝不及防就倒在了雷墨懷裡,雷墨總適時地擁住她。
幾次之後,穆美美怒了,「徐浪,你故意的吧?」
徐浪一臉無辜,語氣也無辜,「不是啊,剛剛那輛卡宴覺得自己挺牛的,一直在別我們車,我氣不過啊……」
穆美美朝外一看,果真有輛卡宴跟他們並行,對方車窗降了下來,露出一張路怒的臉,在朝他們豎中指。
「臥槽……還來勁了,這種人不給點教訓還以為馬路是他家開的呢。」徐浪叫囂,油門往下一踩就別到了人家前頭。
穆美美抓住頭頂的把手,想要穩住身子,奈何徐浪動作搞得很大,她身子甩來甩去的,最終還是被雷墨給抱在了懷裡。
「抓住我,別亂動。」他垂眸,淡定自若地注視著她略顯慌亂的眼睛。
穆美美抿了抿唇,「你也不讓他停下?」
雷墨削薄的唇角幾不可察地淡淡彎了彎,好不容易得來的親近機會,他怎麼可能讓徐浪停下?
徐浪瞥一眼后座的兩人,唇角快完成月牙了,按照導航,他們早該到藍竹療養院了,他硬是趁著穆美美不注意拐彎饒了路,那個路怒也挺囂張的,還敢跟著他們,簡直故意給先生少夫人創造機會嘛。
去療養院的一路上,車子歪歪扭扭的,二十分鐘的路程,硬是走出了四十五分鐘的長度,當車子停在療養院門口時,穆美美推開雷墨坐直身子,雷墨也低頭理了理自己微微凌亂的西服。
「到了。」徐浪回頭,沖兩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