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江晚說完後,禮部侍郎江守義,也就是付子嬰的副手,也趕忙出列說道:「尉遲御史說的在理,等董妃娘娘家中事情處理完好後,自然就會回來了,殿下不必思念。」
江守義說完,王世忠也出列道。
「老臣明白殿下和殿下的心情,但董妃多年未回河南,如今難得回去,自然也想多留一些時日。」
五年不嫌少,十年不嫌多,什麼時候鐵喜登上大位,什麼時候回來就行。
大臣們說的一個比一個離譜,鐵喜心中搖頭暗笑。
鐵喜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眾位都這樣說,那稍後皇祖父那邊就由我去說吧。」
鐵喜說完之後,而後看向朱進忠說道:「朱大人,老師身體可曾好轉。」
朱進忠出列道:「殿下,不容樂觀,太醫們都說韓大人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說完後,朱進忠嘆了一口氣。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即便如此,共情之下,也沒誰在這個時候能沒有半分感嘆。
鐵喜聽完後臉色變得很難看:「我,我想去見一見老師,可行?」
聽完鐵喜的話後,尉遲江晚立即出列道:「殿下,生死乃人倫常態,殿下身體尊貴,不應進入病榻之前,與國無益。」
百官們看著尉遲江晚,都不由覺得那麼順眼,怎麼之前沒有覺的這個哈密來的人說話那麼好聽呢。
皇帝探視病重得大臣很正常,但此時韓寒重病,官家也臥床不起,萬一去探視的時候,不小心將病傳染給了鐵喜怎麼辦?
看似現在一片大好,但一系列的根源是因為鐵喜的身體健康,可若是,若是也臥病不起,那麼國體就會不穩。
到時候誰來主政?讓那個還在吃奶的小皇子嗎?
鐵喜看著尉遲江晚,眼睛輕輕眯了起來,母親派來的人當然可以相信,不過聽尉遲江晚的話,他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看來以後自己要好好跟尉遲江晚聊一聊。
「老師為大宋社稷,東征西討,戎馬一生,我若是在老師病逝之前,見不到他,一定會抱憾終生,無論作為太子,還是作為學生,我都應該去。」鐵喜輕聲說道。
付子嬰出列道:「殿下,臣倒是覺得殿下應該去看看韓大人。」
聽完付子嬰的話後,鐵喜臉色一喜,尉遲江晚臉色一變,又站了出來喊道:「付子嬰,難道你不知道殿下對大宋社稷之重要,若是被傳染,身體抱恙……你根本就是包藏禍心。」
聽完尉遲江晚的話後,鐵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尉遲江晚真是看付子嬰不順眼啊。
而王世忠也出列道:「殿下,微臣也覺得殿下不宜輕動。」
鐵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道:「你們就算不同意,我也要去看老師。」說完之後,拂袖而去。
看著鐵喜離去後,官員又是跪送其離去。
「付子嬰,你怎敢讓殿下輕設病榻,你作為如今的百官之首,不說勸阻殿下,還為了在殿下那裡恩寵長存,順著殿下,你莫非當真……」
「說完,當真如何?」付子嬰轉過頭看著尉遲江晚。
「當真,當真……」說到最後,尉遲江晚也是不敢將話說的那麼明白。
「殿下什麼都知道,他既然想去見自己的老師,於情於理皆合。」付子嬰說完後,便挺身走出大殿。
付子嬰走後,官員們也開始散出,三五成群的走出大殿。
「殿下心慈,可我說的也是在理啊,王大人,我覺得還是要您出馬,去給陛下進言啊,絕對不能讓殿下輕易涉險。」
尉遲江晚跟在王世忠屁股後面說道。
「本官自然會跟趙禎進言的,可尉遲大人,殿下雖然年幼,但也有自己的處事章程,他既然決定要去,陛下也會依著他的,我們為臣者,只需向殿下通曉厲害即可,可不能越俎代庖,替殿下做出決定。」
王世忠看的很明白,說完之後,便加快步伐,徑直走出了大殿。
而尉遲江晚臉色微變。
什麼東西,好聽的話你說,不好聽的話你還說,合著就我尉遲江晚里外不是人?
…………
鐵喜大步走著,也沒有按照慣例回東宮,直接去了趙禎的寢宮。
雖然趙禎沒有臨朝,但對於朝堂之上的事情早就有了太監稟告。
知道過不了多久,鐵喜就會過來找自己了。
鐵喜走在宮殿之中,後面跟著張愛一行太監。
「皇祖父。」
人還未到,聲音就已經到了。
鐵喜大步走進來。
朝前,鐵喜表現得很沉穩,從來不會做出失禮之舉動,可到了趙禎這裡,他還是喜歡表現出一副少年郎的活躍。
「殿下,您慢點。」張愛小跑著跟上,可是怕鐵喜摔倒。
而趙禎聽到鐵喜的聲音後,便笑容可掬的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現在的鐵喜已經比趙禎個子要高了,他再也抱不動自己的這個孫子了。
趙禎的頭髮已經全白了,他半彎下身,替鐵喜整理了一番衣服,才拉著鐵喜就朝宮內走去。
」這麼急來找皇祖父,有什麼事情嗎?」趙禎問道。
「老師病重,孫兒想要看看他。」
趙禎拉著鐵喜坐下後,鐵喜才緩緩道來。
他知道朝堂上發生的事情,趙禎一定早就知道了。
趙禎稍稍沉思一二。
「大臣們都是怎麼說的?」
「付子嬰說,我可以去,可其他人卻不願意我去,皇祖父,你就讓孫兒去吧,老師對我大宋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至少最後一程,孫兒想送送他。」
這麼多年的相處,鐵喜對自己的皇祖父可是摸得清清楚楚,只要自己說的合乎情理,他一般都不會拒絕自己。
」鐵喜,若是其他的事情,皇祖父一定答應你,可去看你老師,不可。」
聽完趙禎的話後,鐵喜微微一愣。
怎麼回事?
正如尉遲江晚所說,太子如今身系國家安危,自從徹底見識到了火器的威力後,趙禎也清楚,大宋的皇位,如今只能由鐵喜繼承。
眼看著鐵喜越長越大,趙禎也不想徒增什麼變故。
韓琦對社稷確實有大功勞,又是太子老師,讓太子親自探視,也符合禮制,可現在情況不同,若是鐵喜到了病榻前沾染上了什麼不好的東西,生了一場小病,也能讓好不容易穩定的大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此事,趙禎不得不慎重。
聽完趙禎的話後,鐵喜低了下頭,嘆口氣說道:「我聽皇祖父的話,不去看老師了。」
鐵喜說完後,讓趙禎鬆了一口氣。
他還真的怕鐵喜非去補課。
「鐵喜,來看看,皇祖父給你準備了什麼東西?拿過來。」
四五名太監搬著一個木盒放到了兩人的面前。
「皇祖父早就聽人說,你喜歡這些火器,便讓人去哈密要來了這最新的火器模型,好好研究一番。」趙禎說著,拍了拍鐵喜的腦袋。
「孫兒謝過皇祖父。」說著,便笑著打開盒子,果不其然,是趙婉前不久給他送過來的火槍模型。
看來皇祖父還不知道這件事,鐵喜也不打算說出來。
「你們將這東西給太子搬到寢宮去,讓他好好的研究研究。」
「是。」太監們應聲,便搬起盒子朝外走去。
鐵喜的眼睛一刻都沒從盒子上移開過。
看著鐵喜的表現,讓趙禎笑了起來,自己這孫兒啊,雖然所有人都誇他沉穩,但在自己看來,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罷了。
鐵喜真不打算去了嗎,當然沒有。
他必須要去見一次韓琦,一來是鐵喜確實對這個老師還算尊敬,二來也是有事情想要詢問一下韓琦。
等韓琦走了,一些事情就再難浮出水面了。
…………
「不行,不行,殿下,奴婢哪有這個膽子啊。」
東宮中,張愛跪倒在地,身體不停的哆嗦,說話都不利索。
鐵喜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而後站起來說道:「你若是不做的話,我不會饒了你,可你若是做的好的話,皇祖父那也不會知道,我也記著你這份功勞,對你只要好處,沒有壞處。」
「殿下,若是被發現了,奴婢一定會被陛下賜死的,請求殿下,看奴婢這兩年來的照顧,饒奴婢一命吧。」
張愛根本不敢答應,偷偷摸摸的整點什麼都行,可若是在沒有趙禎已經拒絕的前提下,自己將太子殿下弄出宮去,到時候真的是死路一條。
可鐵喜已經將主意打到了張愛的身上,就斷然沒有放棄的打算。
「我知道,你心有顧慮,可你要知道,老師對國家社稷有功,我一定要去看看他,你擔心什麼,我心裡也很清楚,可我又不好惹皇祖父生氣,這麼大的皇宮之中,只有你能幫助我,若是連你都不幫我,那我真的是要抱憾終生了。」鐵喜說著坐在了台階上,嘆了一口氣。
張愛聽完後抬起頭悄悄的打量了一眼鐵喜,發現鐵喜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滿臉愁容,看的張愛心裡也難受的厲害。
「殿下……罷了罷了,奴婢這腦袋不要了,怎麼說也要幫殿下一把。」張愛嘆了口氣而後說道。
「何時送我出宮。」鐵喜急迫的問道。
「這個還要奴婢找岳指揮使合計合計,岳指揮使做事滴水不漏,有了他的出謀劃策,一定能夠順利的將殿下接出宮去。」
「那就快去安排,這兩天我就要出去。」鐵喜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