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華在匕首被禁軍發現得那一刻,就再也站不住了,整個人跌跌撞撞得倒下,差點撞倒身後得人。
賀章第一個回過神,一把拔出身上得佩刀,高聲喊道:「戒嚴!諸將士聽令,將所有人圍住,不允許任何一個人離開這裡,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場面頓時變得一片混亂。
站在最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聽到賀章的聲音,而後便是大軍行動,將城門口的所有人包圍。
城門也在賀章的指揮下,重重關閉。
確定沒有一個人逃脫,接下來,就是禁軍蠻橫的對所有人進行搜身。
這一查,就查出了竟然有十幾個人都攜帶了兇器。
這些人自知不可能抵抗的了禁軍,面如死灰的被拉到前面,跪在地上。
看到這個結果,賀章一顆心都快從嗓子眼蹦出去了。
若不是提前發現,等陛下到了之後,這些人再發難,倘若……真有個萬一……
他都不用考慮大宋未來會如何,他自己的腦袋首先就保不住了。
賀章倒抽一口涼氣,用了好半晌才穩定下心情,目光死死盯著閆華:「還有沒有同黨,一併交代,本官可以保證,讓你死的輕鬆一些。」
事情來的太突然,太讓人猝不及防,所有官員都盯著閆華看,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求奧山和閆華算是相識,他更是想不通,好端端的,這閆華為什麼想要刺殺陛下?
閆華整個身子都再抖,可也知道自己是必死無疑,聽到賀章的逼問,嘴唇哆哆嗦嗦的開了口。
「沒有同夥,只有一人,本官的所作所為,是為了還大宋一片青天。」
「當今陛下寵信佞臣尉遲江晚,逼迫付大人辭官,導致付大人郁死家中,又背棄祖宗之法,搞什麼新稅制,欺辱士族,背信棄義,這是對內。
對外連年戰爭,打大越,滅高麗,侵占屬國領土,徒耗國力後,不與民休息,又要興師動眾南巡……」
「之後呢,是不是又要動手打哪裡?乾脆將我大宋的所有屬國全部滅了,將他們的土地全部強占,對內壓迫,對外擴張,如此行徑,終有一天將國不復國,我閆華,今日便要殺了昏君,還天下一個清明!」
「混帳,你敢,你,你……」賀章恨不得一刀砍了他的腦袋,但心裡清楚不能這麼做,只能拼命咬牙忍耐。
其他官員聽完之後,沒有一個人敢吭聲,這個時候,多說一句話都是尋死之道。
閆華很清楚,自己必然是誅九族的下場,也不害怕了,說話也變得利索起來。
他抬起頭看向喬山:「喬大人,本官說的這些話,您不是也很認同嗎,本官記得您當初和我說,陛下不尊聖人,好大喜功,早晚出事,你是您的原話吧……」
喬山聽到之後,臉色大變,趕忙說道:「胡說八道,本官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你再胡亂攀咬,本官決不饒你!」
喬山雖是古板,但也知道,這些話坐實了,是要掉腦袋的。
閆華說的這些話,孔府的事情結束後,喬山確實再他面前說過,可這些話自己私下說歸說,被人桶到陛下面前,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看到喬山的反應,閆華臉上露出笑容,當下又將目光看向了另一名官員:「周大人,你之前不就說過,新稅制之所以能推行下去,不就是因為當地的鄉紳士族鬧得不夠狠心嗎?倘若大家一條心,就算是皇帝也沒那個膽子繼續強推下去,不知道大人現在和我是一條心否?」
那名官員淡淡說道:「臨死之人,混說八道,本官和你多說一句話都浪費。」
官員看似淡然,實則眼底的慌張已經暴漏了他的心思。
姜超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然這一票官員之後都得出事,這已經不是亂咬人了,而是在扇陛下,扇朝廷得臉,他活不了了,就想拉更多墊背。
姜超走了出來,看著閆華冷聲道:「閆華,你不必逞口舌之利,繼續在這裡顛倒是非,一個妄圖刺駕之人的話,有一句是真的嗎?賀大人,麻煩你讓他閉嘴吧。」
賀章點頭,而後親自將一塊破布塞進他嘴裡,隨後讓旁邊的禁軍帶走。
尉遲江晚聽到滄州的事情後,也有些慌張。
他當即下令所有人停止前進。
一群朝廷大臣聚在一起開始商議。
眾人在聽聞尉遲江晚講述後,也是頗為驚訝,意見也出現了分歧。
柳斌為了皇帝的安全考慮,提議御駕先不去滄州城,而是去旁邊的城池。
柳斌的話說完之後,馬寶義第一個反對,為此甚至還訓斥了柳斌一頓,說這種做法太過丟朝廷顏面了。
柳斌心中嘆氣,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提議會讓朝廷丟面子,可這卻是最穩妥的,皇帝的安危是一點都不能馬虎的。
「那馬大人認為我等該如何?」
「計劃和之前不變,繼續入城……」
尉遲江晚聽完馬寶義的話後,看了一眼一直沒有說話的王志忠。
王志忠沉默半晌,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才開口道:「本官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別忘了,董妃在滄州城呆著呢,若是陛下轉道別處,是不是中了某些人的計?」
王志忠的話說完之後,眾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董妃消失這麼久,他們甚至都有些忘記了董妃的威脅了。
若是皇帝陛下在滄州出了什麼意外,文武百官都在滄州城,有心之人便可挾制董妃直接另立新帝,就算皇帝陛下沒有被刺殺,轉道去了別處後,董妃被他們控制下後,這時候東京沒有坐鎮之人,也不能說那些狼子野心之輩沒有任何機會。
在坐的都是聰明人,王志忠將話說的那麼明白,眾人心中都出現了萬千心思,柳斌乾笑兩聲,乾巴巴的說到:「王大人,是不是多慮了,現在朝廷穩定,就算有人敢如此行事,也不會有人支持他吧。」
王志忠沒有接話,而尉遲江晚卻輕聲說道:「說不準,火中取栗這種事,總有膽子大的人,羅守珍不就是一個例子嗎?」
柳斌下意識看向一旁的馬寶義。
馬寶義沉默片刻後,開口說道:「尉遲大人,滄洲城的事情,你可曾稟告陛下?」
「還沒有,我們商量出一個章程,再一同前去,不過現在御駕停止前進,兵馬調動列前,想必陛下不用多久就會差人來問了,現在我們就要快一些做決定,給陛下一個交代……」
「本官眼中,無論那些人抱著什麼心思,都不過是一群跳樑小丑,將閆華壓入大牢,嚴加審問,而後將今日所有齊聚滄州城的官員全部問責審訊,士族更是一個都不用留,全部抄家之後誅九族。」馬寶義冷冷的說道。
他在大越的時候,就看不起那些妄圖政變的人,沒想到大宋也出現了這種人。
他的想法很簡單,寧錯殺,不放過。
「不妥,審訊那個閆華沒有問題,但滄州城外迎接的官員,或許有與之勾結者,可更多的卻是無辜的,若是一巴掌打死,十分不妥……」尉遲江晚搖頭拒絕。
馬寶義的想法自然是不可能被採納的。
否則這個命令下去,整個江南的官員就可以全部換一輪了。
到時候,哪怕有人不想反,為了自己小命,也會聚集在一起鬧出事來。
何況這麼多官員哪個在東京沒有自己的關係,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若是在東京,他們自然不需要這麼謹慎,這麼多年的積累,鐵喜的皇權早就在東京百姓,官員,士兵,士族的心中根深蒂固。
可是,離開了東京,情況就不一樣了。
說白了就是,大宋太大了。
此時的大宋,朝廷穩固,誰也不敢真的兵變,可他們要扯著董妃的旗幟做文章,就簡單許多了。
再怎麼說,董妃的孩子也是名正言順的先帝之子。
皇帝陛下的父親卻不姓趙。
這要是真給某些人成功了,大宋的天可真要變了。
這種事,不像是滄州這些官員能想出來的。
江南士族鄉紳雖然實力強大,但也一直是朝廷打壓的對象,他們沒有心思,更沒有能力計劃出這麼大的事情。
所有人都清楚,從頭到尾,董妃的兒子對於當今陛下來說,都是一個威脅,不管董妃董妃是如何想的,哪怕她自己都放棄了,也還是會有人將算盤放在她身上。
尉遲江晚也陰沉著臉:「滄州是肯定要進的,不過柳大人說的也有道理,陛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必須先將幕後主使抓出來,陛下才能放心進入滄州。」
「現在,最重要的先控制住董妃,然後……」說道這裡,尉遲江晚停下了。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總不能將董妃和東京城裡那位皇子給殺了吧。
「先將其放在我們眼皮下面,不能給別人留下機會……」
尉遲江晚說完之後,看向韓胄:「梁國公,從京城調兵前來,需要多長時間……」
「最晚後日清晨便可到滄州城,沿途的駐軍也都在我父親手下多年,可以相信。」韓胄毫不猶豫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