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喜其實很清楚,應天府的形勢比東京城嚴峻多了。
不過鐵喜卻對尉遲江晚充滿了自信。
首先,尉遲江晚不是個迂腐的人,他可以不擇手段的做一些事情。
加上鐵喜還給了他權力,給了他軍權,要大義有大義,要軍隊有軍隊,這要是搞不成,尉遲江晚也不用回東京了,直接捲鋪蓋回哈密吧。
正在鐵喜想事情的時候,張愛走了進來。
「殿下,孫大人來了。」
鐵喜看了一眼張愛,淡淡的說道:「讓他進來吧。」
「是,殿下。」
一周前,李子奇又來了大宋。
這次想找尉遲江晚,可卻被禮部的官員告知,尉遲江晚去了應天府處理公務,就這樣孫躍便接待了李子奇。
從李子奇手中接過十萬兩白銀,和珍惜寶物數十件,全都在稟告鐵喜後,移交給了戶部府庫。
這讓戶部的管理員都震驚了,你們禮部現在怎麼比戶部還能給國庫賺錢。
這幾年,由禮部尉遲江晚,孫躍手中轉運到戶部的白銀,寶物價值已經超過了七十萬兩的白銀,再加上羅守珍幾年前的那一筆,就超過了恐怖的兩百萬兩白銀。
也不知道高麗是怎麼壓榨自己的百姓,才搞來的這麼多白銀寶物。
鐵喜聽到孫躍求見的時候,也打消了去出去走走的打算,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案旁白你,召見了孫躍。
孫躍快步走了進來。
「殿下,出事了……」
鐵喜看著孫躍如此慌張,心裡有些好奇,孫躍第一個開口支持新政,現如今鐵喜對他好感不少,不知道遇到什麼事了,讓他說出這種話。
「如此慌慌張張的,有失體統,慢慢說……」鐵喜笑著說道。
孫躍聽到鐵喜的話後,深吸一口氣,緩緩自己的呼吸,而後才慢慢說道:「殿下,那前兩日給您的奏章,您看了嗎?」
「高麗北大興府,使臣入京的事情嗎?「
「殿下,正是這件事情,也怪臣,沒有事先吩咐將他們分別安置在不同的驛站,今日,他們在驛站中打起來了,李子奇還出了意外……」
「還被怎麼了?」鐵喜趕忙問道。
「還被高麗北國的韓星文一腳踹在下體,御醫說,今後都不能再人事了……」
鐵喜聽完之後,稍稍一愣。
這個意思就是,李子奇到了大宋,遇到了大興府的人,變成了太監。
「請殿下降罪……」孫躍趕忙跪下去說道,臉上也是十分緊張,這可是一個嚴重的失誤。
鐵喜緩過勁來,擺了擺手說道:「孫大人,快些起身吧,我不覺得有你什麼罪責,將他們放在一起,本就是應該的。」
「一來,在大宋這裡,他們本就是一個國家,二來這樣才能讓他們對方都知道形勢的嚴峻。」
「不過他們自己不知禮數,再驛站中出手,按道理說,我大宋應該向其兩方索賠,但鑑於李子奇受了重傷,這個補償就免了,讓太醫去驛站給李子奇治療一番,彰顯大宋仁德就行了……」
孫躍聽的一愣一愣的,這說實話就是個巨大的失誤,可殿下三言兩語,好像自己還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這樣安排的。
「殿下,韓星文來此,是為了一件大事而來。」
「何事?」
「他們的大興府得國主想來到大宋,覲見殿下,瞻仰聖顏……」
「不必,告訴他,我國事繁忙,實在抽不出空,再加上我還未親政,就召見海外的國主,必然會留人話柄,而且皇祖父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見使臣。」鐵喜直接開口拒絕。
「殿下,他們說,到時候大興府會備上一份厚禮……」
「那可以,我確實應該見這個大興府國主一面,讓他看看天朝上國的氣派。」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厚禮,是什麼厚禮……」
應天府……
這是尉遲江晚進入應天府的第四天。
在官衙之中,尉遲江晚伏在案前,整理著戶冊。
他嘆了一口氣,而後走向了房外,找到潘軍。
「大人,咱們今晚去哪……」
「劉大人家。」
「還去,這都第三天了吧,我看啊,根本用不到這麼麻煩,我帶著兄弟們直接去踹門不就行了。」潘軍冷笑。
他們堂堂太子親軍,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劉匹夫雖然告老還鄉之前是朝廷的二品大員,但就算沒告老還鄉,他們也不怕他。
「潘百戶,不要胡說,今日還是遞拜帖……」
「大人啊,我們已經去三次了,他哪一次見過我們,我看啊,軟的不行,就要來硬的,現在韓大人也在,不就是讓他領軍給您撐腰,你不用韓大人,非要跟他們客客氣氣的,他們可不是給我們甩臉子。」來到應天府雖然就幾天,可他們這些太子親軍的面子全都一點都沒了,只覺得尉遲江晚太軟了,不敢來硬的,連帶著他們也一起吃癟。
尉遲江晚聽到潘軍的話後,表情當即冷了。
「你懂什麼,硬的是沒有辦法的時候才能使用,並且這個硬的,也要看人啊,有的人胃口不好,他就吃軟不吃硬啊。」
「更何況那是劉大人,前吏部尚書,你沒長腦子啊,今天踹了門,明天就有一百封告你得奏摺信不信?」
「潘百戶,你我二人雖然認識這麼多年了,也有些交情,但你要是在這麼說話,口無遮攔,別怪我讓你回去。」
最後那句話說出來,潘軍瞬間啞火,他用無奈的眼神看著尉遲江晚,點點頭。
幾人收拾了一下,很快就出發了。
劉府,守著的四名家僕看到如約而至的馬車,禁軍,都互相對視一眼,哭笑不得。
當下一名家僕立即入府稟報……
馬車停在劉府的時候,穿著便服的尉遲江晚走下馬車,而後從懷中掏出拜帖走上前去。
「麻煩進府與劉大人通報一聲,尉遲江晚來訪求見……」
「尉遲大人,已經進府通報了。」一名家僕笑著說道。
「多謝……」
尉遲江晚朝後走了兩步,靜靜的看著劉府。
而一旁的潘軍時不時的拿眼睛看著劉府,時不時的又看了看尉遲江晚,心中連連嘆氣,眼神深處也有一絲鄙夷。
東京有鐵喜撐著,這尉遲江晚對誰都敢咬上兩口,沒想到離開了鐵喜的視線就變成軟弱可欺的孫子。
劉府。
大堂之中…………
劉承風就在主位上坐著,而他的孫子劉儀就站在一旁。
劉承風雖然已過暮年,但身體骨一直很好,偶爾甚至還跟家僕練上兩招來強身健體。
「爺爺,再不見,顯得我們劉府太過失禮了,再怎麼說,尉遲江晚也是殿下指派的官員。」劉儀相貌堂堂,又正直青春年華,做事有自己的主見。
前幾次尉遲江晚來的時候,劉承風拒絕接見,劉儀便覺得有些不合適,當然也不是覺得自己爺爺端著,而是覺得爺爺太過謹慎。
劉府不願意摻和任何事情,就是因為劉承風的位置尷尬,身居吏部尚書那麼久,可以說滿朝文武皆是故吏。
可若是一直這麼謹小慎微下去,也不是事,就斷了兒孫的前途。
劉儀看來,自己還年輕,他想的是朝堂內揮斥方遒,朝堂外戎馬一生,文官也好,武將也罷,反正不是一直呆在這小地方之中。
本來劉儀沒有抱什麼希望了,自己以後就是讀書,然後也不能留在東京,而是去外地當個小官,如果沒什麼意外,一輩子就這樣安安全全的過去。
可是,這不就是養豬嗎?
可現在尉遲江晚來了。
朝廷想改稅制,第一個點就是應天府,在劉儀看來,對劉府是個危機,但也是一個莫大的機遇啊。
他想讓爺爺抓住,可爺爺考慮的就太過謹慎了。
他這輩子無論是榮耀還是權利都享受過了,年輕時的衝勁也沒了,就想安安穩穩的過下去,讓子孫後代,也有榮華富貴可享,。
對於新稅制,他並沒有什麼不同的看法,因為他已無欲無求了,交稅就交稅,反正家裡的錢早就夠了。
劉承風不是怕新稅制推廣下去,讓家裡每年要多交很多稅,恰恰相反,他怕新稅制半路叫停,到時候尉遲江晚,付子嬰等一干支持新稅制的官員可就要倒霉了。
劉府若是跟著尉遲江晚糾纏,到了新稅制被叫停後,肯定會被清算。
到時候別說錢財,小命都保不住了。
鐵喜監國之後,乾的一些事情,讓劉承風很是欣慰,覺得鐵喜未來一定是一位和趙禎一樣的明君。
可新稅制出來,鐵喜先是罷免了吏部尚書,而後杖斃數名官員,這些消息傳進他的耳中,讓他明白了自己想多了,那可是鐵心源的兒子啊,狡詐才是他的本性,之前根基不穩,都是矇騙百官,等到自己羽翼豐滿,本來的面目也顯露出來了。
這一點讓劉承風嚇到了。
荊王的下場也是個很好的例子。
所以劉承風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應該那麼快的表明自己的態度,便在尉遲江晚到應天后,對其冷落起來,可有一點他卻想不到,這尉遲江晚竟然一次次的來,現在反而把他給架住了。
劉承風聽著孫子的話,當然知道他心中想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