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悲傷的送財童子

  第七章悲傷的送財童子

  楊懷玉謹慎的朝四周看看,吁了一口氣,把身體丟進椅子裡拍著腦門道:「楊家滿門忠烈!」

  鐵心源嗤的笑道:「你楊家最倒霉的時候,你敢說你沒有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暢想過砍掉我岳父腦袋的事情?」

  楊懷玉倏然坐起,板著臉認真的道:「楊家滿門忠烈!」

  鐵心源無奈的道:「好吧,好吧,楊家滿門忠烈,這事我知道了,萬一我兒子真的成了大宋皇帝,一定會給你楊家一個盡忠的機會。

  不說這些事情了,說說你自己。」

  楊懷玉搖搖頭道:「沒什麼好說的,從校尉,一步步成了忠武大夫,從鎮守邈川城,再升格駐守宗哥城,對了,官家覺得宗哥城不好聽,改成鐵門關了。

  手下的將士數量也從一個指揮使變成四個指揮使,總之,我現在統御著大宋八千邊軍,還是戰力最強悍的那種。

  當將軍自然很不錯,只是家裡亂了一些,我母親現在對我親切的讓我寒毛直豎。

  我老婆現在越來越像我家老太君,諾大的楊家,被他管束的風平浪靜,東京人只要是豪門貴婦,還要數我老婆為第一。

  就是晚上敦倫的時候喜歡騎在我身上,還喜歡咬我,我只要回一次家,全身就沒有幾塊好皮……」

  鐵心源瞅瞅楊懷玉,嘆息一聲道:「樞密使韓琦給了你什麼樣的任務,能讓你用自己的隱私事來作伐,在我面前低頭?

  這不符合你的脾氣啊,當初在東京無意中看了一眼你老婆給孩子餵奶,你就追殺了我三天,在我身上憐惜鞭腿,可憐我那時候才十三歲啊,現在好大方,自己都說出來了。

  說吧,到底是什麼任務,能幫你的一定幫,不能幫你的我們一起想辦法。」

  「三十萬擔軍糧!」楊懷玉說的很乾脆。

  鐵心源喝了一口茶道:「就這些?」

  「按照京兆府糧價給付……」

  「還有什麼?」

  「三萬匹戰馬過冬用的草料……補償……六千匹麻布……另外,購買三千枚火藥彈,這個用金子付。」

  鐵心源沉默不語……

  楊懷玉咬牙道:「我知道這時候打你的秋風是做哥哥的不仗義,原本他們想要買五十萬擔糧食,想一次性的解決掉河湟駐軍缺糧的弊病。

  哥哥知道用京兆府的糧價買哈密的糧食,這是搶啊,可做哥哥的無能,拼死才把數目降到三十萬擔。

  至於三萬匹戰馬的過冬草料,兄弟你就不用管了,河湟那裡也有草場,了不起我帶著不下割上以秋天的草就是了,麻布就當是給你補償一點糧食錢。

  可是火藥彈這東西是帶著帽子下來的,兄弟務必要賣給我們,蘭州城那裡已經快要打爛了。」

  鐵心源點點頭道:「那就這麼辦,三十萬擔糧食就用京兆府的價格賣給你們,不過,這需要你們自己運回去。

  至於草料,你們河湟不是沒有,是沒有人幫你們割草料,這個也不用你們煩惱,白馬和乞顏兩部落的人會在秋天給你們弄到足夠的草料。六千匹麻布直接給他們就成。

  至於三千枚火藥彈,一枚一個哈密金幣,這價格很公道了吧?」

  楊懷玉耷拉著腦袋道:「當然很不錯,就是不知道我們兄弟的情義能經得起幾次折損。」

  鐵心源拍拍楊懷玉的肩膀道:「這是你該得的,剛才那條魚吃的可還香甜?」

  楊懷玉不明白鐵心源為什麼會問一條魚,茫然的點頭道:「天下極品。」

  鐵心源再次打量了一下楊懷玉,見他沒有被毒死的徵兆遂笑道:「晚上我也吃一條。」

  懵懂的楊懷玉離開了鐵心源的帳篷,他總覺得鐵心源怪怪的,不過,他並沒有多想,畢竟,自己給兄弟帶來了天大的麻煩。

  見霍賢,劉攽,尉遲文等人去了鐵心源身邊,料定是勸說鐵心源不要答應這場毫無公平可言的交易,遂嘆口氣,覺得渾身燥熱,脫掉衣衫,一頭扎進冰涼的湖水中。

  霍賢看完楊懷玉帶來的章程,捋著鬍鬚道:「大宋朝堂對我哈密竟然陌生到了如此地步?」

  鐵心源無奈的搖頭道:「送上門的好處,還是取了吧,目前這個數字還不知道讓楊懷玉為難到了什麼地步才爭取來的。」

  劉攽嘆息一聲道:「估計賣給他們一百萬擔糧食他們也能吃得下。

  站在哈密的立場,老夫只能說我們不要錢,以貨易貨更好,絲綢,麻布,茶葉,瓷器,這些東西對我們來說更有價值。

  當然,兌換的基礎就是京兆府的糧價。」

  尉遲文插嘴道:「現存的火藥彈,最早的庫存是三年前的,根據鐵水上個月報上來的抽查本章來看,其中有一成左右的火藥彈已經出現了火藥失效的狀況。

  將作營建議我們儘快使用,或者出售這些東西,因為火藥彈關係到我哈密的生死存亡,原本準備銷毀這部分庫存火藥彈,現在看來不用了,把失效的火藥彈倒掉火藥重新裝填,可以直接賣給大宋。

  一個金幣的價格我們不虧。」

  霍賢似乎並不高興,張嘴道:「今年哈密風調雨順,再加上咱們的良田大部分都是水田,因此糧食長勢極好,豐收已經成定局。

  根據大王制定的吃一年,藏一年,備一年的糧食策略,我哈密糧食依舊非常的充足。

  六個蒸酒作坊全力運轉,依舊完不成消耗糧食庫存的目標,老夫為此又下令建立四個新的蒸酒作坊,同時改變了我哈密國單一種植糧食的局面,從明年起,胡楊地三成的土地種糧食,用來供應,胡楊城,以及樓蘭城的糧食供應。

  其餘七成土地用來種植棉花以及胡麻,畢竟只有土地有了多餘的產出,哈密的商貿才會興盛。

  老夫想和楊懷玉商量一下,看看他們能否吃下更多數量的糧食。」

  鐵心源笑道:「我們以前是餓怕了,有點土地就想全部種植糧食。

  現在好了,我哈密人口不足三百萬,還不到到大宋人口一成的三成,僅僅一個成都府的人口,就超過我哈密全部人口。

  偏偏我們可以種植糧食的地域卻廣闊無比,大雪山下一馬平川,巴里坤湖一帶更是沃野百里,哈密河兩岸兩百一十里儘是河水泛濫之後淤積出來的肥田,胡楊地更是如此,即便是樓蘭,在菖蒲海重新出現之後,也有大片的土地可供百姓耕種。

  哈密開國之初,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哈密的糧食會多到令人擔憂的地步。」

  劉攽悶哼一聲道:「馬拉耕鋤兩馬一人,一日可開墾荒地三十畝之多,荒原草木繁盛,冬日裡一場大火,就能積灰寸許,草木灰燼被耕鋤翻進土壤就是最好的肥料,即便是新開墾的荒田也不比大宋天字號肥田遜色,土地多,而且肥沃,又有馬拉耕鋤,百姓一年耕作,可供三年食用且有剩餘。

  如今,田畝數量每年都在激增,哈密已經真正成了西域的糧倉。

  哈哈哈,真是笑話,在哈密耕作比大宋耕作容易十倍不止,大宋朝堂上的諸位大佬,竟然認為用大宋京兆府的糧價來購買哈密糧食對我們是一種壓榨……

  哈哈哈……」

  劉攽笑的眼淚都出來了,身體抖動得如同寒風中的樹葉,笑聲逐漸變得悽厲,不一會就淚流滿面,變成真的大哭。

  鐵心源乾笑一聲道:「哈密地域偏遠……」

  「偏遠什麼?」劉攽砰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鬚髮虬張怒不可遏。

  「不知道,不理解,不聞不問,高居廟堂之上,揣測天下大事,焉能不被人恥笑?

  老夫知道大王此刻定是心花怒放,正在慶幸遇到了全天下最大的羊詁,哈密占便宜占得天怒人怨還讓大宋廟堂上那些主事的大佬們沾沾自喜,自以為得計。

  可憐我大宋百姓辛苦勞作……」

  對一個大哭的老頭,誰都是沒辦法的,必須等他哭夠了再勸說,否則就會傷心傷肺。

  好不容易等劉攽停止了大哭,鐵心源再次乾笑道:「不如原價減半?」

  劉攽冷漠的搖搖頭道:「大王儘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切不可為了老夫一場不值錢的眼淚就讓哈密國受損。

  如果大王信得過老夫,不如就讓老夫來主持此次交易,定讓哈密國賺的盆滿缽滿!」

  鐵心源詫異的瞅著這個受人尊敬的老頭,覺得他可能傷心的神經錯亂了。

  劉攽木呆呆的繼續道:「交易完成之後,老夫會把交易的過程詳細的告訴王安石,看看這個身負天下大名二十年的人是一個怎樣的反應。」

  霍賢見鐵心源有些不高興,在一邊解釋道:「這樣的交易能有一次就不錯了,大王如何還能指望久遠進行下去?」

  鐵心源笑道:「大宗的糧食交易自然無法隱瞞太久,就算是劉公不告訴王安石,遠在京城的歐陽修也一定會道出實情,這是小事。

  呵呵,以我對那些大佬的了解,他們不但自信而且固執,劉公,您信不信,就算你一頭碰死在朝堂上,那些大佬們也不會改變他們對哈密的認知。

  我只是覺得以後不能以哈密人的眼光來測度大宋,必須向大宋申告我們的難處,加大我們做事的難度,在這個基礎上不妨將哈密說的更加悽慘一些。

  如此,才能符合大宋人對哈密的全部想像……呵呵,以前我們一味地告訴大宋我哈密是如何的富裕,這是不對的,我這就給婉婉寫信,告訴她把好東西全部藏起來。

  這樣,我們至少能愉快的和大宋交易十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