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章404 必然……
曾經面對強悍可怕的艾西斯都鎮定自若，甚至哪怕在對方的狂猛爆發下一度被壓制在下風，遭到無數可怕魔法轟擊都鎮定自若的阿德拉，此時此刻卻顯示出了超乎尋常的激動……
不過還好~
眼見著這位大佬沒有真的一爪子捏死托亞拉，劉逸飛心裡總算是鬆了口氣，轉而直接站到了阿德拉、托亞拉二人和那幾個盜賊兄弟會的小毛賊之間充當人肉緩衝帶……
跟著大佬混固然舒爽的飛起，但各種髒活累活該上的時候也是不能含糊的，否則真的只會搖旗吶喊、喊666的吉祥物你以為真的能一直留在大佬的身邊？
而相比起那幾個不成器的手下，作為斯坦德威克盜賊兄弟會暗地裡真正龍頭的托亞拉，反而倒是顯得相當的鎮定——老實說劉逸飛並不確定這一時期的托亞拉和阿德拉二人的實際戰力對比究竟相差多大，但單看眼下對方的表現，也確實足以稱道了……
在聽完阿德拉壓抑著極度憤怒的質問後，托亞拉先是微微一愣，而後仿佛根本無視了對方對自己的鉗制一般，渾不在意的一聳肩膀笑著道：「為什麼？那當然是因為錢了~在這片黑漆漆暗無天日的地下築巢，不為了錢難道還能是為了尋覓光明？尊敬的大人，您的疑惑真是令我感到由衷的歉意，我沒想到如此簡單的問題居然會難倒您……」
「轟~」
尚不待托亞拉將話說完，阿德拉便又一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的一擊轟在了一旁斑駁的牆面上。
不知幾何的狂猛力量凝聚於一點，在將攻擊處的岩石面轟出一個小凹坑的同時，更是一瞬間在周圍一大圈石壁上綴滿了密密麻麻的蛛網裂紋！
「你以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麼？！盜賊，這個問題會直接關係到你最終能否活著離開這裡！！把你那套無恥的嬉皮做派收起來！」
看著自家老大這毫無遮攔的「勸誡」，劉逸飛在狠狠咽了口口水，暗道【怪物果然真的就是怪物】的同時，卻又不由得感嘆起自己的弱小和善良來——
如果他以往能同樣有類似的表現的話……
想來當初鎮上那些一起參與民兵集訓的小鬼，還有哪怕包括現在隊伍里的丘比特他們都會變得更加乖巧可愛，而且訓練效率也會跟著直線爬升吧？
【哎~果然我還是太善良了一些……】
托亞拉顯然沒有功夫去反駁某人的扭曲意識了，他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阿德拉親手捶出來的「拳洞」，而後終於收起了他臉上時刻洋溢的假笑，認真對著阿德拉說道：
「尊敬的大人，如果是我剛剛的模樣誤導了您，那麼請您務必接受我誠摯的道歉……
不過有一點我想您大概是真的弄錯了~
即便是眼下，我也不會收回我剛剛說出的任何一個字，因為那一切都是真實的——了解其存在的組織……其他人如何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們兄弟會會選擇默認對方存在的理由很簡單，的確就是為了錢……
當然，你們這些大人物有你們的一套考慮事物、問題的方法，在這一點上，我們這些生活在陰暗的水溝里的『老鼠』倒確實和你們很不一樣~
在你們眼裡，什麼『邪教徒』只會引發混亂、破壞、毀滅還有死亡……
可難道引發那一切罪惡的『邪教徒』里就沒有類似你們這些大人物的身影了麼？！
不，從來領導著那些蠢貨的只會是和你們一般的人！他們渴望毀滅你們，然後成為下一批如你們一樣的存在！
你們彼此攻擊、彼此廝殺，互相傷害以至鮮血淋漓~
那流逝的鮮血和生命令您感到恐懼亦或是憤怒，所以您覺得那些傢伙十惡不赦……
可這一切又與我，又與我們何干？
他們謀劃著名摧毀地上的世界，可地上的世界也從來就沒有我們的位置！
難道您以為，我們這些人真是天生的老鼠，自打娘胎里就喜歡這種暗無天日又陰冷潮濕的環境？
不！
那是因為尊貴的！如您這樣的老爺們不允許我們上去！不允許我們在陽光下現身！甚至視我們連和你們處在一片圍牆之下都是一種恥辱！！
所以我們被驅趕，我們被抓捕，我們不得不在這裡面安身……而您難道還指望我們會為了上面世界的和平而努力？！
不告發『他們』，他們至少會給我們一筆封口費，而且還會時不時的給我們送上來工作，讓我們得以賺取餬口的飯錢！
可你們呢？
你們占有了土地，占有了光明，在驅趕了我們之後，甚至還向我們收取『稅金』！！
為了這片髒污黑暗的『窩』，我們甚至還要『交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尊敬又無私偉大的大人~
您居然還問我為什麼不告發那些愚蠢的『邪教徒』？那當然是因為我還指著賺他們的錢餬口了~
不過在那之外，我也和他們一樣，在無時無刻不期盼著頭頂世界的崩塌！！
您知道嘛，我尊敬的大人？
我渴望看到那一切崩塌的一天！縱然天穹傾塌將我等掩埋，我也幻想著聽到如您這樣的大人發出哀嚎，血淚橫流著懺悔曾經的傲慢和罪過！
然後墜落！！
縱然將我等壓得粉身碎骨，也萬望你們永墜這不見天日的黑暗！
因為唯有如此，你們才方得體會給予我們的『恩賜』！
這裡是絕望之暗，是永無光明之地！
在這裡，當然沒有人會告發區區一群『邪教徒』了，因為在這裡，如您這樣的『大人』才是真正的異類！」
出乎劉逸飛的意料，被阿德拉物理「勸誡」後，托亞拉看似寧靜的外表下卻是陡然爆發出驚人的怨憎，甚至一邊說著話更是一邊本能地開始掙紮起來~
【我天~這位大兄嘚你是真的在找死啊……】
劉逸飛在一旁看得不由亡魂大冒，還真是擔心這位老哥興奮之下死於話多……
只不過托亞拉內心裡居然藏了這麼多對於王國，又或者是頭頂上的王都的怨恨的麼？
不應該啊……
劉逸飛可是清楚地記得，在他另一段記憶中，隨著格芬哈特王的死，整個埃拉西亞分崩離析，一直到後面絕望瀰漫人間數個月後，凱薩琳女王的回歸才猶如光的利劍劃破了陰霾，重新將光明和希望灑落人間~
而在當時……
托亞拉也好像是第一批就倒向「光復軍團」的民間強者吧？
畢竟這位可是日後洗白上岸，能夠成為女王組建的情報系統中的大員的人物！
如果這位的內心對於王國真是有如此多憤恨的話，不應該後面還會主動投軍的吧？
劉逸飛在這有些詫異的聯想著，而更讓她吃驚的是……
劉逸飛原本以為在托亞拉廢話了如此多之後，聽不下去的阿德拉會真的狠心直接弄死這個碎嘴子，卻不料隨著托亞拉的越發激動，原本應該憤怒的阿德拉卻反而是逐漸從她先前那種難以壓抑的狀態擺脫出來……
就好像之前的衝動、躁怒都被眼前這個男人壓抑在心底的極致怨憎「比下去」了一般，那是甚至連阿德拉都感覺吃驚的憤怒，和他的狀態一比，阿德拉甚至都感覺自己要不好意思「生氣」了……
可發誓一生要向國王和王國效忠的阿德拉又怎麼會可能允許對方在如此惡毒的詛咒完王國後還好端端地站著呢？
所以女戰士在鬆開對方的右手手腕的同時，一個結結實實的「腹擊」已經印在了托亞拉的身上~
幾乎只在瞬間，上一刻還在慷慨陳詞的某人便已如煮熟的大蝦一般彎折下腰，並同時不可抑制地猛烈咳嗽起來。
「……果然是老鼠一樣的思維！
你自以為受了天大的委屈，於是便有理由對於可能會傷害到王國的人視而不見，甚至成為罪惡的幫凶了？
那豈不正證明了曾經王國對你們的驅趕正確了？
因為你們就是一群會令王國，會讓無數人陷入動盪乃至毀滅的罪惡！
我從不曾否認有如我一樣的『叛徒』在利用著那些信仰扭曲的蠢貨，他們卑鄙、他們骯髒，一如你們這些只配窩在下水道里的髒污！
但難道這就是你們自甘成為魔鬼爪牙的理由了？
簡直愚蠢至極！！！
若真是有朝一日災難降臨，你們這樣的傢伙絕對沒有倖免的可能！而在那被清算的日子裡，你們終將會回憶起是你們親手帶來的那一切~
去向你們的金幣和貪婪懺悔去吧，願永眠之日，你們貪求的財富能許你們安寧！！」
說著，阿德拉竟是再不理會半跪在地猛烈咳嗽的托亞拉，甚至也不招呼劉逸飛一聲，就兀自順著來路退了出去。
……
……
撐腰的大佬都走了，劉逸飛自己的荷包又經不起動輒「萬」字頭起步的壓榨，他哪裡還敢一個人在這呆著，有些無奈地低嘆了一聲，劉逸飛終是在周圍幾個毛賊的厭惡警惕下向著阿德拉追去~
托亞拉那邊想來可能還是受了一點傷的，不過阿德拉明明能一拳捶開岩壁，卻也沒有一擊真的洞穿托亞拉的血肉凡胎，想來歸結到底還得感謝阿德拉沒有真的要殺他……【那麼或許他可能也就沒什麼事了吧？】
默默跟在阿德拉的身後亦步亦趨，劉逸飛最終也就只能這樣子安慰自己了，同時殷切地期望大氣的托亞拉能夠不要把阿德拉的帳記到自己頭上！
這要是萬一後頭他領導的盜賊兄弟會開始全面打擊劉逸飛的「地圖」繪製工作的話，那劉逸飛真是哭都沒地方哭了~
寂靜的黑暗通道里，只有前後二者輕微的腳步聲，相比之下，阿德拉的腳步甚至要顯得更加「沉重」，讓劉逸飛意識到剛剛明明是作為「揍人」的那一個，但只怕實際上阿德拉的狀態也不算太好……
「傑拉特……你認為……剛剛那個盜賊他說的對麼？」
劉逸飛沒料到阿德拉甚至還會來徵求自己的意見，他有片刻的遲疑，卻最終跟上了對方的腳步，而後輕聲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每個人都不過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他眼裡的世界是怎樣的，他對待這個世界自然也就是怎樣的了……」
「我不要聽這樣的安慰性語言！告訴我，傑拉特，你來自明月城周邊的小鎮子，嚴格來說笨也不過是王國中普通的……普通的……平民之一，那麼對方剛剛說的那些話，在你聽來是對的麼？這王國真的如他描述的那般，即便是永墜黑暗之地也是活該的？」
原本一直走在前面的阿德拉忽而站定轉身，在對方施展的照明術法下，阿德拉本身的面孔卻被掩蓋在黑暗的陰影中，此時猶如一個無面的恐怖怪物般正矗立在劉逸飛的面前，仿佛他一個回答錯誤下一刻就會被對方生吞活剝……
不過當然了，這一切不過都是周圍陰森環境的錯，事實上，劉逸飛覺得阿德拉哪怕就是瘋了，也不可能對自己這般可愛又重要的「王國的未來」動手的~
只不過似是被對方的堅定所感，劉逸飛終究是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而後輕聲囈語道：「雪崩之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雪崩之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聽到劉逸飛的話，阿德拉似有一瞬間的失神，仿佛她也在懷疑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問題，以至於她沒有發現一些可能在別人看來是很簡單很正常的事情。
或者……
只是，還不待阿德拉繼續深入想下去，她卻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個原本甚至已經連面容都在記憶中模糊的……溫暖的女人……
她想起了對方會在自己幼時擁抱自己、對著自己細數著生活中的各種快樂、分享自己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而她最常說的就是希望看到自己快快長大，然後有一天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甚至她期望著未來有朝一日，能有一個帥氣的白馬王子能夠來迎娶自己的小天使……
難道……那樣的溫柔也不是「無辜」的麼？
不！
不對！！
絕不承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