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隕落的天才
落星池大戰結束後,高浩戰勝血塔三雄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在雲荒府高層流轉。
雲間郡城聽到此事,也不再計較之前與隱山的恩怨,派出一支部隊前往雲荒府,準備聯合仙朝大軍開啟反攻。
整個雲荒府領主,都將目光投向雪原,並籌備兵力準備分一杯羹。
堂堂雪原雙塔,傳承久遠,無論寶物還是城池、資源,都是上等,就拿天賜城池來說,雪原有兩座,且等階都不低,比一郡之地要強許多。
若雙塔真的陷入虛弱,必定要盡情掠奪資源,甚至覆滅城池轉化為自身實力。且有一個未明說的原因,雪林地仙朝城池破滅,陷入權力真空狀態,若有人能夠復仇雙塔,則能名正言順地占領一郡之地,形成雲荒府最強的勢力。
目前都府所在之地為雲門郡,此郡綜合實力最盛,卻也不是那種碾壓的府主。整體來說只比普通郡地強一籌,再加上仙朝分封的結構制度,不太集權,才會出現雲清這等野心家。
如今雪原受劫,若有勢力能夠盡占雪原,還接收雪林地的財富,會一躍成為雲荒府新貴,誰都無法阻擋。
至於打敗血塔的傳奇領主高浩,第一次進入眾人的視野中。只聽說是一位能征善戰的道種,至於有多強、有何能力,除了極少數領主外沒人清楚。雲清倒是有所了解,但出於某種不可說的目的,他們誰都沒告訴,似乎在等都府驚訝的場面。
但都府也不是傻子,一人獨抗三英的道種,只要有腦子就知道絕不好惹,況且九荒郡也是雲荒府管轄的領地,似乎誰占領都一樣。若想辦法限制一番曦婭,倒是可以從神庭入手。
最關鍵的是,目前雲荒府遇到了大麻煩,暫時無暇他顧,只能讓手下各郡的野心家狗咬狗。
不過雲間郡已經派人來聯合,作為名義上的都府之地,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便派出一支聯合部隊,從雪原之徑進入雙塔,開啟掃蕩模式。
之前道路上有墨工術的靈械阻擋,說是有所損失,卻只是藉口罷了。真要是大軍要進雪原,不計傷亡的前行,哪是死物能夠擋的。
現今有雲間郡的人開路,自然不會有此顧慮。
有動作的自然不止這一家,據說與雙塔有所合作的蜃樓,似乎也產生了別樣的想法,對待盟友再沒有之前和善的態度。
總之,大戰一敗,糟事萬千。
……
在血塔雲殿,幾位高層聚集此地,面色陰沉,充滿憤怒之情,眼神中卻偶爾流露出恐懼。
誰能想到,堂堂血塔二當家靈甄,帶領6級兵種,上千超凡出征,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這在幾周前根本想都想不到。
「迪巫大人呢?」
「與奧塔之主在密室中商議對策。」
「此次消息太過突然,始料未及。那高浩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將靈甄大人帶領的部隊全軍覆沒,簡直離奇。」
「不清楚,但絕對不像表面那樣只是個普通的九荒領主,我覺得需要重新審視一下戰略,要不換一個祭品,將合歡道種還給他,暫時謀和,等巫祖血脈復甦後,再找他算帳!」
「想什麼呢,根本就不是什麼英雄救美的戲碼,一位如此恐怖的戰神,步步為營,擊殺三位道種,怎麼可能是那種被迷惑的蠢貨。他圖謀雪原已久,此次入侵不過是藉口罷了。」
「現在的重點不是我們求不求和的問題,而是接下來的局面怎麼應對,如今信息被封鎖,很快就會被傳遍,根本瞞不住。聽說雲荒府也派出了軍隊進入雪原,我們損兵折將嚴重,面對雙重夾擊,還能否躲過此次災禍?」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十分焦急,卻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連靈甄這等血塔第二強的人物都死掉了,似乎除開雙塔之主,再沒有人能夠和高浩抗衡。
越是這種時刻,人們越是思念過往,突然有人回憶道。
「若青巫大人還活著的話就好了,有他在的話,哪輪到什么九荒領主撒野,近百,不,近千年最具天賦的巫族道種,會讓高浩明白欺負雪巫塔的後果。」
「是啊,想想青巫大人當年弱冠之年,就已經接近星君水準,單靠自身的屬性直追先輩。更可貴的是,他的巫族血脈精純程度異常高,超出他哥哥許多,各類道術熟稔於心,戰術素養也極高,百戰百勝,曾率領一支巫祭小隊幹掉數倍於己的部隊。
意志更是強橫無雙,受過許多巫塔試煉,聽說還窺見過道院中的秘書,得到天外之賜。
只可惜夭折太早,不然的話何懼高浩。」
「夭折?只怕未必吧,當年走火入魔之事太過蹊蹺,騰蛇道種出現的也有些過於離奇,當年之事……」
「禁聲!你不想要命了!」
頓時大殿之內悄無聲息,那人似乎也知曉自己說錯話了,變得噤若寒蟬。
但能夠看出眾人心間別有情緒,似乎對當年之事意難平。
隕落的天才,無人不曉的血塔繼承者,像流星般墜落的巫族道子,最有可能復甦雪巫塔的希望。
其實迪巫大人也不算差,無論性情還是戰力,都是一位合格領主。只可惜人不能比較,和他弟弟相比,便如米粒與皓月。
和平年間,迪巫自然沒有問題,很適合的血塔之主,甚至能解決雙塔數千年的糾紛,重新聯盟,也制定出合理謀劃,追溯巫祖的血脈。
然而現今是什麼時代?戰火紛飛,蒼生如蟻的世道,魔血竊賊開啟,人命不如草芥,誰的拳頭硬,誰就是勝者,誰就是贏家。
雪巫塔復興需要的是一位強盛的巫術天才,而不是面面俱到的政治家。
眾人知曉迪巫已經很努力了,也基本完成了眾人對他的期待。但面對這等大敗的慘烈局面,血塔眾將不由自主地希望,若那個男人還在,該多好啊!
就在眾人寂靜之際,內殿大門開啟,從中走出奧塔之主,嵐瑤瞥了眼四周,開口道:「我已知曉雪原發生之事,不用擔憂,祭祀依舊。
迪巫有事需要處理,暫時閉關一段日子,血塔諸事由我統領。」
說完,還取出城主佩戴的令牌,朝眾人展示!此令牌被灌注巫族秘法,若沒有迪巫之意,就算強取也無法使用,且不受蠱惑類心智道術的影響。
雖然知曉嵐瑤與迪巫乃敵體,但將此寶交付於她,還是出乎眾人意料。這相當於將血塔的命脈交給奧塔,難免讓眾人心有忐忑。
幸好嵐瑤血脈之力深厚,也足夠有威望,血塔道種都對其敬重無比,倒是沒有什麼波折。
可眾人還是會去想,迪巫去哪了?現在騰蛇道種新敗,城池內流言蜚語,正需要他重振人心,竟然閉關?這是演的哪一出,難道他奢望在武力上擊敗不可一世的屍鬼道種?
拜託,別做夢了,清醒一些,早日祭祀完成,獲得巫祖血脈,還能緩解此刻四面楚歌的困境,否則誰來了都於事無補。
嵐瑤沒理會面露悽慘的將領,她徑直走回宮殿,看望此次祭祀最重要的祭品,合歡道種。
夢玄姬赤裸地躺在鋪滿花瓣的水池中,渾身櫻紅動人,魅惑無雙,就算女子也無法忍受她灼熱的目光。周遭涌動粉嫩的道氣,極為芬芳,讓人慾罷不能。
這便是合歡道種,魔教徒中最強的誘惑尤物。既然作為祭品,自然要處理一番,嵐瑤命令手下剃乾淨玄姬身體的毛髮,只留一頭青絲。
不僅如此,池中還擺放著各類媚藥和催情之物,來刺激合歡道種的道體,達到返祖之效。
由於玄姬氣海被封,根本無法阻擋靈物進入她的體內,何況對於合歡道種來說,這些都算是滋補品,反而對玄姬的道氣底蘊有所提升。
見嵐瑤到來,玄姬微微睜開雙目,一雙詭異又魅惑的紅瞳窺向奧塔之主。
「是日子到了嗎?養我這麼久,該有動靜了吧。」
嵐瑤答非所問:「高浩來救你了,他在落星池擺陣迎敵,一人戰三英,殺掉血塔的二當家騰蛇道種,並昭告整個雲荒府,攻伐雪原。
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返祖大祭也加快了進度。你恐怕等不來心上人的救援,就要化作血泥,與污濁的靈魂一同墮落。」
玄姬聽後笑了笑:「局面?難道還有更壞的場景?我早就和你說過,高浩大人不可阻擋,是真正的天命之人,區區神隱也想預測,螳臂當車。
再說妾身何德何能,讓鬼城之主牽掛思念,我們只是利益關係罷了,沒你想的那麼重要,否則也不會在放出消息這麼久,還徘徊在落星池。」
嵐瑤沒有說話,只是繞著池子行走,欣賞這具完美的酮體,露出痴醉的神情:「真是得天獨厚,不僅自身有資本,還是道種還加強樣貌與身姿,是個女人都會嫉妒。
別裝了,即使你身為合歡,但一個動情的女人,是騙不了人的。你願意為他去死,不求回報,感情中帶著些許解脫與崇拜,看來你的故事不少,還隱藏著某些東西。」
寂靜,唯有靜水流深。
玄姬忽然笑了笑:「裝,是誰在裝?我尊敬的奧塔之主,傳奇的千年和解。你說的對,一個動情的女人,才會做出有違祖制,有違先輩,有違忠於自己領民的決議。
我們兩個是同一類人,背負太多使命,縱使不受理解,與眾生敵對又如何?獨為一人舞罷了!」
嵐瑤眼睛眯了眯,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你想說什麼?」
玄姬沒有和她打啞謎:「從在奧塔聽聞你的故事後,我就十分好奇,什麼樣的變故能夠讓千年仇恨消失?畢竟別說延續千年的戰爭,就算是一代人的殺戮,也會銘記到死,道種亦不能免。
初始我以為恰逢此亂世,你有心終結這一切,帶領奧塔走出漩渦,占據一席之地,重燃巫祖榮光。
很快我就發現,你確實有此想法,但有這個想法的不止你一個,你背後還籠罩著更堅定的意志,他已經操控了神隱。
不,應該說神隱甘願被他驅使。」
「什麼力量能夠大到讓神隱道種不惜犧牲自己、族群,來搏這一線天機?明明找不到線索,推衍黑洞般的人物,你早已感受到命運的反噬,卻依舊不退縮。這一切放在理智到無情的神隱道種身上,完全不對應,是因為什麼?
直到剛剛在水中窺見我自己的眼睛,我便明悟了。」
「你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傾其所有,付出一切,哪怕禁忌詛咒,受大道厭惡,也要護佑他前行。
能夠把偉大的奧塔之主迷得神魂顛倒,他一定是千百年都難得一遇的人物吧?」
講到現在,嵐瑤反而息了氣息,只是靜靜地望著玄姬,聽她講述不可能的故事。
「什麼差點得逞,這個男人早已俘獲了你的身心,縱然撒下彌天大謊,做下悖逆親倫的慘案,你都當做不知,甚至隱隱為他掩護,只求能夠完成他的心愿。
堂堂騰蛇道種,會屈服於普普通通,施加恩情的主人?她們冷血無情,只會臣服於更強大的道種。」
「從始至終,雙塔聯盟就是個謊言,是為了你和他能夠廝守而營造的世紀謊言。你們瞞過了雙塔所有領民與領主,甚至瞞過了自己的內心。
真正的巫血返祖,還有什麼比上古巫神血脈還好的載體嗎?
偉光正的口號,到頭來竟然只是成全修行的一次嘗試,你們將所有人愚弄在鼓掌。
你的心腸,可比我這個魔教徒要毒多了!」
聽到這裡,嵐瑤以手捂面,先是輕笑,慢慢地渾身顫抖,止不住大笑,甚至涕泗橫流。
想不到最先道破天機的竟然是個階下囚。
先祖、領民、傳承,多少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本該走上父親規劃的道路,卻被一場意外毀了。
那個男人霸道地侵占自己,卻在事後與她講述雪原未來之景,以及他作為最強天才的自信,承諾他來承擔一切。修行者,集偉力於自身,他有這個自信,凡是阻擋他的人與物,都要毀滅。
偏偏是這般狂傲不羈的性格,犯下彌天大錯,嵐瑤卻忍不住動了心。倒是始終溫文爾雅,進退有據的兄長,她沒有任何感覺。
弒兄奪城,冒名頂替,籌謀巫骨,突破自身。一切都有違嵐瑤意志,但她還是做了。
「或許從始至終,我就是個失敗的領主吧!
可無論如何,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必死無疑。
現在與我說這些,只是想看看我有多蠢和壞嗎。那你呢,到了這一刻,你還相信他能救你嗎?」
言罷,沒等玄姬回答,神隱道種大袖一揮,將玄姬收入幻境之中。
只留花瓣上留下的圖案,乃是個「一」字。
窺探天機連續失敗,遭遇反噬,神隱已經失去推衍的能力,她內心隱隱泛起不安,卻像個瞎子一樣在不停摸索,處於黑暗之中。
但又有什麼辦法,縱然再後悔,也沒有迴路,只能向前走。
嵐瑤露出淒迷的神情。
「青巫!我能信你嗎?」
……
與此同時,在落星池的巫尊道種甦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尋高浩,想要匯報一件重要的情報。
在對戰騰蛇道種最後時刻,靈甄似乎察覺到死亡來臨,她膽怯了,想要說出求饒的話,並且她有一個驚天秘密,是關於血塔之主的。
可惜詭目沒有留情,刀斧太過迅敏,靈甄只能將她的秘密帶入幽冥。
讓人意外的是,高浩幾日前已經朝奧塔駛去,加快了腳步。
高浩似乎發現了巫族古戰場的秘密,封印為何會鬆動,是有人提前開啟過一次,並獲取了最為核心的巫祖之骨。
誰會冒天下之大不韙,盜取巫祖之骨呢?誰又有能力知曉其中的方位與開啟方法呢?
血塔的迷霧,似乎越散越開,高浩逐漸接觸到此次戰役的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