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玄姬蹤跡
穩定住雪谷的局面後，高浩便帶領部隊繼續前行，很快抵達道術聖壁的道碑前，果然發現建築已經改弦易轍，上面烙印幽紫色巫紋。
他將白骨兵分散進入，自己與付葉尋找線索。
的確是有道種來此地，占領了道術聖壁，場景外圍沒什麼打鬥痕跡，刀劍之痕都沒有。
進入聖壁內部，也極其整潔，只有刻畫風神箭的壁畫散發悠然道韻，周圍一切皆平靜。
「報，西方有動靜！」
付葉手下的斥候前來稟報，高浩帶著幾個屍鬼便匆匆趕去。
在白茫茫的雪地，被刨出一個大坑，周圍壘砌石頭之陣，塗抹鮮血。陣法中央堆砌著血肉殘屍，像是被包成了餡兒，匯做一團。若是仔細辨認，還能看出瘋屠、血肉魔傀的痕跡，著實恐怖又邪異，恐怕唯有魔教徒能幹出這麼噁心的事情。
高浩走上前去，踏入陣法，頓時察覺到一絲不凡的氣息。整個血肉之陣過去這麼久，還殘留著一絲餘韻，在不停蒸發道力。
他琢磨了許久，若有所思地走出大陣，隨後發動土之道，將血肉之陣徹底埋葬在大地之下。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難怪斥候說夢玄姬殺兵背叛。因為場面上沒有一絲搏鬥痕跡，就連死去的兵種，都十分安詳，更像是被道種利用邪惡祭祀，來進行的某種道術。
就算遇到敵人襲擊，玄姬也能組織兵種進行反擊。
高浩來回踱步，最後又望了望北方，他在占領道術聖壁後繼續北行，到達墓室改造的中立兵營。
此地在離開之前進行了隱蔽措施，在一場大雪後徹底遮掩了墓室，讓墳崗營地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再利用如今的幽火鬼殿，能夠對近距離的野外兵營直接進行招募。
但此地實際上離道術聖壁並不遠，若真有道種來此，不難探測到營地的特殊波動，畢竟不使用寶物隱藏，道種對超凡建築的感應還是頗為靈敏。
奇怪的是，敵人沒有對此地進行破壞，或許根本看不上這一小小營地，不願意改變行程。畢竟對方已經發現了進入九荒之地的入口，卻只是派了一個木傀統領來此，就能看出敵人赤裸裸蔑視。
那麼為何會去占領道術聖壁呢？即使裡面流傳的是風神箭，對於求知若渴的雪巫塔道種來說，或許會提升興趣，卻也顯得有些匪夷所思，畢竟敵人的主要目標不在此地。
這次玄姬失蹤，高浩審查過線索後，判斷並非她主動投敵。
雖然玄姬最初一直在說魔教的理念，投降高浩也是被暴力征服，慢慢嘗到甜頭後才忠誠度提升。兩人合作關係更深一點，由於有魔血之瓶的控制，顯得帶一些強制性，實際上高浩從未對她有什麼壓迫的舉動。
道種間的依附，的確有些特殊手段可以控制，但多數有副作用，不是那麼穩當，可以被解除。
由於玄姬是成名人物，高浩對她是有些了解的，沒想到招降後刺激了對方的古怪癖好。至於是真是假，對方配合演戲妄圖求得庇護，高浩不是很關心。
合歡道種就是如此，你很難琢磨透她真正的想法。但有一點很樸素的道理，高浩將心比心，對她不薄，更是將對方當做核心領主來培育，以玄姬玲瓏的心思，必定能感知到。
至於說它日有一強大勢力對其招募，允諾各類法寶、修行資源，會不會背叛？高浩覺得能開出如此條件，他自己都心動，更別提其餘道種。
因此他曾當面言過，如有此幕，她可放心離去，絕不強求。玄姬從加入陣營後，受到議事廳制約，始終沒能發育魔教勢力，還跟隨大大小小戰役，皆在死亡邊緣徘徊。
特別是與妃骨一戰，徹底戰勝心魔，加深互相間的信任。高浩不覺得隨意來一個勢力進行招募，玄姬就願意反叛離去。若九荒之地有一個人能曉得鬼城真正的發展潛力，除夢玄姬再無二人。
高浩掏出變冷的魔血之瓶，上面已經切斷了魔血之間的聯繫。若按照常理來說，就是玄姬晉升或利用特殊手段分割了魔血控制，她得到了自由。
但熟悉仙者世界的高浩，知曉還有古怪的手段能夠隔離感知，隱藏魔血的聯繫。如在鮮血秘境內，虛空之地，魔血聯繫就會變得很弱，幾乎無法進行壓制。
特別是高浩看了道術聖壁詭異的痕跡後，他越發否定了玄姬背叛的可能。那道陣法看似兇殘，卻暴露其來源，並非是魔教的血肉法陣。
至於說玄姬讓兵種自行獻祭，實話說，魔教這一陣營被稱作瘋子是有道理的。通常兵種如果獻祭自身，覺得這是很偉大的一件事情，並不會留下怨恨與怒氣這種情緒，否則會使得血肉蘊含雜質。
他觸摸死去的屍體，固然血肉精華被耗盡，然而慾念並沒有絲毫殘缺，反倒是添加了很多雜質怨氣在裡面。
這種情況並不常見，發生在特定道術神通下。然而高浩卻經歷過多次，幽峒的血腥狂亂，此類心智神通恰好能達到此種效果。另外，3級風之道術心魔種道亦可。
【心魔種道：控制敵人部分軍隊，持續時間受神魂影響，數量受對敵雙方神魂差、兵種生命值、個人道法影響。此道術受風之道、魔族特殊神通加成。
評價：心魔？人皆有之，種於爾心，成吾魔道】
此道術與玄姬的魅惑有些相似，也是能夠操控人的神智，為道種所用。雖然聽起來很恐怖，實操中會遇到很多困難。
首先任意減益及心智神通，都會受到水之道驅散之法的消除，若敵人有一個高級水之道精通的道種，恰好又會自在甘露、療傷之術這等道術，那基本很快就會被解除。
且心魔種道對道種雙方的神魂差、兵種生命值上限（也就是等階），限定的很死。能帶領高級兵種出戰的軍團，哪一個不是實力強勁、兵強馬壯，幾乎很難被種道成功。
但也有例外，若有道種專精風之道，再配合高神魂，以及擁有另一魅惑天賦的加成，可以在高級道院來合成進階道術，新的道術堪稱神技中的神技。
高浩懷疑玄姬是遇到了不可抗拒的敵人，全軍被控制，進行血祭。至於合歡道種為何被帶走，的確有些可疑。
或許道術聖壁之所以被發現，就是因為玄姬，而不是建築？這就能解釋通為何近在咫尺的墓室沒有被占領。
想通這點，高浩便統率眾軍，繼續西行。同時他還傳信曦婭，讓她通過仙朝的渠道，聯絡雲間之地，看看如今的形勢到底是怎樣的。
雪巫塔似乎攻擊的主要目標不在九荒，那麼東出之地只能是雲間郡。聯繫之前林鶴被迫返回，雲間地一度告急，高浩對周邊形勢漸漸有了一絲猜測。
……
在崎嶇的雪山之間，滿地銀色。山道之中有一條石路，延綿而去，消失在白光之中，看不到盡頭。
數十人的小隊，正押送一輛木車，行駛在雪山石道之上。
木車周圍的守衛個個異常無比，頭戴圈冠，仿若紫色荊棘，嵌入血肉，深可見骨。他們臉上、脖上都畫滿詭異花紋，不發動時暗淡無光，一有動靜則聚集大量道氣，化為特殊的道法之象。
他們有的手中握桃木巫杖，有的背石磬，看起來身體不算壯實，甚至偏瘦弱，卻醞釀恐怖道息。
車隊行駛至道路盡頭，眼看就要淹沒在白光之中，眼前豁然開朗，一座通體雪白的城池矗立在眼前。
整座城池依山而建，像半個碗鑲在山壁之上，有足足4層，環環相扣，宏偉至極。城內有許多典雅聖潔的建築，也有質樸而蠻荒的建築，交相輝映，將此城池的年代感展露。
城內的居民十分多，有許多身穿學士袍的人，他們竊竊私語，地位不低。另有許多身體健壯，上身刻錄巫紋的壯漢，在街道上走來走去，趾高氣昂。
看得出來，此城的統治者對學識與巫族傳承十分看重，相對來說，似乎學士們數量更多一些。
在城池的最中央處，有一座雪白的聖塔，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強烈的道息，只要處在它的籠罩範圍，便覺道法源源不盡，擁有澎湃的道術宣洩欲望。
聖塔旁側累著5層階梯之塔，瀰漫令人陶醉的紫色光芒，就連空氣中的氣息都被淨化乾淨。在階梯頂層，有一所恢宏大殿，與4層隔空而立，隱匿在雲端，十分神秘。
但要說城池內最高的建築，還得是在中心處靠著議事大廳的一座通天之塔，雪原上的雲朵僅僅至它的一半，雲上部分不知有多高，能夠瞭望到極遠處的場景，視野極其開闊。
用一句話來形容這座城池，百塔之城，恰如其分。
等到運送的車隊繼續向城內走，出現了各色各樣的人物。有握著鎖鏈的瘦弱男女，他們身披薄袍，在大雪天都絲毫不覺得寒冷。在屋頂或建築的邊緣處，時有泥像之怪佇立，一動不動，還以為是石雕。建造工廠熱火朝天，到處是思考的工匠與不知疲倦的木傀，加足火力建造攻城與守衛器械。
雪巫塔有一類道種為即墨，便是從墨家工匠成長而來，極其擅長操控制造靈械，和守城攻城。雖然他們在野戰攻伐中偏弱，但輪到城池攻堅，就曉得其厲害了。
在叮叮噹噹的敲擊聲中，木車繼續前行，終於抵達聖潔的高塔前。寬闊的庭院中有一處假山噴泉，矗立著一座雕像。是一位盤坐於大地的娘娘，身披鳳袍，頭戴霞冠，面容頗有些模糊，整個雕像瀰漫著地之氣息。無論修行與否，都能感受到厚土之息。
木車打開後，車內下來一個容貌絕色的女子，她雙手帶著鐐銬，道氣盡鎖體內，絲毫不曾泄漏。甚至在鐐銬的壓制下，女郎本來蓬勃的血肉精華，也被困於軀殼。
「玄姬大人，請吧，我家城主在殿內等著你。」
女郎正是在道術聖壁失蹤的夢玄姬，想不到被帶至神秘的雪巫塔主城。看她的神色倒是比較淡然，想必路上沒吃太多苦頭，敵人耗盡心機將她運送至主城，也不知道打得什麼主意。
幾日來顛簸行路，玄姬面容有些疲憊，她被鎖了所有道法，簡直和個普通人無異。
當時在道術聖壁修行，本來準備修行完風神箭就離開，哪知一支滿是巫祭的大軍闖了進來，直接將她和魔教徒控制起來。敵人的主帥是個強大的道法修士，利用3級道術將所有魔教徒操縱，進行一場詭異的血祭，她本來也是要被拋入到血祭中的，卻臨時發生了意外。
在祭壇之上竟然出現一陣幽暗紫影，擾亂了祭祀的進程，看得敵人主帥目瞪口呆。慌忙利用傳信手段報告主城領主，結果就是將她綁了回來，送至城主處。
當時的道種見她美貌，還有些陰暗想法，但一見到祭祀情況，立馬變色，再也不敢多看，匆忙分兵將她送回來。
隱約間，玄姬聽到隻言片語。
「奧塔、血塔。」
「巫族血脈之祭，命運之環。」
說得十分古怪，讓人摸不清頭腦。
其實在最後時刻，玄姬已經有了玉碎的心思。她將魔血徹底收歸心臟，凝聚成一滴魔血精華。就如一顆隨時可以引爆的炸彈，只要玄姬念起，就會化作一場血肉盛宴。
此術有些依靠魔血之瓶，其實在打完妃骨後，玄姬已經發現自己的魔血純度得到極大提升。特別是在道術聖壁修行間，莫名地察覺到九荒之地出現一股魔血悲鳴，隨後她自身的魔血恩賜得到極大提升。
那個時候，玄姬便曉得，只要她想，隨時就能掙脫魔血之瓶的控制，得到自由。但思考良久，她還是保持原狀，繼續修行，就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
直到兵敗被俘，她在慌亂間才利用魔血之瓶的特殊力量，凝聚成血珠，以備不時之需。這屬於魔血竊賊此幕的特殊恩賜，高於寶物神通的優先級，即使肉身被鎖，也無法阻止她發動。不過既然有活命的機會，她也想看看對方到底要做什麼。
此時此刻，高浩必定已經感受到魔血之瓶失去效果，就是不曉得鬼城之主作何感想。或許以為是玄姬反叛了吧，也或許有別的猜測？
她不曉得，如今面對神秘而強大的勢力，朝不保夕，想不了那麼多。雖然她覺得鬼城潛力十足，但面對如此恐怖的雪巫塔，怕是沒有丁點機會。
「請進！」
大殿之門緩緩打開，玄姬帶著枷鎖邁入殿堂，紅毯盡頭，是一把由玄冰溫玉鑄就的座椅，上方正坐著一位端莊而貌美的婦人，她的雙目好似擁有攝魂的魔力。
當其目光直視而來，玄姬腦中轟然炸響。
一時之間眼前的樓塔與大殿消失不見，腳下出現空洞，整個人掉落而下，仿佛從雲塔最高層墜落，直至混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