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沒有穿西裝，外面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身大衣，裡面套了身黑色的高領毛衣。
不知道在樓下站了多久，林晝錦臉上戴了口罩，應該看不出來臉上受了傷。
已經看到了，她走過去打了聲招呼。
「怎麼不上去？」
林晝錦知道他應該是來找自己的，不然他應該也不會來這裡。
她在他面前站定，聞韞笙的身高她不知道，但是應該是在185往上，她一米七的身高在他面前看他時還需要微微仰起頭來。
他沒說話，只是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臉上，還沒張口就看他伸手過來。
林晝錦以為他是要取口罩，低頭往後退了一小步。
他的手就那樣落在半空。
隨後握拳又落了下來。
他把手放進口袋裡，沒有計較她剛剛的舉動，「晚飯吃了嗎？」
林晝錦搖頭，下來就是想去找點吃的，本來想點個外賣，但是看了眼藍色外賣軟體沒有什麼食慾。
五點多的時間，餘輝都散盡，白日與黑夜交接。
「想吃點什麼？」
聞韞笙垂眸問了句。
她臉上的傷，大約也不會主動對他說，那就這樣陪她走走也挺好的。
林晝錦想了會兒，看了看路邊的店面，忽然有點想吃關東煮。
「便利店吃嗎？」
「行。」
林晝錦帶著他進了家便利店，走到櫃檯的看了看，這個時間點關東煮還有很多，她抬手指了指點了不少，轉頭又問聞韞笙：「你要吃點嗎？」
這話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是問不出來的，但是現在卻不知道怎麼的，只想把他當成一個普通人來看。
不是小叔。
也不是聞家家主。
更不是華人街的那個金融傳奇。
只是聞韞笙這個人。
他搖了搖頭，去旁邊的冷鮮櫃裡拿了份飯糰遞給櫃員。
笑著說了聲：「不是很餓，陪你吃點。」
林晝錦淡淡笑了一下。「好，不然一個人吃挺沒意思的。」
林晝錦找了個靠後的座位，便利店裡這會兒沒什麼人，可能也是因為這邊地方比較偏僻所以也比較安靜。
吃東西的時候她才把口罩取下來。
聞韞笙這才看清楚左臉上的痕跡，雖然只有點淺淺的粉色，深淺不一，不難看出是被人打了，他想問卻又不敢問。
口袋裡的手攥的生疼。
他一言不發，直到飯糰熱好後他拿回來，林晝錦才開口說。
「我外婆周一的時候去世了。」
「林女士今天來找我想讓我去靈前磕個頭上個香，我拒絕了。」
「然後她打了我一巴掌。」
說完她嘆了口氣，目光落在碗裡最後一個白蘿蔔上，這個蘿蔔太大了，她的臉還痛著，嘴角也劃破了點，根本張不了那麼大的口子吃它。
最後還是放下了手裡的簽子，有點浪費了。
關東煮的熱氣暈的眼眶都熱熱的，她吸了吸鼻子，仰起頭來看著天花板。
她抬手對著眼眶扇了扇才把眼淚憋回去。
再看向聞韞笙的時候他正好也看著她，自己就像是一頭亂撞的小鹿猝不及防地跌進他的眼裡。
他看著她，鼻尖眼尾都泛著昳麗的紅。
他只問了一句：「疼嗎？」
她點頭。
「哭了嗎？」
她搖頭。
今天一天從被林舒打了之後到現在，她都沒哭過。
黎向芙來的時候自己只顧得給臉頰消腫了，根本沒有什麼委屈的心思，倒是看到他的時候，那種委屈的感覺就像浪潮一樣，控制不住。
聞韞笙還是一樣遞了張紙給她，「吃飽了嗎？」
她還是搖頭。
聞韞笙看了看她的碗，淡淡道：「那碗裡的吃完。」
她拒絕，聲音怪委屈的。
「蘿蔔太大了，嘴角破了，疼。」
他說的時候頭微微抬起，把嘴角那一處傷口露出來給他看，似乎是有點小學告狀的意思。
聞韞笙垂眸失笑，問她：「那你還想吃什麼？」
林晝錦想了會兒才開口道：「想吃泡麵。」
其實想吃街口的那家小混沌，但是又不想走只好換了個選擇。
聞韞笙起身準備去買的時候又問了一句。
「想吃什麼味道的？」
「豚骨的吧。」
說完就看他轉身去貨架那垂眸找了會兒，隨後俯下身去看最下面的一排。
豚骨味的在最下面一排，他彎腰去拿。
過了幾分鐘之後他才端著碗泡麵過來。
與他的模樣有幾分的違和，她想過聞韞笙會是什麼模樣，是在辦公室里分分鐘處理一份上千億的文件，又或者是不苟言笑在酒桌上冷淡疏離的模樣。
但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端著泡麵的模樣。
她垂眸笑了笑。
看了眼手裡的泡麵說：「我的湯包呢？？」
聞韞笙一臉茫然，眨了眨眼問：「什麼湯包？」
「就那個最後幾分鐘放進去的。」
聞韞笙腦子裡過了一遍，依稀記得剛剛放料包的時候有一包上面寫了字，但是他根本沒有多看就直接放了。
「嗯...可能已經放進去了。」
林晝錦一猜就是，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邊說。「你是不是不怎麼吃泡麵？」
聞韞笙嘴角笑了下，淡淡道：「吃的，但是那會兒吃的時候都是老式的。」
「......」
因為傷口疼，她吃的時候都是小口小口的，聞韞笙就坐在她面前看著手機。
吃了才兩口聞韞笙就起身，淡淡道：「我出去買個東西。」
林晝錦點了點頭。
一碗泡麵快見底的時候聞韞笙才回來。
手裡拎著個小袋子，袋子上面有綠色的字體，看著像是什麼藥房的袋子。
林晝錦摸了摸肚子覺得差不多了。
「吃飽了？」
聞韞笙見她起身開口問了句。
林晝錦點頭。
出了便利店之後林晝錦才開口問他。
「你今天來就是來看看我嗎？」
他輕聲『嗯』了一聲，說：「宥庭從她妹妹那聽到的，就和我說了。」
「那你什麼時候來的？」
聞韞笙想了會兒，自己都不記得什麼時候來的了。
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剛開完會，在聽到林晝錦被打的時候他就直接開車從公司過來了。
到了之後卻沒上去只是在樓下等著，不知道在等什麼，但他也沒想過林晝錦會下樓。
好像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註定好的。
「在樓下待了一會兒。」
「怎麼不上去？」
說話的時間，兩個人走到樓下，林晝錦停下腳步問他這一句。
聞韞笙也直說：「怕你覺得唐突。」
林晝錦垂眸笑了笑，搖頭道：「不會的，下次直接上去就好了。」
說完她停了兩秒才繼續說：「那我上去了？」
說完，她準備轉身往樓上去，下一秒，忽然被一股力量攥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