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包拯的擔憂
包拯站在開封府府衙的大廳前,潮濕的空氣顯得沉甸甸的,以至於火把燃燒的火苗都顯得有氣無力。閱讀
大雨停了,偶爾有水滴從屋檐上掉下來,落在水窪里泛起絲絲漣漪。
一個高大的軍官手持長刀一刀緊似一刀的劈向面前的蒙面倭女。
軍官的武藝很高,信手拈來的一刀就讓倭女防不勝防。
看得出來,軍官並沒有全力以赴,而是一直在逼迫倭女,無數次明明可以斬下倭女頭顱的長刀,往往會降低或者抬高數寸,斬落倭女的風帽或者在她身上留下一道不算大的傷口。
倭女苦苦擋住了長刀,卻擋不住軍官的大腳,再一次被軍官踢了一個筋斗之後,匍匐在地上劇烈的喘息,卻不再爬起來。
軍官笑吟吟的走了過去,卻在倭女五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倭女手裡的刀子還沒有撒手,就說明她依舊還有戰意。
陰溝裡翻船這種事不是沒見過,自然要避免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軍官見倭女依舊不動彈,靴子在地上一搓,地上散落的半截短棒就呼嘯著飛向倒地的倭女。
倭女劈飛了短棒,糅身向前,嘴裡發出不明所以的嘶吼,一柄長刀竟然在一瞬間幻化成五柄長刀,讓凝神戒備的軍官都有些驚訝。
「噗噗噗噗噗」五刀全部劈在軍官的身上,軍官再次出腿,重重的一腿踢在倭女的脖頸上,將她踢飛。
眼看著倭女在地上滾動了幾圈子之後寂然不動了,軍官這才走到包拯面前抱拳道:「卑職不辱使命,將倭女壓箱子底的功夫給逼出來了,請府尊驗看。」
包拯還禮之後,才開始認真驗看軍官身上的傷口。
說是傷口其實不過是衣衫上的破口而已,五道破口處露出黑色的軟甲,軟甲上也平添了五道發白的斬痕。
包拯拿手點著左胸處的一道傷口開口道:「這一刀在心。」
「這一刀在肺。」
「這一刀在脾。」
「這一刀在肝」
「腰後這一刀就該是腎臟了!」
軍官抱拳躬身道:「府尊說的極是,這五刀刀刀要人性命,歹毒無比,一旦中了第一刀,後面四刀就避無可避。」
包拯點點頭,回頭朝廊下跪著的一個婦人道:「李夫人,你且看看這個證據算不算是兇手殺害令郎的如山鐵證!」
身體僵硬的已經站不起來的李夫人,被兩個健婦攙扶著踉踉蹌蹌的走過來,仔細的檢驗了軍官衣衫上的破口。
大呼一聲「我死的冤枉的兒啊!」然後就如同瘋虎一般撲向那個已經昏迷過去的倭女。
看她張牙舞爪的樣子,似乎要生生的撕了那個倭女。
包拯皺皺眉頭,揮揮手就讓衙役們把婦人給攔住了。
李夫人紅著眼睛怒吼道:「府尊緣何不許老婦為子報仇?」
包拯冷冷的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令郎慘死倭人之手,自有國法為令郎討還一個公道。
這裡是開封府,如何能任由你行私刑?」李夫人顧不得地上的雨水,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包拯道:「好,老婦就坐在這裡等候府尊為我兒伸冤報仇。」
包拯揮揮袍袖怒道:「豈有此理,前幾日本府憐你失去獨子因此容許你在開封府放肆。如今大事已定,豈容你再咆哮公堂,來人,將李氏叉出去!」
一班衙役衝過來,不顧李氏的咆哮叫罵,將她以及李府的一干人等全部都推出大門,然後就守在門口不准許任何人進來。
李夫人一走,包拯踉蹌了一下,左右連忙搬來了椅子請包拯坐下。
主簿小聲道:「府尊年事已高,不宜過度操勞,您已經三日未曾合眼,如今大事已定,府尊當休憩一日才對。」
包拯揉著太陽穴清清腦子,長嘆一聲道:「彌勒教賊人都混進大內了,老夫這個開封城守,實在在是失職。
你們速速整理卷宗,老夫稍加休憩就要進宮稟報此事。
此次禍亂過後,老夫也該向陛下請辭,再貶斥邊遠軍州才對。」
主簿連忙拱手道:「府尊何必如此自責,想那中政殿四位賊人,乃是十年前就進了大內,與府尊何干?
我開封府權力再大也不敢插手大內禁中的事情,府尊能在事發之前就見微知著,一舉扭轉了乾坤,將賊人一網打盡,只會有功,何來罪責?」
包拯苦笑一聲,拍拍主簿的手道:「你不曉得內情,就莫要說這些話讓人笑話。
你且去處理公事,老夫小憩片刻,就要進宮,陛下還在等著結果。」
主簿只好帶著部下將那個活著的倭女收監,其餘的倭女屍體送去了斂房,仵作還要繼續檢驗那四個自盡而死的倭女到底是怎麼死的。
只要開始下大雨,巧哥絕對不允許自家弟妹居住在城外的。
城池外面有一條比莊子還要高的大河,天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潰堤。
給玲兒和福兒留了一條平底船,再三告誡他們一旦出現險情,什麼都別管,趕緊坐船逃跑最重要。
不厭其煩的玲兒和福兒發誓睡在船里,巧哥這才剩下的弟妹們就全部進了東京城。
笸籮巷子重新變得熱鬧無比。
這一次和以往有點不一樣,女孩子們住的地方嚴禁男孩子們過去。
小水珠兒搬來一把椅子坐在門口守著,只要有男孩子過了天井,就會被他攆走。
小水珠兒現在是女孩子們最忠實的走狗,他防備最嚴密的其實就是劣跡斑斑的巧哥。
在水珠兒看來,巧哥連王婆惜那種臭氣熏天的女人都要,躲在自家院子裡只穿著各種**做試驗的香噴噴的女孩子豈不是更加危險?想到這種可怕的可能性,小水珠兒就把椅子搬到天井裡面,這樣一來,即便是巧哥從樓頂偷偷過去他都能看個清楚。
巧哥自然沒有水珠兒想的那麼齷齪,此時,他正在自己的木工房裡揮汗如雨的挖掘地面,一想到七年前埋下去的那一批美酒,他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挖了多深,眼看著泉水汩汩的從地下冒上來,他才丟下鐵鍬,發出一聲狼一般悽厲的嚎叫——「鐵心源!」
背著沉重的書包的鐵心源正好走進了笸籮巷子,聽見巧哥的哀嚎聲,嘆一口氣就打算扭身就走。
木工房裡的藏酒自然是被他給弄走了,那東西藏在家裡就是災禍之源。
滿身泥水的巧哥從天而降,赤著腳咚的一聲跌落在鐵心源的面前,面容從未有過的猙獰。
「一半!」巧哥咬著牙吼了出來。
鐵心源搖搖頭。
「三成!」巧哥從牙縫裡迸出兩個字。
鐵心源笑道:「喝酒容……」
「容易你妹啊,趕緊把我的酒還我!」
「你聽我給你講道理!」
「講你妹啊,哥哥我什麼時候講道理講過你了?」
鐵心源很清楚,一旦巧哥開始學自己說話了,那就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了。
只好壓低了嗓門道:「酒都在,不過不在這裡,我挪到……」
巧哥聽鐵心源這麼說立刻就走了,那傢伙能把東西藏哪裡,不用說巧哥也知道。
見巧哥走的匆忙,鐵心源就重新走進了院子,現在孫羊正店已經不存在了,知道內情的鄧八也死了,這時候再把梨花白拿出來,一點問題都沒有。
打算去看看**做的怎麼樣了,水珠兒打死都不許他進去。
在明白了裡面在幹什麼之後,鐵心源也就笑著回自己的房間裡去了。
很久以前的時候,**秀場自己可沒少看,身為一個非著名的有錢浪蕩子,那種近距離觀看美女的機會怎能錯過?
或許,糖糖穿上會比較好看……
濕漉漉的太陽終於從烏雲後面跳出來了,東京城也就變成一個巨大的蒸籠。
不論是人還是牛馬,走兩步路就會渾身濕透,也不知道是水汽弄濕的還是汗水弄濕的,薄薄的綢緞衣衫粘在身上,極度的不舒服。
包拯穿的很厚實,一整套官服穿的一絲不苟,坐在一張朱紅色的椅子上,閉目沉思,黝黑的臉膛上不見一滴汗水,可見他這時候的心境一定是極度的平和。
皇帝看自己遞上去的奏章已經看了半個時辰了,文德殿裡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小肚雞腸的王漸還記得包拯讓他下不來台的事情,一杯茶水都不給,至於降溫的冰山更是沒有影子的事情。
「包卿,這麼說在東京城,彌勒教教案還不是非常的嚴重?」
趙禎放下卷宗,抬起頭問包拯。
包拯拱手道:「回稟陛下,表面上不是非常嚴重,但是,老臣以為,朝廷絕對不能對此事掉以輕心。
教案不同於一般的殺人案件,它的蠱惑力,影響力遠超殺人案件。
稍不留神,就會釀成滔天大禍,貝州王則就是血淋淋的教訓。
老臣以為,我大宋境內,一旦出現教案,就必須全力以赴的對待,爭取將教案扼殺在萌芽之中,一旦教案泛濫成災,將會動搖我大宋的江山社稷。」
趙禎點頭道:「愛卿說的有理,此事就勞愛卿擬定章程,朝議之後就火速施行。
李瑋案子已經結案了?」
包拯連忙站起來道:「回稟陛下,今天早晨,微臣已經逼出來了倭女身負的一刀五殺的法門,鐵證如山,不容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