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修白回神,低頭看了眼揚揚,眉目高挑,「你說誰酷?」
揚揚眨巴著眼睛,「剛剛那個救走嬸嬸的叔叔。」
嬸嬸?
「是誰讓你叫她嬸嬸的?」他的語氣,莫名地冷了下來。
揚揚嚇了一跳,仰著童稚的小臉,小心地覷著余修白,「是媽媽。」
余修白臉色更不好了,「叫她孟阿姨。」
揚揚小臉訕訕的,明明是媽媽,卻讓他叫阿姨,爸爸根本不愛媽媽,哼。
「這是什麼?」余修白髮現揚揚手裡拿著個黃色的東西,眯著眼看。
揚揚拿到他面前給他看,「這是嬸嬸給我的小黃鴨,我洗澡的時候可以放進浴缸里讓它游泳。」
余修白微怔。
是梁永希送給揚揚的?
本來想讓他丟掉的,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又讓他留了下來。
「你去找曾爺爺玩,爸爸還有事,要走了。」大手揉了揉揚揚的小腦袋,讓他自己進屋。
揚揚鼓著腮幫子,有些不情願,「這裡的人都沒有嬸嬸對我好。」
或許是對失明的梁永希產生了同情,揚揚對她格外有好感,還有點英雄的保護意識。
余修白默了默,「你才認識她多久?」
揚揚眨巴眨巴烏溜溜的眼睛,「反正就是喜歡嬸嬸。」
他頓了一下,又問:「剛剛那個帥叔叔就是嬸嬸的老公嗎?就是孟阿姨說的,我的叔叔?」
余修白暗暗握了握手。
孟長清都跟他說了什麼?
他提起雷墨的語氣,儼然提起親人一般。
「不准叫他叔叔。」他低聲呵斥。
揚揚嚇得手上一用力,小黃鴨發出了清脆的叫聲,余修白臉色更難看了,轉身就欲上自己的車。
這時,陸叢蔓扶著安月淇攔住了他,「月淇受傷了,你順便把她送去醫院。」
陸叢蔓看著余修白,語氣有些生硬。
余修白挑眉,涼涼地看著作威作福的安月淇,哼笑,「我憑什麼送她?」
說著,繞過她們就去打開了車門。
安月淇剛剛在雷墨面前受盡了委屈,正傷心無比,這會兒又在余修白面前吃癟,氣的破口大罵:「你只不過是個私生子,有什麼好拽的?」
余修白平生最恨『私生子』三個字,腳步一頓,滿臉冰冷地轉過頭盯著發飆的安月淇,他嘴角勾了勾,「信不信我把你撞死了?」
他說這話時,眼底的狠意和酷寒令人膽寒。
安月淇嚇得倒退一步,張口結舌地瞪著他,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余修白涼涼地彎了彎唇,「自己一身綠毛,也來說我,呵。」
安月淇臉色一變,沒想到余修白知道她的生世。
余修白留下一道冷笑,揚長而去。
「沒關係月淇,家裡的司機馬上到了,我這就送你去醫院。」陸叢蔓竭力安撫。
……
梁永希不肯去醫院,要直接回家。
雷墨順了她的意思,把孫醫生叫回家幫她檢查,檢查過後,確定只是皮外傷。
孫醫生拿了藥膏給雷墨,讓他給梁永希上藥。
江流寒著臉送孫醫生離開,雷墨則留在房內照顧梁永希。
「你趴著,我給你上藥。」雷墨坐在床沿,輕聲開口。
梁永希知道房內只剩他們倆了,她翻過身趴著,扯動了傷口,疼的吸了一口氣,但沒有出聲。
雷墨輕輕掀起她的外衣,白嫩的皮膚上,一道道青紫觸目驚心地往他眼帘里竄,刺的他胸口一陣悶疼。
他擠出藥膏,揉開後一點點往她受傷的皮膚上抹,她疼的本能地縮了一下,他指尖一顫,定格在空氣中。
梁永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點疼。」
雷墨心裡一抽,看這傷勢,不是有點疼,而是特別疼。
「疼在你身上,也在我心口。」他低眉斂眸,仔細認真地給她上藥。
梁永希聽著他的話兒,儘管身上火辣辣地疼,但卻咧開嘴笑了笑,「小哥哥,你現在是愛上我了嗎?」
點在她後背的指尖微微一頓,回答她的是他溫熱的唇,如柳絮一般細密地拂過她受傷的後背,留下陣陣顫慄。
他的唇緊貼她的後背,雖無聲卻似有聲。
梁永希寂靜無聲地笑了笑。
這個男人大概只會用行動愛她,而不會把愛掛在嘴邊。
「如果以後,你因為我失去了所有,你還會這麼愛我嗎?」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想問來問去的。
雷墨在她蝴蝶骨上輕輕地咬了一口,「我還有你,」頓了一下,他自信滿滿的說:「我不會失去所有。」
梁永希情不自禁像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一樣痴痴地笑了起來,「好喜歡聽你說話,你說什麼我都喜歡。」
雷墨受她感染,心疼揪起的心臟慢慢舒展開,指尖拂過白皙如玉的肌膚,「不疼了嗎?」
梁永希笑著,「疼呀,你說笑話給我聽,我就不疼了。」
讓雷墨說笑話簡直是難為他。
「笑話我不會,講個故事,可以嗎?」他語氣輕柔,抹好藥膏後便坐在她的身邊,靜靜陪著。
「好啊,你講。」
「從前有個男孩子,到一所叫晨之光的孤兒院做義工,他在那裡遇到個小女孩,小女孩生了重病沒人發現,只有他發現了,他把小女孩送去醫院,女孩害怕極了,他安慰她,只要她好起來,長大了就娶她,沒想到男孩後來忘記了自己當初的承諾,小女孩卻獨獨記了很多年……」
「然後於茫茫人海中,她找到了他,機緣巧合之下,嫁給了他,期盼著他能想起她,但與他結婚幾年他都沒有想起……他真是個混蛋,是不是?」
梁永希聽著,心尖都在發顫,發酸,她不知疼痛地爬起來抱住雷墨,用力搖頭,「不,不是的,能遇到你,嫁給你,就已經是大幸,即使你一輩子想不起來也沒關係。」
雷墨擁住梁永希,見她情緒好了起來,「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梁永希吸了吸鼻子,窩進他的懷裡,「很好,快要被你感動死了。」
雷墨低低一笑,「有什麼好感動的,我只是平鋪直敘,後面很多事都沒講。」
後面的事,那麼多磨難,講起來也不好聽。
梁永希甜甜地輕笑著,「反正就是感動。」
站在門口的江流,安靜地看著他們,心裡也跟著感動,跟著發酸。
「嗷嗚……」腳邊暖了暖,是鴿鴿,它可憐巴巴地仰著腦袋,似乎有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