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所有人都是那麼說的……」
尉遲江晚笑了笑,而後打斷了曹佳的話接著說道:「所有人都那麼說,就一定是對的嗎,流言止於智者,你是讀書人,是大宋未來的官員,諸多的道理你不明白可以學,可是連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可不行,本官在聽你講這些之前,心中也確實對他有了一些的懷疑,可聽完你講的這些之後,本官就知道,你定然是被騙了。「
「尉遲江晚在太和的所作所為,朝廷的人都詳細記載了下來,他根本就沒有機會獨占這筆銀錢,也沒有可能占著這筆銀錢,以本官看來,這筆銀子定然還在銀戶之中,只是有些人心黑了,想利用這個機會將銀錢全部貪下來而已。」
尉遲江晚說的這些話,既是開導曹佳,也是說給岳山聽的。
岳山暗自點了點頭,也不管尉遲江晚跟曹佳說什麼話了,當下自己盤算了起來。
尉遲江晚確實不可能貪那麼多銀錢,而且這件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小小的太和府,銀戶的規模竟然那麼大了嗎?
銀戶再大宋並不多,而且規模也都不大,只是給往來的商人提供一些便利而已。
太和的銀戶,竟然能夠讓這麼多的商人相信,這也是岳山想不到的事情。
自己的銀子在自己手中不好嗎,為什麼要交到別人的手中,每年還要給他們保管費。
當然對於商人的想法,岳山作為官員還不夠了解。
曹佳怎能說的過尉遲江晚,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那句話。
「王大人,你當真認為尉遲江晚是好人嗎?」
「我不是認為,而是他根本沒有必要,也沒可能做出那等事。」
曹佳聽完之後,默然不語,現在,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再去反駁尉遲江晚了。
而這個時候,登聞鼓院的大門被打開。
一名太監走了進來。
「岳大人,殿下召見……」
岳山趕忙站起身來應了聲是,便讓親軍帶著曹佳先去衙門,而尉遲江晚現在心裏面有了底,也沒有那麼慌了,站起身跟著岳山朝外走去。
這個時候的登聞鼓院外,除了吳勇之外,還站著另外一個有些乾瘦的老人,正是王志忠。
他還沒有從宮裡出來,便就聽到了登聞鼓鼓聲,也立即趕了過來,不過跟其他的官吏,跑過來瞟一眼看看熱鬧不同,他自來到之後,就一直是守在門外的。
尉遲江晚看到王志忠後,臉上瞬間換了副微笑親切的表情,他快步走了過去,邊走邊給王志忠問好:「王大人,真是巧啊……」
而被兩名親軍攙扶著的曹佳聽到尉遲江晚說的名字之後,瞬間抬起頭來,看向了尉遲江晚與王志忠。
曹佳愣了半晌後,才開口問道:「您說的王大人是……」
而尉遲江晚聽到之後,回過頭來,笑著說道:「對,他就是你想的那個王大人,本官不姓王。」
「那你,你不是說你是王大人嗎,你到底是誰?」曹佳看著尉遲江晚,眼睛越睜越大。
尉遲江晚清了清嗓子說道:「本官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士林之敵,欺下媚上的尉遲江晚。」
「你,你是尉遲江晚……」曹佳指著尉遲江晚顫抖著嘴唇說道,下一秒,氣火攻心,一口氣沒上來,竟然直接翻白眼暈死過去……
這把眾人嚇了一跳,而後岳山趕忙到了跟前,探了探鼻息,確定曹佳沒事才鬆了一口氣,而後,便對著親軍的人說:「帶回衙門,讓其好好休息。」
聽到岳山的話後,在一旁的尉遲江晚也跟著鬆了口氣,這要是被自己刺激死了,那自己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了。
等到岳山帶著曹佳走後,尉遲江晚看著岳山等人的背影,輕聲說道:「王志忠?王志忠和尉遲江晚有什麼區別呢?實際上,如果不是我尉遲江晚,做這些事就是他王志忠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王志忠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他輕聲說的這句話,被王志忠聽到了好幾個詞。
「尉遲大人,你說尉遲江晚與王志忠怎麼了?」
尉遲江晚看向王志忠,心裡多少有點慌張,但面上卻沒有一絲表現出來,他輕輕地笑了笑說道:「隨口之言的胡話而已,王大人不要見怪。」
王志忠雖然很想知道尉遲江晚說了什麼胡話,但也沒揪著尉遲江晚的話接著追問。
「他是告你的,告你什麼?」
尉遲江晚聽完之後,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他說尉遲江晚是個欺上媚下的小人,天下壞事都被尉遲江晚做盡了,是全大宋士林的敵人,呵呵……」
王志忠聽完尉遲江晚的話後,也跟著笑了笑,轉過身就朝自己的馬車走去。
「唉,王大人等等,本官還沒說完呢,你不想知道他為何事敲的鼓嗎?」
不過王志忠的腳步並沒有停止。
他沒有半點興趣,若是大事,尉遲江晚不會是這個態度,既然是這個態度,就說明不是大事。
既然不是大事,早一天知道和晚一天知道有什麼區別呢?
而尉遲江晚看著王志忠的背影,冷哼一聲:「老狐狸……」
朝廷,尉遲江晚並不怕付子嬰,但若是說有一個人能夠讓他忌憚三分,就是這王志忠。
尉遲江晚在看來,王志忠這種平時不說話,不露頭的人才是真正的陰謀家,才是比自己更會媚上欺下的人……
在多年之前,尉遲江晚就分析過大宋的朝廷官員,對自己威脅最大的就是王志忠這個人。
因為,不管是何事,王志忠總能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讓其他人去做得罪人的事,比如他尉遲江晚,實際上這些手段尉遲江晚很清楚,若不是太子殿下也希望尉遲江晚做這件事,那尉遲江晚說什麼也不會如了王志忠的意。
不過話是這麼說的,不代表尉遲江晚不記恨王志忠,只是懶得說而已。
當然,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尉遲江晚干不掉王志忠,這傢伙太聰明了,無論做什麼事情,說什麼話都不給你留把柄,就連生活方面,也讓人無話可說,而尉遲江晚也沒有荒唐到為了給自己出一口氣,就想辦法給王志忠栽贓嫁禍。
東宮中,燈火通明。
鐵喜,付子嬰兩人一邊聊著國事,一邊等著岳山前來。
鐵喜跟付子嬰兩個人很久沒有這麼近的聊過一些事情了,當然大多數時候都是鐵喜再說,付子嬰在聽。
這些年,付子嬰和以前也不一樣了。
對於鐵喜所說的,不管他認同不認同,也都會聽完,並且在聽完之後,再開口表達出自己的意見。
過了許久後,出宮傳召的太監才帶著岳山到了東宮中。
岳山行禮之後,鐵喜便開門見山的問道:「岳大人,可見過敲響登聞鼓之人。」
「殿下,見了。」
「那此人因為何事敲響登聞鼓?」
「他要狀告當朝重臣……「說到這裡,岳山停下了,他不動神色的看了一眼旁邊的付子嬰,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
看到這一幕,鐵喜輕聲笑道:「是朝廷里哪位重臣啊。」
「殿下,是,是……」岳山說話間,又看了一眼付子嬰,而坐在一旁的付子嬰依舊巋然不動,對於岳山投來的目光,視若無睹。
「岳大人,你一直在看付大人,難不成這敲登聞鼓的人,狀告的是我朝首輔嗎?」鐵喜笑著說道。
「不,不是……」岳山趕忙說道。
「那為何不說,告的是誰,因為何事……」
「是,殿下,敲響登聞鼓的人是家住太和城的曹佳,此番敲響登聞鼓是要告朝廷重臣,是尉遲江晚……」
鐵喜聽到尉遲江晚的名字後,臉上一直掛著的笑意,瞬間消失。
「尉遲江晚……」鐵喜看了一眼付子嬰,怪不得岳山一直給自己暗示,原來是不想讓這件事情被付子嬰聽到啊。
付子嬰聽完之後,眉頭果然立刻皺了起來。
短暫的錯愕後,鐵喜還是恢復如常,用著平緩的語氣說道:「告尉遲江晚什麼?」
當下,岳山便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說出來。
聽完之後,鐵喜立即讓張愛去找尉遲江晚呈給自己關於太和城的奏章,張愛找到之後,便趕忙給了鐵喜。
鐵喜確認一遍後,不動聲色的將奏章放在了御台之上。
奏章中也謄錄了一份抄家所得,並沒有大額的現銀。
這超過五十萬兩白銀的財富。
尉遲江晚敢拿嗎?
這一點鐵喜不敢下保票,但正常來說,尉遲江晚沒有這麼傻,他總不能真以為自己能藏住那麼大一筆銀子吧?
可話又說回來了,這可是五十多萬兩白銀啊,誰看了都會心動。
「岳大人,你親自將尉遲江晚帶過來,這件事情你可以提前告訴他,讓他在路上的時候,想好自己的說辭,到這兒來,跟我好好解釋解釋。」
「殿下,尉遲大人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鐵喜聽完後,稍稍一愣:「他怎麼知道的?」
「殿下,臣趕到之後不久,尉遲大人也趕到了,還是他審問的曹佳,不過殿下放心,在臣入宮之前,已經安排了人一直跟隨與他,只等著殿下傳召了。」岳山如實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