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心裡清楚的事情,就不必再問了吧。」古昇輕輕笑著。
董妃聽完之後,看了一眼古昇,點點頭:「是啊,我之前就奇怪,為什麼要讓我出來,原來是想殺人了。」
說完之後,董妃嘆了口氣:「何必呢,這天下他不是已經坐穩了嗎。」
「這世上總不缺膽大包天之人。」
董妃不是傻子,她在滄州城中,就一直在想,為什麼鐵喜會允許她出去走動呢,直到一名官員出現在她面前,董妃就明白了。
原來還有人念著趙宋啊。
那名官員就是閆華。
古昇等人也沒有阻攔,還給了兩人談話的地方。
古昇的舉動,最開始的時候讓董妃十分不解,直到聽到閆華的話後,她就什麼都明白了。
閆華居然說,趙宋不應該是鐵宋。
她覺得這個人就是傻子,看不出這是個陷阱嗎?
所以,談話結束之後,她就第一時間將閆華說的話轉告給了古昇。
古昇聽完董妃的話後,正如董妃所想,似笑非笑的,一點都不意外:「多謝娘娘相告,我等下就去稟告陛下。」
古昇之所以不拒絕董妃想要出去的想法,是鐵喜要求的,鐵喜的這個要求,就是為了讓某些人知道,董妃已經不在動靜,就在這滄洲城中。
事情也正如鐵喜預料的那樣,當那些人得知董妃就在滄州後,董妃的住處果然出現了盯梢的人。
不僅如此,他還留下一個假董妃在那裡,安定那些人的心。
…………
牢房之中。
尉遲江晚,王志忠,岳山坐在主位,看著眼前被五花大綁在木樁上的閆華。
此時的閆華十分狼狽,他全身皮開肉綻,不少傷口上,甚至還能看到白色的蛆蟲在上面扭動著身子,爬來爬去。
即便密探多次對他嚴刑拷打,可閆華的嘴很嚴,自始至終都說的是要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行刺鐵喜的理由就是因為皇帝背棄承諾。
「還不說是嗎……」尉遲江晚看著閆華,嘴角的笑十分冰冷。
閆華聽到了尉遲江晚的威脅後,咧著乾裂的嘴唇,露出瘮人的笑容。
「昏君人人得兒誅之,只恨老夫有心還天下一個太平,卻,時也命也……」
「繼續……」尉遲江晚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這兩個字。
獄卒聽到這話,手中鞭子毫不猶豫的抽向閆華。
後者的慘叫聲頓時開始響徹。
感覺後者的聲音越來越小了,王志忠開了口:「停……」
獄卒趕緊停下鞭子。
閆華無力的哀嚎著,若不是獄卒將水潑到他臉上,怕是已經暈過去了。
「閆華,本官很清楚,你有同黨,現在東窗事發,你招還是補招,最後我們都能查出來,你現在坦白,或許可以給你閆家留下一些血脈,否則,你九族必死無疑……」
閆華咽下一口鮮血,再次露出瘮人的笑容:「說這種話,你自己相信嗎,莫不是把我當傻子?你們也莫要得意,我的今日,就是你們的明日,別忘了付子嬰是什麼下場。」
尉遲江晚,王志忠,岳山三人臉色都是變了又變。
「尉遲大人,本官覺得,他既然不願意說,那就不必說了,直接動刑吧…」
尉遲江晚點了點頭,對著外面高喊一聲:「將人帶進來。」
話音落下,沉重的木門不大會兒便被推開,十幾個人哭著被推搡進來,有老有幼,一共二十多人。
這些人一進來,就看到了木樁上的閆華。
「閆華,看一看,還有沒有沒到的,及時告訴本官,到時候走在黃泉路上也好整整齊齊的。」王志忠淡淡說道。
閆華看著進來的人,老淚縱橫。
「莫要怪我,莫要怪我……」
閆華的家人,看著自己的父親,爺爺的模樣,一個個也都抱在一起,低聲抽泣著。
岳山這個時候才站起來,開了口:「刺殺陛下,口出狂言,按大宋律,他必死無疑,你們作為他的直系,也不可能活著,但是,本官也不是什麼都不能做,比如,本官至少可以決定,你們該如何死,畢竟,砍頭是一刀,但凌遲就不一樣,這么小的孩子,就要被活刮,本官也於心不忍……」
「這樣,本官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誰告訴本官,這段時間閆華和誰交往密切,本官可以做主,給他一個痛快。」
閆華的骨頭硬,但不代表他的家人骨頭也硬,很快,一份名單就落在了三人手裡。
………………
鐵喜並沒有被這件事影響到,還是按照最開始的計劃,住進了山莊之中。
這處山莊是趙禎時期建的,本就是給皇家使用的,只可惜趙禎一生都沒有來過一次。
他進入滄州之後,便將調查閆華的事情,交給了尉遲江晚,王志忠,岳山三人,之後,再也不提這件事。
清晨,鐵喜坐在涼亭之中看著眼前的泉水,春雪站在他的身旁給他一口一口餵著水果。
涼亭周圍,數十名密探將這個院子牢牢的守衛起來。
閆華的事情發生後,不管是負責貼身保護的密探,還是負責守衛周圍的禁軍,都很緊張,不敢有絲毫大意。
鐵喜就顯得很輕鬆了。
對山莊的美景,尤其是幾處天然泉眼十分感興趣,經常來這瀏覽,滄州城緊張的氣氛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鐵喜剛用手撈起一汪泉水的時候,孫家碗快步從一處小門中走進來。
「陛下,有消息了。」
鐵喜將手裡的水倒掉:「說……」
「閆華嘴巴很硬,什麼都沒說,但他的外甥卻說了幾個名字,其中更有喬大人他們在里賣弄……」
鐵喜笑了笑說道:「這是真把朕當傻子,當瞎子了。」
「召尉遲江晚,朕要見他……」
「是,陛下……」孫家碗趕忙離開找人。
所有在滄州城迎接皇帝的官員此刻都被關在了一處別苑中,由禁軍和密探進行看守。
自從鐵喜進入滄州城後,滄州城進行了宵禁,軍隊每日都再城中核查戶籍和身份。
朝廷想從有錢人身上收更多稅,有錢的士族鄉紳則不想交給朝廷那麼多錢,兩者天生註定是敵人。
誰都看的出來,這次事情背後,定然有很多士族鄉紳的影子,但誰都不知道,一直引導這件事的,竟然是皇帝本人。
黃明亮是老臣,今年也五十多了,和尉遲江晚關係很好,他這些年官運越來越好,背後沒少有尉遲江晚的努力。
若是他出事了,必定會牽連到尉遲江晚。
所以,當尉遲江晚看到名單上黃明亮的名字後,整個人就一直十分忐忑。
尉遲江晚跟著王志忠等人一起離開大牢,王志忠忽然停下腳步,說到:「尉遲大人,咱們準備什麼時候拿下黃明亮呢?」
「將死之人胡亂攀咬而已,王大人當真了?」
「茲事體大,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那些官員雖然被扣押起來,可也不是長久之計,我們需要儘快給陛下一個交代,黃明亮既然已經牽扯進來了,我們沒道理不查,否則如何給陛下,給百官一個交代?」王志忠輕聲說道。
尉遲江晚聽到王志忠的話,表情有些難看,沉默了片刻後,他才開口。
「王大人,昨日咱們討論的結果,這件事背後十有八九都是江南那邊的人弄出來的,可黃明亮是北方人,和南方官員士族毫無交集,這件事怎麼會牽扯上他呢。」
「最重要的是,此次前來迎接聖駕的官員里,也只有他是乾淨的,結果最後矛頭偏偏指向他,這裡面是不是有問題?」
王志忠道:「有沒有問題也不是我們現在該爭論的,你也說了,昨夜咱們的討論的結果都是猜測,換而言之,為什麼這麼多人里,只有黃明亮這麼幹淨?這難道不奇怪嗎?而且既然有了線索,還不去追查,那這件事要拖到什麼時候?那麼多官員,難道就這麼一直扣著?」
「王大人,茲事重大,我等沒有確切的證據,便所以抓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樣,咱們還是再繼續審審,不要這麼早做決定,這個人情……不,這件事我尉遲江晚會記在心裡,如何?」尉遲江晚說完,還特意向王志忠行了禮。
王志忠表情也有些不好看,如果他剛剛直接讓人去拿下黃明亮,可以說為了查案,現在被尉遲江晚這麼一弄,就好像自己在藉機打壓他一樣。
尉遲江晚絕對是故意的。
尉遲江晚行完禮後,看了一眼身旁的岳山:「岳大人,你的意見呢?」
尉遲江晚這句話,也是在警告王志忠,別想耍小心眼,岳山是陛下的人,你我說的話,可是會傳進陛下的耳朵里。
是非對錯,自有判斷。
王志忠冷笑一聲,也不客氣,徑直開口說道:「本官一心為了大宋,奈何小人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如此,就快些將這件事報給陛下,由陛下聖裁。」
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
岳山注意到了氣氛的不對勁,趕緊咳嗽了一聲說到:「此事我只是陪同,主審還是兩位大人,不過兩人大人意見出現分歧,那本官也就說兩句自己的想法吧。
倘若拿下黃明亮,嚴刑逼供,不管他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最後這個帽子都摘不掉了,尉遲大人也定然會受到牽連,陛下聖明,雖不會過多為難尉遲大人,但多少也不能繼續留在東京了,我想,這會不會是那背後之人的目的,就是藉此機會攻擊主持新稅制的尉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