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蠻主
玄幽子將石塊舉起，周遭瀰漫赤火之息。非冷非熱，不明不暗，恰好能將凝聚的石塊燒裂，塵土飛揚。
這是鎮厄天君的獨屬火焰，連高浩都沒能認出其來歷。但玄幽子能夠通過丹火術晉升先天，絕對與他這神秘的火焰有關，否則哪能煉製出那麼多古怪的丹藥。
到達星君這個層次，已經不是單純靠量堆積能產生效果，最關鍵是尋求某一點來突破制約。看似只是丹火術一門神通，想晉級先天需要的則太多了。
玄幽之火燃燒，本來水火不侵的靈石，逐漸退去表皮，掉落的每一滴沙礫都蘊含奇異的藥香。隨著神火燒灼，藥氣再度回溯至靈石中，刺激其內雕刻。
本來靜止的畫面竟然漸漸動了起來，在沙丘中消失的石猴，被慢慢拖扯回來，有一道黑影凝聚。身高威猛，頂天立地，血肉模糊，幾乎只剩白骨，卻充滿無盡的戰鬥意志。
「混沌靈猴！戰破沙丘，便為你之道機！
此時不悟，何時來悟！」
天音滾滾，振聾發聵，傳至靈石中彷如昊天之言，八荒皆俯。靈猴聽到此番箴言，頓時站立原地，開悟仙之道法。
本來晉升蠻主的條件十分苛刻，不僅僅要求神通達至仙級、屬性點達標，還要經歷一次同境界搏殺。不一定是同樣晉升之人，但必定是實力相當的對手。
此刻的蠻荒嶺道種，受先祖恩賜，仿佛開啟了最強的戰力偵查模式，能夠依循命運來找尋合適的對手，推至晉升最後一步。若不成，則戰死當場。若成，則用敵人的鮮血澆灌王座。
因此這是一條不歸路，蠻荒嶺沒有準蠻王一說，只有生或死。這也是為何其道種晉升極其艱難，需要更多的種子。但這般晉升的蠻王，每一個都是鬥戰之神，與同境界作戰毫無壓力，甚至遇到高出本身等階的人物，也愈戰愈勇，總體實力十分強悍。
袁空在飲下蟠桃後，基本上已經消化了所有的靈力，化作衝擊星君的資糧。缺乏的正是最後一次戰鬥考驗，玄幽則利用先祖的身份，指引袁空連接未知的瀚海，戰勝一隻即將跨越境界的蠻獸，成功登頂，如今蠻主晉升只是時間問題。
通過剛剛箴言傳遞，高浩倒是瞧出幾分端倪。
玄幽并非蠻主，這是確定的，對方不可能同時占據兩種勢力的超凡境界。雖然說這種情況也有，但極為罕見。像之前的雙生道種，擁有雪巫塔兩種身份，已經是特殊，跨勢力則千難萬難。
玄幽更像是竊取了先祖的一絲神力，來暗中指揮和誘導蠻荒嶺族人。但這更為離譜，所謂的蠻荒古祖，是與血祖同等級別的大佬，在天地初開之時就存在，這種祖神，別說准仙帝，就算是仙帝也無法剝奪他們的權能。
更重要的是，蠻荒古祖在上古時期是活躍的，像此幕開始時說到的蠻氣復甦，就是古祖威能之一。玄幽不可能在其甦醒時候盜火。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蠻族先天與玄幽子合作，藉此機會要摧毀天宮。
魔教、蠻荒嶺、幽冥，光是他知曉的就有三大勢力合謀，不愧是道界第一勢力，的的確確值得大家合力。
但仙朝真就毫無察覺？為何其能統御天地這麼多年？作為天衍術最強的陣營，幾乎在敵人陰謀未發動前，就已知曉結局，這般恐怖的敵人如何對戰？
這次蟠桃宴如此恐怖的襲擊，仙宮竟然無動於衷。雖說魔教作為仙朝天敵，最有可能蒙蔽天機，但危險的苗頭也該發現，如今著實太過平靜了。
高浩看著雙目漸漸血紅的玄幽子，一聲不吭，任由對方煉製石猴，作為最後的藥引。
「你可知曉魔血是什麼？
魔血其實拋開它恐怖的名字，代表著道界最原初的生機，一切血肉生靈之始，都是從血河流出，鑄就血肉，繁衍而生。
如今道界能有這般繁榮景象，與魔血息息相關。」
「血河本質是繁衍與欲望，如此才能誕生更多的生命。即使道界廣袤無邊，亦有界限，若讓生命如此繁衍下去，只會將世界消耗一空，道氣失衡。
於是昊天應運而生，招募生靈中最為聰慧的一族，定為人教！重規則，主秩序，至於道德，不過是虛幻的宣揚罷了。它的任務，就是維護天地穩定，若生靈太多，就開啟仙凡大戰，進行消耗；若生靈過少，則休養生息，主持公道，扮演救世主的形象。
眾生不過是圈養的種豬，生生死死全看命數。」
「你必定聽過仙朝星君說大道常恆，不受世間制約。放屁！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組建聯盟，統御天地。真是逍遙的仙人，怎麼還會被世俗所影響。
最諷刺的是，它的名字叫仙朝。誰的朝廷？天為主，仙為臣，萬民為螻蟻。」
玄幽子越說越激動，手中靈石几乎已經化作沙礫，他用某種未知的手法將丹爐與靈石連接，以蟠桃丹氣催化天人丹。如袁空一般，在急速的盛開，丹藥之力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
本來光華閃耀的神丹，漸漸開始凋零。
「說了這麼多，其實你以為魔血是什麼？萬物皆可為魔血！
受天道限制，血河不甘其生命被毀，特甦醒意志集合，名血河老祖。其受歿劫影響，諸生盡頭皆可歸血。
蟠桃樹為何枯萎？根本就沒人毀它，只是因為其進補太多，回歸最本質的源體罷了。
根本沒有所謂的竊賊，有的只是辛勤的園丁！」
說到這裡，玄幽子才漸漸露出志得意滿的表情。
那爐天人丹，由盛轉衰，神光之中枯萎凋零，展現五種不同的劫數。
「天人五衰，衣服垢穢、頭頂華萎、腋下流汗、身體臭穢、不樂本座。縱然是登封造極，受仙朝敕封的仙人，也無法抵禦此等歿劫，命數當斷，且無預兆。」
衰敗至極的丹藥，否極泰來，重新化作完美無缺的神丹，丹香徹底歸入其內，無漏之象。
但高浩也終於明白玄幽子的意思，如此豐盈之神丹，仙人飲下，則會瞬間化作魔血，觸發五衰。
怪不得眾仙甚至連西王母都無法識別，這天人丹本不是毒藥，相反，它是世間最補的仙丹。
然陰陽守恆，盈虧有序，失去平衡，就是仙朝之君最慘烈的劫數。
厲害！高浩只能說厲害，佩服的無以復加。
能做仙孽第一人，玄幽子當之無愧。
從此處，高浩也有些理解血瘟的原理，怪不得無藥可醫。這根本不算瘟疫，而是某種被詛咒的進化，使血肉之力大幅提升，完全超出了生靈的控制。
想要破解血瘟，要的不是解藥，相反，要的是毒藥！卻抑制血肉精華生長的劇毒之物！
玄幽子向前一步，踩在大陣之中，將時光之力徹底摧毀，他握住最後的石猴殘骸，笑道：「我本以為你會被石猴亂道心，想不到也是個殺伐果斷之人。
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程，讓春秋快點下決心。」
周遭被黑暗覆蓋，血色自丹氣中衍生，將洞穴裹得嚴嚴實實，絲毫信息都無法傳遞。
如此詭異的場景，玄幽卻揮動長袖，澎湃仙風蕩漾，甚至還有淡淡香氣，與玄女星君完全一致。
玄幽子布下的封禁，縱然是星君身份，也無法逃脫。
好一招瞞天過海，移花接木。春秋死一個侄子不重要，但殺人者為西王母座下玄女，其中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見玄幽子勝券在握地走來，高浩卻沒有絲毫慌張。
他看著幾乎只剩下灰燼的石猴沙礫，言道。
「我的確不懂魔血，但你懂幽冥嗎？就是那種死亡不是終結，方為開端的道！」
玄幽子忽然臉色一變，朝手中靈石看去。
卻在此刻，已經毀壞的大陣爆發最後光輝，朝靈石匯聚，強大的時川之河從令牌中流出，環繞在石猴身周。
一隻經血河洗滌，穿越冥河，受時川環繞的混沌靈猴緩緩睜開眼睛，看向玄幽子，露出無窮戰意！
蠻荒嶺之主，可越級而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