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許傾醒的時候,顧隨正在給她擦汗,他穿著黑色睡衣黑色長褲,眉宇依舊那麼好看,渾身帶著那種氣勢,哪怕是在做服侍人的工作,也令人挪不開眼,也難怪那麼多女人惦記。顧隨眼眸掃向她的臉。

  四目相對。

  許傾抿抿唇,下意識地閉眼。

  顧隨見狀,指腹摸著她的唇角,「醒了?不想看到我?」

  許傾沒應。

  顧隨俯身,低頭親吻她脖頸,那兒剛剛流過汗,帶著一點兒濕潤的香味,加上她皮膚滑嫩,顧隨有點流連忘返。

  他低聲道:「昨晚那事情是個意外,你不必擔心。」

  「你我這幾年下來,我可被你吃得死死的。嗯?」

  「你好香。」

  他嗓音低沉,帶著暗啞。說話時,呼吸噴灑在她肌膚上,輕緩,濃重。許傾聽見他說的最後三個字,她伸手推他,「出了一身汗,算什麼香。」

  顧隨略微起來一些,垂眸看她,「很香。」

  許傾抿唇。

  她說:「我想起來。」

  她這肚子行動不便。顧隨便又俯身一些,許傾兩手勾著他脖子,顧隨摟著她的腰,把她扶坐了起來。

  許傾穿著白色的睡裙,睡裙垂落,長腿白又直。許傾懷孕這段時間胖了不少,但是其他地方均勻地胖,另外一大部分長在胎上,肚子很是圓潤。

  她問道:「幾點了?」

  「十點半。」顧隨扶著她的腰。

  許傾一聽,「這麼晚了。」

  「你怎麼還沒去公司?」她走向浴室,邊走邊問。

  顧隨低聲道:「我敢去嗎?」

  許傾:「.....」

  她瞪他一眼。

  進了浴室洗漱完出來。顧隨拿好了換的家居服給她,許傾換上。接著,顧隨扶著她下樓,電梯抵達一樓。

  顧老爺子跟顧家父母已經在餐桌旁了,霍麗媛站起身,扶住許傾的手臂,小聲地問道:「昨晚睡得好嗎?」

  許傾點點頭。

  霍麗媛鬆一口氣。

  顧老爺子卻狠狠地瞪了顧隨一眼,說道:「你老婆快生了,你沒事就少出去,少賺一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錢重要還是你老婆孩子重要?」

  顧隨:「您說得對。」

  他給許傾拉開椅子,扶著她坐下。

  顧老爺子狠狠吹了下鬍子。

  氣死他了。

  外面都是些什麼人。

  他接著又嘀咕道:「當什麼資本家,招蜂引蝶,你得學學你爸。」

  當個大學教授多好,就沒有亂七八糟的女人往上湊。霍麗媛聽見這話,不經意地看一眼自家丈夫。

  顧霄有些心虛地挪開眼。

  他年輕的情況也沒比顧隨好一些,何況他還是經濟學家的兒子,頂著這樣的頭銜,多的是女人關注。

  但是惦記他的女人顯然要比顧隨的簡單多了,最多就是暗送秋波,不像自家兒子,別人是直接勾引的。

  現在的女人...真的是。

  哎。

  許傾也轉頭看向顧隨。

  顧隨沉默著給她剝雞蛋殼,隨後放在她碗裡,說道:「老婆,吃吧。」

  許傾:「哼。」

  然後她才開始吃。

  吃過早餐後,顧隨也沒出門,許傾最近總抽筋,坐在沙發上把腿架在顧隨的腿上,他給她捏著腳板。

  許傾拿著手機翻看微博。

  一夜之間,江琳雅成了落水狗,人人喊打。至今熱搜都還掛著,且居高不下,江琳雅昨晚一個行為,斷送掉她所有的前程。

  據報導出來的,說她喝了很多酒,是醉酒後的行為。然而後來做了酒精測試,也沒到醉到失去神志的地步。

  許傾冷眼看著,完全沒有波動。

  她甚至點讚一些熱搜。

  她這一點讚,粉絲們就沸騰了。

  【傾傾肯定也很生氣吧。】

  【傾傾沒必要跟這種人生氣,氣壞身子不值得。】

  【昨晚顧隨怎麼跟你道歉的呀。】

  【傾傾要好好養身子哦,等著寶寶呢。】

  顧老爺子接著又拍了相片,發到微博上去。

  顧老先生:昨晚我孫子跪得挺好。

  相片。

  相片是顧隨此時給許傾按腳的畫面,這畫面許傾在那裡玩手機,顧隨指尖按著許傾的腳板,低著頭,領口微敞,他耳朵上還戴著藍牙耳機,在聽公司的人報告工作。

  這種相片顧老爺子其實這些日子經常發,但是今天這一條意義重大。

  【昨晚?跪得很好?啊啊啊啊,所以昨晚男神又給許傾跪了嗎?】

  【啊啊啊啊太甜了,他對許傾真的很好。】

  【一邊工作一邊照顧老婆,兩樣不耽誤,可以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跪了對嗎?無法想像,顧隨在家下跪的畫面。】

  【他下跪肯定也很氣勢,哈哈哈。】

  【好甜好甜好甜,我也想當許傾。】

  【想當許傾加一。】

  【你們要是許傾,那他就看不上你們了。】

  【對,許傾就是許傾,換個人都不行。】

  沒過多久,【顧】這個微博小號,點讚了那句「許傾就是許傾,換個人就不行。」這句話,粉絲們又尖叫起來。

  顧隨這個小號開了很久,但是其實除了只關注許傾以外,很少發布希麼,沒想到這次他居然會點讚。

  一顧傾城這個CP超話更是一下子沸騰起來。

  「哎——」突地,許傾肚子被撞了一下,一直小腳在裡面狠狠地踹了下肚皮,許傾叫了一聲,顧隨轉頭一看。

  看到她肚子有拱起來。

  顧隨輕笑一聲,伸手戳了下那上面的小腳,那小腳好像接觸到顧隨的手,他立馬給縮了回去,換個地方踹,找存在感。

  許傾吸一口氣。

  顧隨眯眼,拍拍那隻小腳,「老實點。」

  「你媽疼了。」

  這一聲,他說得尤其溫柔。

  許傾看著顧隨,眼也不眨。

  狗男人。

  是她的光。

  是她的英雄。

  *

  沒過多久,孟瑩生了。生了個男孩,全家歡喜,只有許殿不是滋味,他從沒想過孩子是男的,許傾挺著肚子去看她。

  只覺得孟瑩很堅強,很勇敢。

  回來後,許傾靠在顧隨的懷裡,摸著肚子。顧隨合上文件,垂眸看她,看她發呆的樣子,她可能不知道,她發呆的樣子很美。

  他問道:「在想什麼?」

  許傾喃喃道:「在想孟瑩,還有她的寶寶。」

  顧隨挑眉。

  他發現許傾懷孕後,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可以思考很久,過去許傾性格獨立,什麼事情都能第一時間抓到重點。

  但她現在不行了。

  許傾說完後,抬起頭看向顧隨,問道:「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顧隨看著她。

  笑了。

  「我當然更喜歡女孩,但若是個男孩,我也會喜歡的。」

  許傾:「你們男的怎麼都喜歡女孩?」

  顧隨捏她下巴把玩,說道:「因為女孩像你,我想陪一個像你的女孩長大,其實也算是彌補我跟你不是青梅竹馬。」

  他想起自己為了她的心上人,痛苦的那些日子,到處搜羅她的過去,卻發現她的成長軌跡,用這樣的幾張紙怎麼能說得完。

  許傾嘖一聲。

  她說:「我有青梅竹馬。」

  她故意說的。

  顧隨下頜緊了幾分。

  他冷笑:「哦。」

  *

  三十六周半,許傾突然破水,一家人立即把許傾扶上車,隨後送往醫院,本身邊緣性前胎盤就有一定的危險性。

  顧老爺子立馬打電話給顧隨。

  這段時間顧隨天天陪著許傾,一直問題都不大,他今早剛去一趟公司,許傾這邊就破水了。電話一通。

  顧老爺子大聲道:「許傾要生了,上醫院。」

  顧隨在那邊一聽,刷地一下從椅子上起來,大步地就走向門口,陳順正好迎面走來,顧隨語氣冷硬,「看著公司。」

  說完大步地走出去。

  一屋子的高管瞬間反應過來。

  老闆娘應該是要生了。

  「不過,這算早產吧?三十六周左右而已。」他們愣了下,有女高管想了下,說道。陳順進來後,看著其他人的表情,陳順的臉色也凝重起來。

  「這,老闆娘懷這個寶寶真的辛苦。」

  「沒事,現在醫療發達,早產兒生存率很高的,何況三十七周就可以生了,老闆娘只是快了半周而已。」

  他們會把許傾的預產期記得那麼清楚,就是為了以防有些事情可以幫得上忙。顧隨一路抵達醫院,家裡人已經給許傾開始辦理住院手續,顧隨一到,就被拉著簽名,要剖腹產,顧隨握著筆。

  他抬起頭,看向躺在床上的女人。

  許傾臉色有些蒼白,頭髮扎到一旁,有些凌亂,身上已經換上了病服。

  彼此對視了幾秒。

  顧隨走上前,低頭堵住她的嘴唇,狠狠地吻了幾下,道:「我在外面等你,還有等我們的孩子。」

  許傾唇角勾了下,說道:「快簽名吧,他想出來見我們了。」

  顧隨深深地看著她的笑容。

  隨後站起來,在同意書上簽名。

  名字簽下。

  宋主任便進來,囑咐了幾句,又說道:「孩子一出來就得送保溫箱,你們先做好準備。」

  許傾聽到這話,下意識地伸手握住顧隨的手。

  顧隨反手握住。

  他說:「好。」

  低沉,平穩。

  許傾感覺到男人給她的力量,她也鬆一口氣,讓自己不要那麼緊繃。二十七八周的早產兒都能活,他們的已經三十六周了。

  隨後。

  手術準備開始。

  宋主任操刀。

  手術室門關上,亮起了紅燈。顧隨坐在椅子上,扯了下領口,指尖揉著眉心,隨後,他發現自己的掌心有些發抖。

  他頓了頓。

  深呼吸一口氣。

  *

  兩個小時後,手術燈滅了。伴隨著孩子的哭聲,手術室門開,一家人圍了上去,只匆匆地看到孩子一眼,便送去保溫箱。

  宋主任摘了手套,額頭隱隱出汗,她看著他們說道:「手術很成功。」

  顧隨聽見後,往後看。

  「她呢?」

  「出來了。」宋主任讓開了身子,護士推著病床出來,顧老爺子捂著心臟,看到許傾那張臉時,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家傾傾生個寶寶那麼辛苦,就生這一個吧,霍麗媛,你們有別的想法沒?」

  霍麗媛立即搖頭。

  顧霄也說道:「一個足夠了。」

  顧老爺子很滿意他們的回答。顧隨則已經走上前,握著扶手,看著戴著帽子,臉色蒼白的許傾。

  許傾微微彎了眉眼,朝他笑。

  顧隨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問道:「感覺如何?」

  許傾:「有點累。」

  他把她的手放在脖頸處,給她暖手。

  許傾覺得舒服多了,因為她能感覺到下半/身都是冰涼的。顧老爺子跟霍麗媛顧霄都上前,他們紛紛說道:「辛苦了辛苦了。」

  許傾一笑。

  接著,她看到了母親,看到了蕭姨。

  羅素不敢上前,坐在輪椅上擦拭淚水。

  她得知孩子早產的時候,比任何人都慌,好在終於順利做完手術。宋主任在一旁說:「好好休養,孩子情況也很好,你們家長有空可以過去看看,我估摸住兩周左右就可以了。」

  顧隨:「謝謝你,宋主任。」

  他語氣沉穩,真心實意。

  宋主任一笑。

  隨後,許傾去了月子套房,正式住了下來。那裡哪裡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見不到孩子,許傾迷迷糊糊地睡著,只是偶爾刀口有鈍痛感,她半夜睜眼,看到顧隨坐在床邊,給她整理被子。

  許傾對上他眼眸。

  「你還沒睡?」

  顧隨摸摸她額頭,「你剛剛說疼,我就起來了。」

  他就睡在隔壁的床。

  許傾:「嗯。」

  她伸手,「老公,抱抱。」

  顧隨一頓,笑著彎腰,許傾的手摟上他脖頸,顧隨側過身子,親吻她唇角。許傾道:「你們明天去看孩子,記得拍照。」

  「好。」

  隔天一早。

  他們去看孩子。

  早產兒挺多的,孩子就在第八個的小床上,手正撲騰著,腳也蹬著,看起來很有精神。顧老爺子這才瞄到孩子的小雞雞。

  他說:「男孩啊,真是男孩。」

  他問顧隨:「你失望嗎?」

  顧隨手插在褲袋裡,說道:「還好。」

  只是有些許的遺憾,不過,他是絕對不會讓許傾再生的了。

  霍麗媛突然道:「男像媽女像爸,要是這個男孩像許傾多點呢?」

  顧老爺子來了精神,「那我加倍疼愛。」

  顧隨看顧老爺子一眼,道:「你算了吧。」

  顧老爺子:「....?」

  半響,

  他想起自己那個女兒,顧老爺子泄氣了些。這麼多年,他一直在懷疑自己,當初怎麼教育的顧嫻,才讓顧嫻成了今天這副模樣,子不教父之過。他很自責,很自責。

  幾秒後。

  顧老爺子說:「還是男孩吧,男孩子糙點。」

  他也不會去溺愛,更捨得下手教育。

  顧隨:「我自己教,老爺子,你該退休了。」

  顧老爺子:「.....」

  滾啊。

  *

  回到套房後,顧隨把相片遞給許傾看,許傾看著小小的手小小的腳,眉眼一彎,「還挺可愛的。」

  顧隨唇角也勾起來,說道:「沒你可愛。」

  許傾掃他一眼:「能比嗎?」

  男人輕笑一聲。

  好友們在微信上送來祝福。

  他們有一個更大的群。

  得知消息後,紛紛發來了賀電。

  周揚:恭喜呀,顧總,喜得麟兒。

  江郁:恭喜恭喜,當爸爸了。

  許殿一臉嫌棄:也是男孩?

  顧隨:男孩。

  周揚: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失望?

  周揚:許殿當初失望得不得了,他還一直以為是女孩,哈哈哈。

  許殿:滾。

  江郁:對,他自我欺騙。

  李易:哈哈。

  顧隨:許總,去做個夢吧。

  周揚:哈哈哈哈多損啊。

  陳想:@顧隨,恭喜,我能當乾爸嗎?

  顧隨:你說呢?

  陳想:......

  尼瑪,乾爸都不能當,多一個爸爸疼愛不好?我家財產也很多好吧。陳想想了想,給許傾發了一條祝福微信。

  許傾在這邊聽見手機響,伸手要去拿。

  顧隨順手幫她拿過來,看到信息後,臉色黑如鍋底。

  他低聲道:「我幫你回?」

  許傾實在是累,不想碰手機,她說:「是誰?」

  「陳想。」

  許傾一愣,點頭。

  顧隨點開微信,直接把陳想再次拉黑。

  陳想:......

  兩天後,許傾開始有奶水,可惜孩子不在,只能用吸奶器。這天晚上,顧隨在客廳打完電話進來,許傾已經被漲得十分難受了,她迷迷糊糊地抓著欄杆,顧隨立即上前,保姆見老闆會來了,立即退開。

  顧隨摸著許傾的額頭,「怎麼了?很疼嗎?」

  許傾點頭:「疼。」

  「那吸啊。」顧隨狠狠地看向保姆。

  保姆嚇了一跳。

  許傾搖頭:「不想,好疼。」

  保姆這才小心地說:「白天用了吸奶器,不小心碰到了,可能有點破皮。」

  顧隨薄唇緊抿。

  緊緊地抓著許傾的手。

  許傾看著他,額頭冒汗。

  顧隨想了下說:「退了。」

  說著。

  他要起身。

  許傾一把抓住他的手,搖頭道:「我奶水多,對孩子好啊。」

  顧隨眯眼:「那....」

  許傾說:「不如你....」

  顧隨喉結滾動了下,他一聲不吭,半響,他低聲道:「你是要我死?」

  許傾唇角勾了下。

  顧隨咬著牙根。

  幾秒後。

  他揮手,讓保姆出去。

  隨後俯身,垂眸看著許傾。許傾笑著捂臉,把臉轉過去。十幾分鐘後,顧隨舌尖探入許傾的嘴裡,也請她喝幾口。

  許傾滿臉通紅,心想自己這搞得什麼鬼啊。

  顧隨冷哼。

  但是兩個人卻愈發親密。

  好在,兒子不用住滿兩周,醫生看著情況好了,就讓孩子出來。小小的人兒經過保溫箱後,比一開始要胖一些,看起來也更加圓潤。

  顧老爺子給孩子起名:顧星辰

  一家人都很喜歡這個名字。

  日月星辰。

  孩子也要開始嘗試喝母乳,許傾抱著孩子,給他喝的時候,顧隨坐在一旁,看著看著,突然有些吃醋,有些不是滋味。

  他牙根咬了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