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玉剛開始的時候還不停地用火炮轟炸想要摧毀這座城市,可是,因為兩面夾擊的緣故,每次這邊的火炮動了,另一面的石頭就會砸過來。
說白了,就是火炮的射程不夠。
王曉看了對面良久,對楊懷玉說道:「不行,今晚就要發動突襲,用炸藥毀掉那些高牆!」
楊懷玉點點頭,這是沒辦法的辦法,既然要出城,就要好好的謀劃一下,儘可能的擴大戰果。
傍晚的時候,第一道城牆已經被火炮完全摧毀了,遍地都是碎石和死屍。
北方的天空黑的很快,在天邊最後一絲光亮消失的時候,新城大門敞開。
王曉帶著三千步卒衝出城池,攜帶著大量的火藥向對面的輔城掩殺過去。
夜晚的輔城依舊燈火通明,這是民夫們修建城牆最好的時候,城牆上人影綽綽,往來不絕。
為了迅速加高城牆,遼國的軍卒也參加了進來。
新城的大門剛剛打開,城外的遼國斥候就發出了警訓,一枝枝響箭帶著尖銳的響聲衝上半空。
輔城兩邊負責保衛得騎兵已經催動了戰馬。
王曉帶著步卒在滿是碎石的土路前進,對於兩邊包抄過來的騎兵毫不在意,他知道城頭的楊懷玉會幫他攔住這些敵人。
果然,當遼國的騎兵從輔城兩端向王曉合圍過來的時候,城頭上的火炮和弓弩率先發威,密集的炮彈和箭雨封鎖住了兩邊遼國騎兵前進的道路。
這些威力巨大的火炮,輕易的貫穿了遼國騎兵的鎧甲,將他們連人帶馬炸死在輔城腳下。
輔城正中間的大門也打開了,同樣湧出一大批身著鎧甲的兵卒,他們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在城牆的廢墟間跳躍如飛,身手高超。
城頭的火槍開始向這些人覆蓋,然而,被火槍所傷的敵人很少,因為他們很懂得利用屍體當掩體,讓城牆上的大宋士卒分不清哪些是真人,哪些是屍體。
炮彈炸中了他們,兵卒一飛沖天,再落下來的時候已經沒了氣息。
「為了陛下……」
殘存的兵卒們靠近王曉之後,就丟棄了手裡的盾牌,吶喊著加快了速度向王曉衝殺過來。
對於這些精銳的士兵,王曉一點都不陌生,以前的大宋兵卒和他們交手的時候,這些人就是死神一般的存在。
他們進攻在前,撤退在後,勇猛異常。。
這樣敵人,還不是大宋軍能對付的。
王曉把一個哨子塞進嘴裡用力的吹了起來,尖銳哨響過之後,最前面的大宋軍卒就點燃了手裡的火藥包,向城牆丟了出去。
王曉迅速的撲倒,整個人縮成一團,炸藥太多了,如果不這樣做,就算沒被炸藥波及到,也會被活活震死。
炸藥包的威力遠比炮彈大的太多了,剛剛落地就轟然炸開,暗紅色火球猛地向外擴展一下,而後迅速消失,火球周圍已經看不見一個遼國兵卒了。
密集的爆炸過後,王曉搖著頭抖落身上的石屑和肢體殘渣,又從親兵手中取過一個炸藥包抱著向前突進。
突過第一道城牆之後,遼國人的羽箭開始落下,起初只有幾根,但迅速就變成了狂風驟雨。
大宋這些從哈密國得來的鎧甲,這時候就發揮了作用,遼國人的劣質鐵箭擊打在鎧甲上,連震動都沒有多少就跌落在地。
「散開,散開,不要聚成一團!」
王曉屬下的步卒扇面一般散開,在各自的隊正的帶領下,向輔城前進。
一個閃亮的刀光突兀的從王曉的身旁出現,狠狠的砍在王曉的胳膊上,王曉悶哼一聲踉蹌著爬起來,然後轉身就向那個已經失去一條胳膊的遼國士卒砍出一刀。
剛才那一刀似乎耗盡了那個遼國所有的力量,他早就已經被炸藥炸的只剩一口氣了。
他的刀子被鎧甲遠遠彈飛,再也無力做出任何一個動作,眼睜睜的看著王曉的彎刀砍進他的脖子。
遼國的箭矢根本攔不住這群最精銳的大宋士兵,城門裡,遼國的士卒不斷往外湧現。
身上沒有火藥包的大宋軍卒在王曉的帶領下勇猛的迎了上去,刀劍和盔甲的碰撞聲,哀鳴與廝殺的聲音在這片戰場此起彼伏。
一個彪悍的大宋軍卒深吸一口氣,將一個碩大的炸藥包藉助手裡的繩子拋擲了出去,引線上冒著的閃亮的火花,划過一道弧線之後就準確的落在城門口。
轟隆一聲巨響,擠在城門口的遼國人立刻就被強大的衝擊波給炸的四分五裂,擁擠的城門口,頓時就出現了一塊空地。
跟在王曉後面的軍卒,趁機一擁而上,把手裡的火藥包一股腦的丟在城門口,站在輔城上面的弓箭手看到這一幕,全部瘋狂的沿著剛剛修築好的城牆向兩邊逃跑。
七八個已經點燃引線的炸藥包飛向堆積在城門口的炸藥包,王曉將刀子從對手的身體裡狠狠扒出來後,毫不猶豫的轉身逃跑。
上千個炸藥包一起引爆是什麼場面,王曉沒見過,也想像不出來,但是他知道,離那個地方越遠越好,否則,屍體能不能剩下來都兩說。
他一邊跑一邊拼命的吹哨子,不僅僅他一個人,所有的副將和隊正也做著同樣的事情。
所有大宋軍卒在聽到這些急促的哨子聲之後,都不敢再繼續停留,轉身立刻拔腿就跑,哪怕因為轉身的緣故被敵人砍掉身上的一塊肉也要遠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一個遼國人眼眶通紅,已經失去了神志,從城門前抱起一個燃燒的炸藥包就想追上這群宋朝士卒和他們同歸於盡。
可惜,下一秒,他的耳朵猛地灌滿了風,然後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飛了起來,接著變得四分五裂……
不僅僅是他一個人,他甚至還看到了很多人和他一樣,明明腦袋已經失去了身體,可還是能做出各種各樣的表情。
留在最後的王曉和副將也飛了起來,只不過他們沒有飛出多遠就掉在滿是石頭的粗糙地面上,腦袋重重撞在一塊石頭上,痛得他差點以為自己就要這樣過去了。
就連楊懷玉都過了很久才能稍微聽到一點聲音,排掉身上的碎石,小心的從城牆上探出頭去。
對面一片漆黑,什麼都看見,只能能看到很多火堆在燃燒,還有滿地的死屍和碎石。
王曉是被背回來的,他直到現在還什麼都聽不見,好像全世界都是嗡嗡的聲音。。
「將做營規定的安全距離不夠,還要再拉開一百步以上才行。」
王曉見到楊懷玉之後,立刻就張著嘴說了這句話,雖然他根本聽不到自己說二樓什麼。
「我知道了,回去我就給將做營吩咐。」楊懷玉拍拍王曉的肩膀,讓軍卒們抬他下去包紮休息。
是夜,寒風呼嘯,再也沒有方才的喧鬧。
死於爆炸的敵人並不多,但是被燒傷的士卒和民夫就數不勝數,全身被燒得焦黑,像是一群群被會走路的炭火。
即便是見慣了生死的遼國軍士,面對這麼一群幾乎要熟了的活人,也不由得嚇出悽厲的尖叫聲。
一些人的皮膚如同破衣衫一般掛在身體上,搖搖晃晃,像是死屍,又還沒死。
一隻城頭觀戰的張帆閉著眼睛轉過頭,他沒有楊懷玉這些軍人堅如鐵石的意志,不止是藏在寬袍大袖下的手,就連身體都在跟著微微顫抖。
讓他繼續留在這裡是一種煎熬,楊懷玉擺擺手道:「先生連日辛苦,今夜已經再無戰事,盡可下去休憩。」
張帆在兩位副手的攙扶下,朝楊懷玉拱拱手,就匆匆下了城牆。
下了城牆,張帆就推開副手,蹲在地上一陣乾嘔,今天本來就沒吃什麼東西,所以吐出來的全是胃液。
兩名副手也沒有好到那裡去,原本還能堅持,可看到張帆的樣子,即便是想忍耐,也忍耐不住了,彎腰就跟著吐了出來。
吐了一場的張帆抬起頭,眼中滿是淚水,好久才緩過勁兒。
副手詫異的道:「先生為何流淚?」
張帆擦擦嘴角道:「死的大多都是漢民,我為何不能流淚?」
兩名副手對視一眼,似乎想要說什麼,卻被張帆阻止了。
張帆搖搖頭道:「不必多說,我都懂,只是……」
後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天空又傳來石頭破空的聲音,兩名副將立刻抓著張帆的胳膊,快速的鑽進了城牆後面的藏兵洞。
只見巨大的石頭從天而降,砸在地上轟然作響,而後碎裂成無數塊。
幾名躲閃不及的大宋軍卒從城頭跌下來,重重的砸在地上,鮮血四濺,連哼一聲的功夫都沒有就沒了氣息。
三人靠在空蕩蕩的藏兵洞裡,感受著石塊砸在城牆上的震動,副將嘆口氣道:「又要開始了。」
他們三人都清楚,蕭紅律不會對今夜的一切熟視無睹,肯定會發動攻擊。。
楊懷玉雖然將主力大軍派了出去,但留在這座新城裡的守城工具卻非常多,無論哪一樣拿出來都會讓遼軍吃個大虧,這也是他敢守在這裡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