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謀在格，戰於道
玄姬轉入內堂，高浩坐於椅上，兩人談話的內容他自然盡收耳中。
領地輝石資源溢出，急需靈木，是他授意玄姬此般要求。
對於寶物，曦婭必定不會給什麼絕世珍寶，單只是普通的一級寶物，還不如給點靈木實在。
「郡主好大的威風，想借我們兵攻打石頭城，她做人情，真以為自己還是曾經的九荒明珠？」
玄姬滿臉不屑，一提到曦婭，她總是有些脾氣，雖然曉得風陸是循序漸進的談條件。她絲毫不給留面子，直接施加壓力。
高浩對此倒是無所謂，玄姬使點性子，也是該表現的態度。
說穿了，原村根本沒必要參與雙方的對戰，從大略上講聯合弱小的一方攻打強盛勢力，乃是生存之道。但實際主動權在高浩手中，就算他明日說要幫九荒城圍攻曦婭，那又如何？
莫非靈峒就真的自大到無視於睹，將他們硬生生推向敵人？不可能這麼幼稚，甚至現在讓玄姬與靈峒簽下聯盟契約，對方也會送上資源，不計前嫌。
憑什麼？憑的就是拳頭硬！
戰場還是實力說話，郭歿、周珂、黑翼，可不是什麼白菜，他們帶的部隊也並非弱者。讓這些人匯聚起來，恐怕能橫掃東線，現在卻變成刀下亡魂。
強硬表明態度，反而是隱性威懾，至於資源難搞，石頭城歸屬如何定論，這是曦婭需要解決的問題。
既然要得眾人之助，自然要付出。
「魔狼盾修好了，稍微改了改外形。」
說著，便取出一塊淺紅色盾牌，原本兇悍狂野狼頭，如今染上血紅之色，變得狡詐又瘋癲，配在玄姬手臂，活脫脫像是只野性的母狼。
高浩沒在意玄姬的顯擺，走至地圖前：「攻打石頭城是我們的既定戰略，不管曦婭什麼態度，必須掃清西線的威脅。
偵查情報與前期探索必不可少。」
玄姬看著九荒西線的戰場，詢問道：「石場在石頭城北部位置，若從土村出擊，大約4日時間就能抵達，要不我們先占領資源點，再觀察形勢？」
高浩背著手轉了幾圈，最後指向豐饒平原：「曦婭的部隊集中在主道上，號召九荒各地領主。
但魔教從東北方向擴土，木鎮已是囊中之物，像一柄利劍割斷東線的動脈。能夠支援她的唯有花鎮、方村，也需要從密林中行軍。
若沒有足夠的利益驅動，那群貪婪貴族最多口頭表達一下支持，根本不會出動軍隊。」
高浩手指又挪到西線。
「若我們先攻擊石場，就會引動石頭城的關注。最關鍵石頭城西南方不遠是中級魔土礦場，乃靈峒的命脈，看守必定嚴實。
為何石頭城守衛那麼嚴密，靈峒也要傾盡全力攻打，甚至引誘叛徒？豈止是為石場，而是要保護魔教勢力的根基。
火中取栗，為他人做嫁衣之事絕不能幹。」
玄姬點了點頭，有所領悟，隨後瞥了幾眼東線戰場，疑惑道：「木鎮離曦婭駐紮之地不遠，何不打通東線運輸之道，再聯合我們的部隊，三線齊下，任憑九荒城實力強大，也無法同時抵抗這般襲擊。」
高浩神色難明地笑了笑：「你真以為郡主打不進東線？或者無法收服石頭城？」
玄姬並非愚人，只是受限於未參加過大型作戰，視野有限，所以一點就通。
她拍了拍手：「東線貴族不想出兵，那就讓靈峒的魔教徒給足壓力，在生死危機面前，自然有錢的交錢，有兵的出兵，再不敢提什麼條件！
西線她曉得我們缺資源，故意用石頭城做誘餌，其實她根本沒想過給楊晟收服領地。只待我們引起九荒城注意，吸引了大批兵力，她就率部攻打九荒腹地！」
曦婭畢竟是郡城領主之女，在大局觀上的確卓絕，更重要是深諳平衡之道，身為仙朝道種，不拘泥於小結，手段剛柔並濟，無愧於她的傳奇之名。
「想法不錯，也是她最快收攏勢力的辦法。但眼界依舊狹隘了些，因為她只看到九荒之地北側的形勢，忽視全局的影響。」
「你說九荒城看著她聚集部隊，為何不主動攻擊。要等大決戰？還是說仗著守城之利，期望曦婭傻傻的攻堅城？
自古守城之戰就不是抱守孤城，而是聯繫周邊地利，以作緩衝，互相支援。若讓曦婭部隊進入血土熔岩腹地，占領魔土礦，靈峒拿什麼來守？」
隨著高浩手指挪動，目光移向地圖南側。
「若給東線施加越多的壓力，就會給曦婭送更多的兵力。反倒不如按兵不動，主力攻占南面廣闊的土地。只要整合好南方的礦藏，源源不斷的輸送資源，曦婭那點兵力根本就無法支撐多久。
所以這場戰役，宜快不宜慢，若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想法，匯集起第一波戰力，也是她最強大的時刻，背水一戰，還有機會勝利。
再拖一個月時間，無論是北方的援軍，還是東線領主醒悟，都無濟於事，那時勝負已分。」
玄姬將整個九荒之地場景盡收眼底，品味著高浩話語，籠罩在戰場上的迷霧瞬間消失，一切陰謀詭計與博弈都清晰的擺上桌面。
「所以我們攻擊石頭城，就是要等曦婭牽制九荒城兵力，我們再行謀劃。那個時候靈峒面對大軍，無瑕多顧，是我們最佳的時機！」
玄姬拍了拍手，不自覺地便說出內心想法。
高浩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只能說是互相牽制，卻要以曦婭為首。她必須明白一個道理，『光復之戰，捨我其誰』。
沒人會跟隨一個需要施捨的可憐蟲，卻會跟著能夠帶他們搶肉吃的頭狼。」
玄姬雙手拍桌，俏臉潮紅，雙目露出激動又危險的目光：「我帶兵去石頭城打前哨，倒要看看這位郡主如何抉擇，是否當得上盛名。」
高浩言道：「等地行靴出爐，就帶兵向南行，保證隊伍的機動性，不要在意一地得失，甚至輝石礦也不重要，只要盯緊石頭城的主力部隊，等曦婭下定決心，我們再上！」
忽然玄姬轉過頭：「大人這麼看得起郡主，若她沒有那份決心，拖至九荒城勢大，該怎麼辦？」
高浩目光變得冷峻巍然：「亂世之局，生死各安天命，少個爭鋒的擾局者何樂而不為？
經此一役，不管勝負，雙方必定消耗巨大，便是原村機會。而我絕不會給靈峒發育的時間！」
目前兵力對比，或許靈峒與曦婭會顯得有些優勢，但絕不是大到可以碾壓的程度。誰都只是蛟龍在野，擁有機會。
高浩沒有說的是，戰場風雲變幻，再神機莫測的謀劃也有漏算之時，唯戰而已。
道種的傳奇，就是將一次次不可能，變為可能。
玄姬倒是沒想那麼多，她雖然智謀不差，但在高浩面前，總是一副言聽計從，敬仰萬分的模樣。她或許在戰局上不那麼有經驗，但卻有自己獨特的生存之道。
臨走前，玄姬忽然笑道：「若曦婭愚笨，兵敗逃亡，我就抓住這位天之嬌女，扒光衣服送給您暖床如何？」
未等答覆，就急速溜走，生怕領主大人說個好。
高浩搖了搖頭，卻沒多言。
此戰說來簡單，卻是九荒光復之戰的關鍵，他不確定曦婭如何抉擇。畢竟傳奇道種，也不是神靈，何況敵人也非弱者，在原本劇情中曦婭就敗走雲間城。
高浩自然做了曦婭軟弱的準備，他已經派李斌混入商隊，聯繫東線之人，做以石換木的交易，終究還是要靠自己。
甚至雪山之徑的探索，未必不能再深入一番，到了戰局不可逆之時，也能有撤退的方案。
不過以高浩對曦婭的了解，她不進九荒便罷，進入豐饒平原，則必會出兵與靈峒碰一碰。
仙孽道種靈峒呢？志在當魔主的梟雄，會忍氣吞聲，任由對方挑釁？
到這個時候，戰局形勢已經不是一些小事能左右的。而是看主帥性格，甚至對己身之道的執念。
既然都認為自己是天之驕子，都覺得不可能失敗，那便戰場上碰一碰。
勝負自然揭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