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財富被收刮乾淨,他們的田地,宅子,也成為了宋軍的財物,之後用作收攏民心而用。
大批平民被宋軍用皮鞭抽打,鑿石開山,將大宋與大越之間的道路徹底打開,也為未來建設火車鐵軌做準備。
這些事情都是馬寶義安排的,他至今沒有離開越城。
誰都看得出來,馬寶義是在賭命。
他弄倒了羅守珍,將羅彪捧了上來,若是羅彪因為羅守珍的事情記恨他,完全可以讓他走不出越城,而且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馬寶義心裡覺得,如果他的命來證明一件事是值得的。
宋軍內部不能再有不穩定因素,而且,他對羅彪這個人還是多少了解一些的,雖然心狠手辣,但是個聰明人,心氣雖然高,但會分場合,他跟羅守珍是有本質上的區別。
他即便在恨自己,也不會做出那些沒辦法承擔後果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見到羅彪的時候,他發現後者根本沒有什麼情緒波動,看不出憤怒,對他也沒有任何和顏悅色。
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事情談完就客客氣氣的走了。
這種態度讓馬寶義感覺怪怪的。
難道羅彪這個人沒有感情嗎?
御史胡百道和太監何杰兩人到的時候是中午,沒有任何休整的便跟著羅彪,岳山兩個人進入到了羅守珍的宅子中。
這個時候的羅守珍和上次不同,鎧甲和武器都被收走,脖子上掛著枷鎖,手腳也穿戴著鐵鏈。
等到眾人到了大堂之後,一身白衣的羅守珍跪在地上,雖然說不上狼狽,可也看得出落魄。
羅彪看著跪在地上的羅守珍,閉上眼睛,不敢去砍。
何杰這個時候,也請出了聖旨,大聲宣讀起來。
聖旨之中對羅守珍的罪名並不是造反,因為羅彪既要接手大軍,所以不可能將這個罪名安到羅守珍身上。
跪在地上的羅守珍聽完聖旨後,只是叩頭領旨,一句辯解都沒有。
何杰轉過頭看向羅彪:「平遼侯,我在出發之前,陛下特意叮囑,若是平遼侯心有不忍,可交由其他人動手……」
羅彪睜開眼睛,搖頭:「不必。」
拒絕何杰之後,羅彪便在後面親兵的手中接過了羅守珍佩帶數十年的戰刀,而後慢慢的走向了跪在地上的羅守珍。
等到走到羅守珍的身後,手中的刀也高高的揚起……
舅甥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一刀揮下。
羅守珍的頭顱帶著血跡滾落到了地上,飛起來的那一瞬間,甚至還露出一絲笑意。
羅彪看的清清楚楚,岳山也看到了。
殺了羅守珍之後,羅彪沉聲說道:「將羅將軍安置在越城外,安葬……」
「是,將軍。」親兵領命,而後
羅彪說完這句話,轉身便走出了大堂,他怕其他看到他顫抖的身子。
實際上,羅彪要自己動手殺羅守珍。
一方面是因為要給陛下表忠心,另一方面,也是怕其他人動手,會侮辱,恥笑羅守珍。
這是他沒辦法接受的事情。
那麼驕傲的老舅,就算走,也要走的痛快。
這可能是作為外甥能盡的最後一點孝心了。
…………
羅守珍腦袋掉地之後,何杰,胡百道兩個人也立即離開了,羅彪這個時候才進來,整個大堂這時只剩下了羅彪,岳山三人。
岳山看著眼中無神,明顯在努力控制自己情緒的羅彪,也知道自己也應該走了。
羅彪需要一點時間。
岳山拱手告辭。
羅彪站在原地,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岳山在看到之後,嘆了口氣,默默的離開了。
羅彪的腦海里,閃爍的全是羅守珍的畫面,從風光無限,到黯然落幕。
羅守珍雖然沒有謀反之實,但所作所為,幾乎和謀反沒任何區別,誰也救不了他。
片刻之後,親兵們便將事先準備好的棺材抬到了大堂之前。
而後,幾個親兵便將羅守珍的鎧甲給取了出來,幫其將甲冑全部穿上……
屍體被放進了棺材中。
等到一個親兵想將落手真的頭顱抱起的時候,被羅彪攔下了,羅彪走過去,親自將頭顱放入了棺材中,然後運往城外。
這期間,羅彪也一直在旁邊。
…………
曲阜。
尉遲江晚正坐在院子中,手中拿著一個梨子,小口小口吃著。
味道很一般,完全不如鐵家宅子裡種出來的。
尉遲江晚雖不在東京,但孫躍一直在給他傳遞消息。
朝廷里發生了什麼事,尉遲江晚一清二楚。
岳山去了大越。
羅彪從高麗回來,也去了大越。
宮裡面的何杰還有胡百道都去了。
大越出事了。
若是宋軍吃了敗仗,去的應該是軍令,或是京軍,可大軍並沒有什麼動作,動的都是御史,不難看出,內部出事了,說準確一點,肯定是羅守珍出事了。
尉遲江晚一直看不上羅守珍,認為羅守珍沒有腦子,雖然有本事,但沒有腦子的人,鬧出多大的事情,尉遲江晚都不意外……
他和羅守珍也沒什麼關係,對於羅守珍的事情,尉遲江晚也懶得去多想。
他手裡還有一堆麻煩事呢。
每每想起,孔府自己的拜帖沒有任何回應,尉遲江晚只能搖頭嘆氣。
他覺得孔府的傻子和羅守珍都不相上下了。
自己一個朝廷大員,在大宋到處亂跑,誰都知道他代表的是皇帝,為皇帝巡查台女俠。
你拒絕他尉遲江晚,和對抗皇帝有什麼區別?
別說孔府只是聖人之後,你就是聖人在世,就能這麼幹了?
新稅制的事情,是付子嬰,王志忠,尉遲江晚三個朝中大員一直在推進,內容就是收回對士林的諸多優待。
作為士林典範的孔府,對三人早就十分不滿了。
對於尉遲江晚的拜帖,孔府的人看完之後,直接就讓人燒了,用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這不是瘋了嗎?
尉遲江晚簡直想要抓頭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孔府。
這群人讀書把腦袋讀傻了吧。
他們是不是真覺得朝廷不敢對他們動手啊?
說真的,就算殺了又能怎麼樣?
孔府能幹什麼?真造反?
就憑他在士林的威望?
他們真的瘋了……
…………
尉遲江晚到了曲阜七日了。
這七日的時間去了孔廟祭拜,而後又在曲阜的官員陪同下,去了孔府遞交拜帖。
上書寫的清清楚楚,大宋禮部尚書尉遲江晚拜見。
大宋的權臣之一到此,你卻是裝作看不見,這是真把自己當聖人了。
尉遲江晚就這樣在曲阜住了七天。
這個行為很快在官場之中引發了軒然大波。
說白了。
孔府的名號,在士林雖然很大,但深受他影響的也就是那些窮苦書生,真正身居高位,擁有權力的官員心裡,孔府的地位雖然高,但本質來說,和高門大戶沒任何區別。
官做的越高,特別是地方官員,對於聖人就越發沒有敬畏,對聖人本身都沒敬畏了,何況孔府的這些聖人後人呢。
這些本地的官員,得到消息侯,第一時間想的就是,孔府閉門不見尉遲江晚,會引發什麼後果。
皇帝的親信,朝中大臣來了,你不給面子,就是不給皇帝面子,不給大宋面子,你什麼意思?
不服朝廷,想當叛賊嗎?
這事傳到陛下的耳中,沒點反應才見鬼了。
更重要的是,這事情肯定會連累到他們這些當地官員身上。
朝廷花著這麼多的銀子養了你們那麼多的官員,結果到頭了,你們一點作用都沒有,你們效忠的到底是大宋啊,還是孔府啊?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事情,誰都害怕。
所以,尉遲江晚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可這些當地官員都已經慌死了,紛紛給孔府寫信。
準確說,是施壓。
尉遲江晚可是朝廷重臣,你們這態度,是不想活了嗎?
你們孔府不想活不要緊,別連累我們啊?
我們都是大宋的官員,也還想繼續當大宋官員,你不讓我們好過,就別怪我們讓你不好過了。
…………
就這樣,尉遲江晚只是單純坐在宅子裡吃梨,整個孔府,已經陷入了慌亂。
尉遲江晚躺在搖椅之上,十分愜意。
潘軍腳步匆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著閉目養神的尉遲江晚,步伐放輕了一些。
他靠近尉遲江晚,而後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尉遲大人,屬下跑了很多地方,也沒有找到,這裡是聖人故鄉,可能真的沒有煙花之事。」
尉遲江晚聽完潘軍的話後,睜開了眼睛,嘟嘟囔囔的說:「那就算了。」
聽到尉遲江晚的話後,潘軍也顯得很失望。
這麼長時間沒碰女人,他們也都難受的很。
「那屬下就告退了。」潘軍低聲說道,轉身準備離開這裡。
他剛剛直起腰,卻又被尉遲江晚叫著了。
「等等。」
潘軍聽到尉遲江晚的話後,趕忙又彎下腰。
「大人請說。」
「去看看劉志,都有哪些官員去找他了。」
尉遲江晚覺得劉志手裡應該也有鐵喜的密信,交代他做一些事情。
劉志比他還提前兩周到這裡,不可能什麼都沒做。
劉志跟尉遲江晚,就是鐵喜的胡蘿蔔和大棒。
胡蘿蔔不頂用的時候,這個大棒就會狠狠砸到那個人的頭上。
尉遲江晚希望這個大棒永遠都別砸下去,因為這代表著他這個胡蘿蔔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