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腐肉之月（711）
玄女殿內燈火通明，即使白日亦光芒萬丈。
待姬採薇進入大殿後，光線卻全都消失，只剩大殿盡頭的蒲團，漂浮著一位神秘、無法窺見容顏的仙女，仿佛代表著世間一切美麗與氣質的終點，讓人迷醉。
「你便是姬家的獨女？」
「回仙女姐姐，我就是姬採薇。」
「過來讓我瞧瞧！」
輕輕招手，一股香風環繞，將姬採薇拉至殿前，光芒淹沒她的軀體，其身軀晶瑩剔透，再無遮掩。然而在心臟最深處，有道暗紅傷痕殘留。若非玄女強大的法力，根本看不出端倪。
「你中了玄心魔瘟，平日裡窺不出異常，甚至沒有發病狀況，但遇事不順，積累怨恨過多，促魔心滋生。
當某日絕望瀰漫，魔心爆裂，你就是疫病之源，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散播沮喪之情，讓周圍的生靈陷入悲痛欲絕，從而戰力喪失，直至抑鬱而亡。」
柔風掃過，將採薇輕輕放下，她還是那副天真爛漫的模樣，不懂玄女大人在說什麼。只是內心隱隱有些害怕，以及逸散出的一絲委屈，逐漸不滿。
聽到玄女斷論，在大殿內侍候的曦婭，同樣震驚的無以復加。
本來她以為是一場主持正義的宣判，或者古族與玄女大人有何關係，代為照顧。卻想不到，這孤女身上攜帶魔瘟，是疫病之源。
受夢界神藥的影響，道界各地已經有逐漸成熟的治療方法。包括她來到神庭，拜入玄女門下，大力推廣夢界的藥方，使得血瘟受到極大的壓制。
但瘟疫也在不停的進化，除了血肉侵蝕，一旦身體結構發生改變，就會連心智都受到影響，所謂的心靈瘟疫，由體至心，逐漸蔓延。
許多感染者即使治好肉體上的傷勢，心智也會變得狂怒易躁，嗜殺成性，甚至詭異而不正常。
魔教乃是心智神通與道術的擅長陣營，從道種就能窺出。這場瀰漫道界的瘟疫之災，逐漸從血肉影響到心智，搞得民不聊生。
但夢界也不是吃素的，在建造5級藥泉後，逐漸出現能夠醫心的藥方，雖然昂貴，只要找到解決之道，總有辦法。
「師父，讓我去取菩提本心丸。」
「她是疫源，乃魔教大能親自引下的詛咒，菩提本心丸亦無法救治。」
「以您的神通，也驅散不了？」
「我只是仙朝一員，若真有那麼大本事，東極地也不會陷入如今慘狀。」
曦婭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姬採薇，忍不住發出嘆息。
誰能想到，這位仙朝古族的孤女，家破人亡已經夠悽慘，自身還是這般下場，簡直天理難容。
她很想為採薇說句話，但只有真正明白瘟疫恐怖的人，才知曉要應對怎樣的危機，玄女要為神庭眾生負責。
「走吧！」
曦婭拉住採薇，要將她送出殿外。
「仙女姐姐，救救臨北郡，救救姬家。求求您了！」
悽慘的呼叫傳遍大殿，卻沒有惹來一絲憐憫，堂堂仙君，說一不二，早已見慣人世悲歡離合，如何會改主意。
曦婭縱然心間再有悲鳴，也無可奈何。她新入神庭，憑藉禁道神兵以及夢界神藥，才拜入玄女門下，立足朝廷，若因為眼下之事給神庭帶來損失，十個她都不夠死的。
過了許久，曦婭再度歸來。
「已經將姬採薇之事上報給鎮魔司，司主大人另有處置，或許能尋出東苑府隱藏的魔教大能，給予其致命一擊。」
「怎麼，伱覺得我很無情，對如此幼小的姑娘都不施加援手，反而將她送入深淵。」
「曦婭不敢，這都怪魔教，不去怨恨施暴者，反而憎惡醫者無法做出更大犧牲，不該如此。
師尊為了神庭嘔心瀝血，為蒼生殫精竭慮，假如還要怪罪您，那這天地就沒有公理了。」
曦婭的聲音很平靜，似乎已經接受了這樣的事實。來到仙朝這麼久，她見慣了不公平的事情，但也逐漸明白了神庭的難處。
太過理想主義的念頭，只是虛無縹緲的，無法拯救任何人。想要讓東極地繁榮昌盛，度過劫難，就得有犧牲。
哪怕背負罵名，被許多人不理解，只要心中有此信念，即可。
有人說她靠賄賂上台，心性涼薄，師父剛死就改換門庭。有人說她是皇子禁臠，早已得到通融。更有說山間野地，在外名聲就不好，不知從哪騙來的禁道神兵，投機取巧進入神庭。
污名加身，想做事就有誹謗，就有人言。
高浩交給她的兩件東西，並非讓她搞什麼人情關係，而是讓她入世，將出淤泥而不染的雲君拉入紅塵，真正感受一番世俗。
看著堅定的徒弟，玄女再度開口。
「你雖然是這樣說，卻還是關照了姬家。讓他們在雲城安定下來，還編了個善意的謊言，說採薇還有救。
即使今後姬家怨你，也無話可說。」
「你知道我為何收你為徒？
固然你的天資極佳，但千萬年來天賦高的道子何其多，我也未收徒。至于禁道神兵，就更是不缺，畢竟東極地神庭，也只是多一件罷了。
夢界神藥是你最先引入，獨一份的善功，但你小兒懷璧，神庭很多人覬覦這份功勞，反而是禍端。」
聽玄女如此講，哪怕曦婭的縱橫之道，也有些慌亂，不知何解。
「其實只是一個偶然的原因，我曾在夢中有個女兒，取吾一個單字。
若能活下來，也該是你這般歲數。當看到你的第一眼，我莫名地動了凡心，說來可笑。」
直到今日，曦婭才曉得玄女收她為徒的原因。
但無論如何，都已超出自己的想像，這般高高在上的仙君，也會受凡心影響？
她不曉得，也不清楚。但總覺得斑駁歷史中，或許還有著命運標註的軌跡。
「師尊，我剛剛聽欽天監說，瘟疫之月即將度過。東極地大陸眾生有救了！」
「瘟疫既過，殺戮將起。無極之道，玄牝化形。」
「還有一條消息，北方天塌地陷，有無盡之淵延伸，另有曠世寶光出現，引得八方關注。」
「聖龕現世，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你莫要輕動。」
「弟子遵命！」
……
【瘟疫之月結束，古淵臨世，萬影復生，災禍與殺戮交織。
血肉與影子交融，魔教兵種生長率每周翻倍，發生腐朽機率增加。
腐血之月開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