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妃麵皮抽了抽:「本宮不喝!」
「皇太妃,這可由不得您了。」孫家碗淡淡說道。
「本宮就是不喝,你還敢逼本宮不成?」
「皇太妃,您老老實實的喝下去,你和我都不麻煩。奴婢和您實話實說吧,當您喊著要將陛下流放,囚禁,您就已經沒有第二條路了……」
「陛下不願意對董妃您動手,是因為孝,但我們這些下人就不一樣了…………」
董妃聽到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被孫家碗開口說了出來,眼底露出驚恐的目光。
這個理由,的確足夠她死一萬遍了。
但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你,你們怎麼知道的?你們血口噴人,陛下答應過先帝,不會殺我!」董妃的音調越來越高,到最後幾乎是喊出來的。
孫家碗聽完董妃的話後,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大漢。
「既然皇太妃不願意,奴婢只好幫您一把了……」
「是,孫公公……」
幾名大漢靠近董妃,一人直接將董妃的嘴巴給弄開,另一個人直接將碗中的湯藥,全部倒了進去。
董妃奮力掙扎,可她的力氣和大漢相比,比螞蟻大不了多少。
湯藥全部灌下,董妃使勁咳嗽,目光仇恨的盯著孫家碗。
「皇太妃,這湯藥味道不錯吧。」
「本宮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那皇太妃還得在等個幾十年了,畢竟這藥挺補身子的,皇太妃一定能活很久很久。」
「是補藥……」董妃愣住了。
「自然,不過奴婢想說什麼,皇太妃應該能明白吧。」
與死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董妃還是第一次體會,孫家碗的意思就是,只要他想殺她,不過翻手之間罷了。
「皇太妃,您說,南宮裡衣食無憂的日子不好嗎,為什麼非要那麼急著死呢。」
「您讓陛下不高興了,陛下就會讓我們這些當奴婢的不高興,我們這些當奴婢的不高興了,您說,您能高興嗎?」
「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啊,一輩子就是陛下的狗,您說,我們能不咬您嗎?」
聽著孫家碗說的這麼露骨,董妃冷冷笑道:「本宮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本宮不是傻子,知道以後該怎麼做。」
當然,至於她心裡真實的想法是什麼,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這次的經歷就是警告董妃,不是不能殺她,只是不想殺她而已,如果真到需要的那一天,殺她不過順手而為而已。
孫家碗可不管董妃說的是不是實話。
他的任務就是看管董妃,日後打交道的機會多著呢,這只是一個開頭,若董妃仍舊不識好歹,他也沒有辦法。
孫家碗離開之後,房間裡的大漢端來了一碗水,強迫她喝下,董妃剛喝下,熟悉的味道就讓她清楚這水裡加了什麼。
蘑菇粉……
…………
另一邊,孫家碗回到了宮中復命。
這種恐嚇皇太妃的事情自然不能跟陛下說,孫家碗只能先將情況告訴張愛。
張愛聽完孫家碗的講述之後,點點頭,忽然開口說到:「若是真讓皇太妃死了,是不是也挺好。」
聽到張愛的這句發,孫家碗眼底閃過一道慌張,不敢吭聲。
他雖然能夠再董妃面前,一副隨時可以殺了她的樣子,但真這麼做,他是不敢的。
否則,他肯定是背鍋的那個人。
看到孫家碗眼底閃過的慌張,張愛搖搖頭,心底有些失望
他是故意說出的這句話試探孫家碗。
可惜,孫家碗沒有把握住。
為陛下辦事,若是做事瞻前顧後,如何做的好事情?
他嘆了口氣,淡淡說道:「有些事情,咱不好說的太明白,需要你自己去悟,你明白了,就是明白了,不明白,便永遠都不明白。」
「是,奴婢記下了。」
這是張愛最後一次的提點孫家碗,他聽不聽的懂,這樣做不做,都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
…………
東京城今年的元宵盛會如期召開。
元宵會當天,京東街頭人群鼎沸,比肩接踵。
吃食,花燈,歡笑、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容。
元宵盛會之後,也迎來了安慶三年的第一次大朝會…………
文武百官依次進入大殿。
片刻後,鐵喜才在眾目睽睽之下,坐上龍椅。
鐵喜剛落座,百官們便相繼下跪:「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鐵喜看著跪在下面的百官,抬了抬手:「諸位平身。」
「謝陛下……」
百官們相繼站起身來。
眾人起身之後,按照慣例先是付子嬰上奏政務,而後王志忠進行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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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喜一直都在認真的聽著。
半個時辰之後,官員們的發言也結束了。
鐵喜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兩封奏章,一封是付子嬰的請辭奏章,一封是泰王的新年賀詞。
泰王的新年賀詞上除了祝福鐵喜和大宋朝之後,在後面還寫了自願按照新稅制交稅並且將大片良田商鋪獻給朝廷。
鐵喜沉默片刻後,還是先拿起了泰王的上表之書。
「這是泰王給朕寫的新年賀詞,張愛,你來念一下。」
「是,陛下。」
張愛應了聲後,便從鐵喜的手中接過了這封賀詞。
百官們聽到鐵喜的話後,都是有些驚奇,藩王們每年都會寫賀詞進京,泰王究竟寫了什麼,陛下會在新年第一次朝會的時候,專門讓張愛念給他們。
當下,眾人都露出認真的表情。
賀詞前面就是一如既往的廢話,可到了中間,卻話題一轉,直接聊到了泰王府的私產上。
泰王一系願意遵循新稅制的規定,將規定範圍外的財產全部移交給當地的官府,並且號召天下藩王,學習泰王府,支持新稅制。
聽完泰王的賀詞之後。
大殿內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
宗室藩王究竟有多少財產,這些能站在這裡的官員都清楚,可一直沒有人敢說,因為這是皇家的事情,他們不敢插手。
可現在,泰王上的這封賀表,卻將宗親們私吞土地的事情,擺在了明面上。
以及……尉遲江晚至今沒有回東京。
官員心裡都清楚是怎麼回事兒。
顯然,是皇帝陛下讓尉遲江晚去做事了,才有這封賀詞。
鐵喜看著下面交頭接耳的官員,開口說道:「泰王如此高風亮節,理應受到朝廷的嘉獎……」
官員們聽到鐵喜的話後,私語聲停了下來。
王志忠出列說道:「陛下,泰王殿下一心為國,理應得到嘉獎,依臣看來,不僅要得到嘉獎,還應將泰王的賀詞臨摹數份,給藩王,給全天下看到…………」
鐵喜聞言點了點頭:「不錯,朕也正有此意。」
「付大人,你覺得呢?」
付子嬰聽到鐵喜點名自己,也出列說道:「泰王殿下,為國為民,理應為天下藩王之楷模,公示天下,也理所應當,不過陛下,泰王之事雖然結果是好的,但不代表過程也是對的,兼併土地之事,還是應當出台相應的律法才是。」
付子嬰的語氣很淡,明顯就是說鐵喜,尉遲江晚做事的手段不光彩。
鐵喜的表情有些僵硬。
「付大人說的是……」
除了付子嬰外,其他人倒是都沒潑冷水,一個勁兒的對鐵喜歌功頌德,一些人甚至說,鐵喜登基這幾年,一直節儉,如今國庫有錢,理當給皇帝修些院子,弄些古董字畫。
鐵喜登基這麼多年來,說是貴為天子,可在歷朝歷代的皇帝之中,確實屬於最簡樸的那一批。
現在國庫越來越充盈,讓皇帝陛下享受享受,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鐵喜聽完之後,沒開口答應,也沒否決,直接就當沒聽到,大宋要花銀子的地方多了,哪有什麼閒錢修園子。
鐵喜拿起了付子嬰的請辭奏章,沉默了好幾秒後,最終他還是開口說道:「這封奏章呢,是付大人所奏的請辭的奏章,朕不願答應。」
所有人都知道,鐵喜希望付子嬰下台,但該說的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鐵喜的話一說出口,剛剛還算平靜的大臣們,果不其然,亂成一團。
付子嬰請辭了。
還是被陛下親自提了出來。
實際上,所有人心裡都清楚,若是皇帝陛下不願意同意付子嬰請辭,根本不會提起這件事,可一旦當眾說了出來,其實就是告訴其他人,他同意了。
王志忠輕輕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付子嬰出列道:「陛下,臣身子如今多有疾病,精力也大不如從前,如今朝局穩定,陛下亦是歷朝歷代少有的明君,臣此時請辭,在好不過,懇請陛下同意臣告老還鄉。」
百官們都知道,現在這個時候,無論贊成還是反對都是錯的,所以都緊緊閉上嘴巴。
武將這邊,韓胄看著付子嬰,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還有朱盡忠。
大宋朝的老人,準確說,屬於先帝提拔上來的那一批,都在慢慢推出大宋的權力中心了,那什麼時候輪到自己呢?
恐怕就是羅彪,周曉他們成長起來的時候吧。
這些人成長起來之前,皇帝陛下還要依靠他們這些老臣壓著羅守珍。
付子嬰離開權力的中心,這在百官們看來,是預料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