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江晚自然不是因為自己沒有接付子嬰的位,感到不高興。
尉遲江晚是一個聰明人,他很清楚朝堂的局勢和鐵喜的想法,在他離開東京的時候,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了。
付子嬰離開朝廷,離開權力中心,讓尉遲江晚有點傷感。
尉遲江晚雖然一直都視付子嬰為對手,可付子嬰的為人處世,也當得上君子兩個字。
尉遲江晚對付子嬰的敬佩,比鐵喜少不了多少。
付子嬰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稀少的那種人。
付子嬰請辭,是朝廷的一場地震,泰王的賀表,就是宗室間的地震了。
泰王上表之後,陛下龍顏大悅,命人抄表上百份,發往各地的皇親貴胄手中,甚至還公之於眾。
這個意思很是明顯,就差直接告訴各地的皇親貴胄們,老老實實跟著效仿,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即便是身份貴重的親王,在對待錢財的事情,跟尋常百姓也沒有區別。
泰王的賀表到了諸多的皇親貴胄手中後,讓這些人破口大罵。
誰不知道咱們這些皇親貴胄早就被皇帝收走了權力,這權力沒有了,現在還要收走他們的財富?
這還讓不讓他們活了?
當然,也有很多聰明人看出了泰王賀詞背後的事情。
顯而易見,這都是朝廷逼的。
泰王只是一個靶子而已。
可是,賀表中寫的是自願的,這就讓這些聰明人更絕望了。
朝廷可以逼迫泰王,就可以逼迫全天下任何一個皇親貴胄。
有膽你就反,然後試試結果。
安王趙琪就是一名聰明人,在收到朝廷送來的書信後,臉上的眉頭就沒鬆開過,他很清楚,下一個就是自己了,因為尉遲江晚離自己最近。
幾天之後,安王趙琪果然收到消息,尉遲江晚向自己這裡來了,當下主動與尉遲江晚聯繫,準備聊聊這件事。
不過,到了兩人約好的時間後,尉遲江晚卻沒有出現。
這讓趙琪有些慌張。
安王一系也是太祖留下的分支,因此想的也更多了。
此刻,趙琪坐在椅子上,一臉愁容:「尉遲江晚怎麼回事兒,難道這事還有什麼變動不成。」
朝廷將泰王的賀表送到了他手中,其用意是顯而易見的。
趙琪沒想過反抗,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從鐵喜對之前幾位鬧事親王的處理結果來看,他根本不在乎名聲。
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多殺幾個也沒區別。
正在趙琪憂愁的時候,一個打扮華貴的婦人帶著兩名侍女走進了大堂之中。
來的婦人是安王妃。
這兩天趙琪心憂成疾,一直在吃藥調理身子。
「殿下,到喝藥的時辰了…………」
趙琪聽到之後,站起身來,從妻子的手中接過湯藥。
「辛苦了。」
趙琪接過湯藥,張氏看著趙琪,忍不住開口詢問道:「殿下還在為賀表的事情感到憂心嗎。」
趙琪一口氣將湯藥喝完之後,便將瓷碗放在一旁。
「這是定然,泰王的賀表一出,咱們的那些叔兄表弟們一個個可天天往這裡送信……」趙琪說著,便重新坐了下去,隨後示意張氏也坐下。
「殿下何必操心他們,我們王府聽從朝廷的章程便是,朝廷讓我們怎麼做,我們便怎麼做,其他的事情都和咱們沒有關係,自然有朝廷督促。」張氏坐下之後說道。
這些時日,眼看著自己的夫君瘦了一圈,讓張氏很是心疼,對於安王一系的這些糟心事,張氏也很是厭惡。
趙琪聽完張氏的話後,苦笑一聲:「很多東西不是我不想管就可以不管的,無論怎麼說,咱們這一系還是以我為首的。」
「比如這個新稅制,我看了許多,咱們王府和泰王府不一樣,他能夠拿出上萬畝良田商鋪交給朝廷,可咱們全部身家都沒那麼多,就怕到時候朝廷會有所不滿,更何況,咱們那些叔父兄弟們都看著呢,咱們做不好這個表率,就別指望他們會老老實實,到時候有個萬一,就怕連累到咱們啊。」
趙琪憂心的點,就是安王府不像泰王府一樣財大氣粗,沒辦法做好這個表率,導致出現意外。
安王府除了身份外,真說財富,可還比不過那些叔父兄弟。
安王不做表率,讓下面那些人拿的比他這個安王還多,他們能老實願意嗎?
張氏聽不懂趙琪話的深意。
「咱們王府是什麼情況,陛下肯定知道啊,我覺得殿下憂心之事,大可不必,朝廷竟然做了這種事情,自然早就把咱們的家底調查清楚了,到是這這尉遲江晚真是無禮,說好的時間竟然敢不來,這是給咱們安王府下馬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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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琪聽完之後,只能搖頭苦笑,可能是湯藥的效果,他能感覺到身子有些熱,身上不少地方甚至都已經出汗了。
「殿下,咱們要不出門走走,就當散散心…………」
趙琪聽完之後,點了點頭,而後站起身,跟著張氏一同出門了。
尉遲江晚在官驛之中,也是惆悵滿腹。
一方面是對付子嬰的離開而感到傷感,一方面也是因為安王的事情。
安王的情況比較特殊。
密探交給他的冊子上寫的很清楚,安王府名下的田地超過三萬餘畝,不過其中有將近八成實際上都是百姓的田地,安王府只是讓百姓掛靠,實則不聞不問,目的就是讓百姓可以多留一些銀錢。
與泰王府不同,安王府是典型的根弱干強,安王府本身沒多少財產,可安王的那些叔叔舅舅兄弟姐妹就不一樣了,一個個身上全是民脂民膏。
尉遲江晚正在思考的時候,房門被敲響。
「尉遲大人,安王府的曹公公求見。」潘軍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
尉遲江晚聽到之後,開口說道:「本官這就過去。」
「是,尉遲大人。」
等到潘軍離開後,尉遲江晚便稍微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官袍,而後走出房間。
官驛的大堂之中,一個老太監正坐在椅子上,看到尉遲江晚從樓上下來之後,趕忙站起身來。
「尉遲大人,我家王爺讓我來詢問一下,尉遲大人何時去安王府?「
尉遲江晚擺了擺手:「曹公公先坐。」
老太監聽到之後,雖然心裡著急,但張了張口,還是什麼都沒說,重新坐下身去。
尉遲江晚也坐在他的對面,輕聲說道:「本官今日突然有些頭疾,這才沒有到王府之中拜見安王殿下。」
「王府有很好的郎中……。」
尉遲江晚聞言,略顯尷尬。
「咳咳,無事無事,休息這么半天,已經沒那麼痛了。」
曹公公是安王最貼身的太監,在趙琪還年輕的時候,便侍奉在他身邊,一直到現在,已經有三十多奶奶了。
他也是個人精,知道尉遲江晚不過是找接口而已,不過,尉遲江晚有病或是沒病,對於安王府來說,並不重要。
只要給個理由,讓安王府能下的來台就足夠了。
曹公公打量著尉遲江晚,臉上依舊是客氣的笑容,輕聲詢問道:「那尉遲大人,何時去王府與王爺見面呢。」
「殿下很急嗎?」尉遲江晚看了眼曹公公,開口問道。
而這個曹公公聽到尉遲江晚的話後,眉頭稍稍一挑,這話未免有些太不尊敬了。
「尉遲大人公務繁重,殿下只是不想多耽誤尉遲大人的時間而已。」
「本官確實公務繁忙,這樣,等我把手上的公務忙完就去安王府,如何。」尉遲江晚輕聲說道。
聽完尉遲江晚的話後,這曹公公依舊面帶笑容的說道:「尉遲大人有什麼想知道的,儘管可以問奴婢,殿下來時就吩咐過了,只要奴婢知道的,都可以告知尉遲大人。」
尉遲江晚聽完曹公公的話後,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明白對方的意思。
「好,既然曹公公都這麼說了,那本官也不藏著掖著了,曹公公,慶陽公和台安公可曾與安王私下聯繫過?」
「無有任何聯繫……尉遲大人不信的話,儘管可以調查。」
尉遲江晚點了點頭:「本官當然信,安王殿下的品格可是天下皆知的。」
「慶陽公和台安公與我家王爺不但沒有任何聯繫,關係甚至說的上惡劣,雖是同宗,卻形同陌路。」
「既然如此,朝廷想要廢了這兩位國公,安王殿下會不會覺得有所不妥?」
「我是個奴婢,不能代替殿下回答尉遲大人的問題,尉遲大人的這些問題,可以當面和我家殿下說。」曹公公說話辦事十分謹慎。
尉遲江晚輕笑兩聲:「是本官唐突了,過兩日拜訪的時候,定會當面詢問的,曹公公,安王殿下對於泰王殿下的賀表是何看法啊?」
「當然是大為讚賞,殿下本身就是個節儉溫和之人,泰王殿下此番賀表所奏,與我家殿下的想法不謀而合。」曹公公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明顯帶著自豪,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
「既然如此,那本官真是再高興不過了,曹公公可以回去稟告安王殿下,那日安王殿下有了空閒,可隨時差人來官驛,本官定當立刻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