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最近的日子,可以說是春風得意。
他的父親特洛薩死去,給他留下了偌大的特洛薩商會,也給他留下了一大筆爛攤子。
好在他機智地抱上了阿蓋德的大腿,這才轉危為安。
如今,特洛薩商會在他的努力下,已經渡過了危險期,重新恢復成了橫跨整個布拉卡達的龐然大物。
但是,商會之中還有一些隱患,始終沒能消除。
最大的隱患,便是商會的負債問題。
特洛薩商會的產業繁多,但債務也多。
本來特洛薩商會的資產,是遠遠超過債務的,但他父親死亡的時候,弄得一大筆資產下落不明,讓特洛薩商會的資產虧空嚴重。
特洛伊暗中算了一下,想要將債務還清,得把整個特洛薩商會都搭進去才行,等於他和他父親兩代人的辛勞,全成了別人的。
這他是萬萬無法忍受的。
因為債務問題嚴重,特洛伊的資金十分吃緊,日子過的相當緊巴,與他心目中【權柄在手,紙醉金迷】截然不同。
為了能儘快擺脫這樣的窘境,特洛伊不得不想辦法撈一些快錢。
雷霆城到了現在,勢力劃分早已清楚,根本沒有撈快錢的空間。
各大主城的情況也差不多,生態位早就占滿了。
聰明的特洛伊,便將主意打到了並不是很發達的衛城和郡城上。
在雷霆城其它權貴眼中,那些郡城和衛城都是窮哈哈的山溝溝,哪有什麼油水可撈。
可在特洛伊的眼裡,他們都是一個個大寶貝。
……
……
嵐城。
布拉卡達的一座邊陲郡城。
嵐城下轄十二座衛城,地處貧瘠的北境,可以說是要資源沒資源,要人才沒人才,要產業沒產業的三無城池。
而嵐城,就是特洛伊的第一個目標。
轟……
豪華的車隊從空中落下,停在了嵐城城主堡的廣場上。
一整排昂貴的銀色氣動車,彰顯著車隊主人的身份不凡。
嵐城城主【瓦西】帶著嵐城大大小小的官僚,早已恭候多時。
見到特洛伊從氣動車裡下來,瓦西帶著下屬前呼後擁的迎了上來。
「特洛伊會長,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您的到訪,真是令我們嵐城蓬蓽生輝。
我給您安排了盛大的接風宴,您看看,要不先休息休息。」
瓦西笑容璀璨,心中躍動不已。
當了這麼多年的窮城主,現在終於輪到他翻身了。
對他來說,特洛伊的到來,簡直就是財神爺從天而降!
別看特洛伊在阿蓋德和七鴿面前卑躬屈膝,可在這裡,他就是神。
面對瓦西伸出的雙手,他只是象徵性地輕輕握了一下,便毫不客氣的說道:
「瓦西城主,接風就不必了,我們還是公事公辦,節約時間吧。
會議室請?」
「請!請!請!早聽說特洛伊會長求真務實,果然如此。
會議室也早就給您準備好了。」
面對特洛伊的不留情面,瓦西也是不敢有任何意見。
很快,特洛伊便跟著瓦西來到了城主堡的會議室。
坐在會議桌的主位上,特洛伊打了一個響指,他身邊的隨從立刻遞上了一份文件。
「瓦西城主,您應該也聽說了我們特洛薩商會的中小城池扶持計劃。
這份計劃的核心目的,是幫助布拉卡達的各大中小型城池渡過艱難的轉型階段。
我們特洛薩商會根據每座城池的特點,為城池定製合適的發展路線,並給予援助。
讓我們來看看,你們嵐城的特點是什麼。」
特洛伊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文件,慢慢地念了起來。
「礦藏類。
伐木場,貧瘠,兩座,普通,無,富饒,無。
石礦,貧瘠,三座,普通,無,富饒,無。
嘶,這……
沒事,沒事,基礎資源不行很正常,好多領地都是這樣的。
水晶、水銀、硫磺、寶石、黃金無已探明礦場,稀有資源無,特產無……」
特洛伊越讀臉越黑。
「商業建設程度,幾乎沒有。商路閉塞,僅有武裝飛艇可以出入。
軍事位置普通,領民數量稀少……
工業設施薄弱……
自然奇觀,無……」
讀到最後,不光特洛伊臉黑,瓦西的臉色也有些尷尬。
特洛伊放下手中的報告,嘆了一口氣,說道:
「瓦西城主,恕我直言,你們嵐城的特色,就是毫無特色。
這樣的城池,我也很難幫上什麼忙啊。」
「別別別。」
瓦西一聽就急了。
「特洛伊會長,就是因為我們嵐城一窮二白,才需要你們的幫扶啊。
我聽說您聰明絕頂,商業才華冠絕亞沙,甚至超過了您的父親特洛薩,若是連您都沒有辦法救一救我們嵐城,我們嵐城就真的沒有一點希望了。」
「嗯,別著急,讓我想想。」
特洛伊靠在椅子上,敲了敲扶手,一副思考的樣子。
「口有些渴了。」
特洛伊話音剛落,身後的僕從法師便要給他端茶,可瓦西卻第一時間賠笑著接了過去。
「我來,我來。」
特洛伊讚賞地看了瓦西一眼,抿了口茶水,繼續思考。
這茶水續了一杯又一杯,瓦西都等得有些心焦的時候,特洛伊才終於有了反應。
他掃視了周圍一圈,湊近了瓦西的耳邊,輕聲說道:
「瓦西城主,嵐城想要發展,只能走一條路了。」
「哪條路?」
「旅遊業。」
「旅遊業?」
瓦西有些錯愕:
「特洛伊會長,我們嵐城沒有什麼美景,交通也不便利,走旅遊業,這能行嗎?」
「誰說旅遊一定要有美景啊。美景,不如美人。
我仔細研讀過報告,瓦西的壯年勞動力很少,那些男性大部分都去了其它發達的主城工作。
留下的,都是婦女和老人。
沒有人,想發展就是空談。
但婦女,也是生產力啊。
瓦西城主,花街,你聽說過嗎?」
瓦西心中一顫:
「特洛伊會長,您的意思是,讓我組織自己的領民干那種事?這這這……」
「哎,聽我說完。」
特洛伊仰著頭,說道:
「也不一定要自己的領民嘛。工作者,可以從其它勢力進口。
要塞的蜥蜴人,據點的貓女,兔娘,狐人,地下城的美杜莎,城堡的修女,地獄的魅魔。
這些啊,都是雷霆城老爺們最喜歡的東西。
在雷霆城,老爺們玩一玩,都得偷偷摸摸的,因為明面上,大議會的法律是不允許的。
可你這裡,天高泰坦遠,進出還只能通過武裝飛艇,誰也查不到,還有哪裡比你這地方更合適的?
瓦西城主,你猜猜,雷霆城神諭人間,一個狐娘一晚上多少錢?」
瓦西喉嚨動了一下,猶豫著說道:
「最少,也得一千金幣吧?」
特洛伊不屑地撇了撇嘴:
「小了,格局小了。一千金幣,那是半次的價。
一晚上,最少一萬!這還是普通狐娘,如果是不用摸都能自己潤起來的頂級狐娘,二十萬金幣起步,上不封頂。
嵐城這邊肯定收不到神域人間那麼貴,你也找不到那麼高的質量,但我們可以數量取勝嘛。
這賺錢啊,要麼高價走質,要麼低價走量。
高價拼不過,我們可以錯位競爭,薄利多銷。
這要是發展起來,那日收入,我都不敢想,多了不敢說,保底一天百萬金幣的流水。
你看看,我們產業建起來了,要員工吧?要守衛吧?要司機吧?要保潔吧?
這領民的就業問題,不也解決了嗎?」
聽特洛伊這麼一說,瓦西的心智完全被迷住了。
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一大片長著翅膀的金幣繞著自己的腦袋亂飛。
他連忙說道:
「特洛伊會長,您說的對,我就是您小弟,你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我都跟你走。」
特洛伊颯然一笑,悄咪咪地說道:
「好!方向有了,就要看看如何出發。
我們得先搞到啟動資金才行。
我們肯定不能直接了當的說我們想開花街,必須找個由頭。
自然奇觀沒有,那就造奇蹟建築。
我可以用我個人的名義,贊助五十萬金幣作為嵐城的基礎建設資金,然後以城池基礎投資建設的名義,向雷霆城大金庫貸款五千萬。
「五、五千萬!」
瓦西眼睛都瞪大了:
「這這這,五千萬,光利息就要五百萬了,我這怎麼還啊。」
特洛伊拍了一下瓦西的手。
「哎,傻,哪裡要你還啊。
到期那是五年後的事。
我們項目搞起來了,嵐城發展的那麼好,你還能不往上走嗎?
怎麼還錢,那是你下一任城主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瓦西恍然大悟,但緊接著又有些不安:
「這,可是,五千萬的貸款,大金庫能批嗎?」
「怎麼不能?」
特洛伊神秘地笑了一下:
「對你來說,五千萬金幣是一個巨大的數字,對大金庫來說,那就是九萬頭蠻牛身上拔一個鱗片。
只要我們項目計劃書做的漂亮,理由正當,保證能貸出來。
就是,我這忙前忙後的,可要廢不少力氣啊。」
瓦西聽到特洛伊的話,又看了看他的表情,恍然大悟:
「特洛伊會長,特洛薩商會如此無私援助,我代表嵐城的萬千領民對您表示感謝。」
「哦?就感謝一下,那這資金,可能就不容易批下來了。」
特洛伊翹著腳,老神在在。
「哪的話。」
瓦西湊到特洛伊身邊,說道:
「會長,我覺得,我們嵐城要完成城池基礎建設,不用五千萬,四千萬就足夠了。」
特洛伊讚許地看著瓦西,慢悠悠地點了點頭。
「很好,那你就安心當你的城主,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
……
剩下的四千萬,瓦西他們要怎麼分,那是瓦西的事,特洛伊並不貪心。
他的目光,可要長遠的多。
一座城市一千萬,十座就是一億,一百座就是十億。
嵐城能不能靠量取勝特洛伊不知道,反正他是勝了。
他作為從雷霆城出來的大人物,那些城主,不會,也不敢認為他會坑人。
「會長,前期的六批款項已將下來了,我們總計收益七千六百萬。
這筆資金都已經進了你的私庫,並不在商會的帳目上。」
聽到隨從的消息,特洛伊慢慢睜開眼睛。
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隨從法師猶豫了兩下,小心翼翼地問道:
「會長,這樣子風險會不會太高了?
大金庫的金幣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我怕……」
「怕?怕什麼怕,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你放心,那幫城主比我們更怕出事,他們一定會將帳目做的清清楚楚,五千萬,保證每一枚金幣都用到了城市建設上。
就算真的被查到了,又如何?
關我們特洛薩商會什麼事?我們只是幫助那些城池做了一份項目書而已,別說收錢了,我們還投錢了呢。」
特洛伊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說道:
「你啊,還是沒有搞懂。
如果我們出事了,只能說明我們的後台不夠硬,而不是我們中飽私囊的太多。
我不中飽私囊,我拿什麼去餵飽我們的後台?
這布拉卡達啊,就是個人吃人的地方。
我們吃人不是罪,大人沒吃飽才是罪。」
「是,我明白了。」
隨從法師退到了特洛伊身後,默不作聲。
此時的特洛伊並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看似無傷大雅,卻是在抽走布拉卡達最後的基石。
大金庫出帳,借貸給地方城池,地方城池得到資金,經過一輪輪貪污後,真正能用於建設的寥寥無幾。
而大金庫的借貸,並不是五年到期後一次性還清的,這對大金庫來說風險太高了。
他們借貸,是在借錢的那一刻就開始連本帶利還錢,還滿五年為止。
錢到手了,城主不可能用借來的錢去還,那這錢就白借了,他們也貪不了。
他們會想方設法用稅收去還。
簡單來說,就是從城池的領民身上榨取資金,來填他們貪污的窟窿。
五千萬的撥款,對城主和官僚來說,是收入,對城池的領民來說,是天災。
能被特洛伊敲詐的城市,本身就不富裕,稅收自然不會太高,驟然加稅,便如泰山壓頂,會快速摧毀領民的生活。
當然,看著小金庫滿滿當當,喝著美酒,縱情享受的城主們,是不會注意到這點。
他們注意不到,可另外一些有心人,卻早早將這一切看在眼裡。
整理完手上的情報,蜜雪冰糖實在有些感慨。
「天哪,這特洛伊,真是個人才。
如果不是我們確實沒有和他聯繫過,我甚至會認為他是我們這邊的。」
埃爾尼搖了搖頭,臉上有些唏噓:
「我擔任布拉卡達財務總管的時候,最擔心的事情,正在一一發生。
冷泉城,城主下達政令,為了防止有人哄抬糧食價值,禁止糧食售賣,由城主府專營。
然後城主將城池裡的好糧食打包賣掉,買一些差的蕎麥和麵皮回來,再以高價賣出。
冬夜城,城主對商隊強制收取停留稅。
只要商人路過冬夜城,哪怕沒有在冬夜城貿易,也需要交稅。
金幣不夠,就強征貨物作為稅款。
墜月領,城主打包墜月湖三十年的收益權進行販賣,將城池的公共資源金幣化。
而收益權的買家,為了確保自己能賺錢,已經將墜月湖圍了起來,普通領民捕魚、採集墜月石等等行為都需要收費。
這一切的一切,簡直是群魔亂舞。」
蜜雪冰糖對著埃爾妮問道:
「老師,您估計,布拉卡達還能堅持多久?」
埃爾妮沉思了一會,說道:
「三年,三年之內,布拉卡達一定會全國性的大規模動亂。」
蜜雪冰糖微微一笑:
「那可太晚了些,我們要讓這個進程進行的更快。
三個月內,我們就要讓第一座宣布獨立的反叛城池,在布拉卡達出現。」
「哦?」
埃爾妮有些驚訝:
「你想怎麼做?」
蜜雪冰糖微笑著指了指地圖:
「哼哼,我們一直等待的時刻已經到來。
我要釜底抽薪,一口氣抽乾布拉卡達的資金池!
我要將利劍,刺穿布拉卡達金融的心臟,在心臟上剜開一個大口子,讓鮮血噴涌而出。
我將之稱為,扎心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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