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推事的目光,大廳內的人都將目光看向了坐在大廳一角的,抱著長刃,面色冷峻的一批人,
他們是御風道館的人,
領頭坐在正中「眾星捧月」的正是御風道館現任的館主,素心。
「素馬師兄是御風道館最強的人。」迎著眾人的目光,頭髮花白的素心說的斬釘截鐵。「不驚動御風道館的弟子,也不弄出聲響,這一切即使有叛徒亞索的配合也絕對不可能,更別說不付出什麼代價了!」
議論聲再起,這一次大廳里的許多人,聲音又大了幾分。
御風道館傳承悠久,在艾歐尼亞備受尊崇,
有了素心的背書,許多人看向審判席上銳雯的神色已經寫滿了憤怒與憎恨,就連為她發聲的亞撒夫妻,也受到了許多人異樣的目光。
當然,沒人看到的是,在第一排座椅的角落裡,壓低了帽檐垂著腦袋好像睡著了一般的男人在素心開口的時候不自覺的動了動身子,
而他的手掌更是隨著那句出口的「叛徒」,悄無聲息的攥到了一起。
「不...不是這樣的。」莎瓦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將事情弄砸了,
她和亞撒非但沒有將事情解釋清楚,反而似乎把它們越描越黑了,
這讓她不由自主的轉頭看向了銳雯,眼神中充滿了不安、自責與歉疚。
「沒事的,莎瓦媽媽。」站在審判席的銳雯臉色依舊很是平靜,在用眼神安慰了一下莎瓦和亞撒後,銳雯的聲音將所有人的目光拉了回來:
「說了這麼多,可是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測。」迎著鷹鉤鼻女推事的目光,銳雯的語調平緩,不疾不徐,雖然被鐐銬鎖住了雙手,但是她卻沒有半點犯人的怯懦,自信的道:
「猜測,是算不得數的。」
「唔...你說的有道理。那麼...」
推事的贊同,又引得全場議論聲紛紛,
許多心中認定了銳雯是兇手的人開始發出了不滿的躁動,甚至還有人摸出了準備好的腐爛的蛋果,猶豫著往哪裡丟去。
「那麼!」推事突然聲音高了起來,伴著她的聲音響起,推事的長袍突然像火苗一樣騰起,一下子壓下了所有的議論聲,讓大廳一靜。
目光環視全場,看著安靜下來的人們,推事低頭看了眼鋪在面前桌上的羊皮紙,輕聲道:「就拿些證據出來吧。」
「呈證物。」
大廳的門再一次被推開,
這一次,走進廳中的是兩個神廟的祭司,
兩人抬著一個巨大的木質長托盤,上面垂下薰衣草色的褶邊布,小心翼翼的穿過長道,將它放到了推事面前的桌子上。一位身穿亮色甲冑的武士祭司邁步上前。
「亮出來。」
武士祭祀撤掉了薰衣草色的蓋布,展露出比鳶盾還寬的劍和劍鞘。劍鞘外面刻著厄-諾克薩斯語的粗糙筆畫。
與艾歐尼亞文字的柔美線條相比,這稜角分明的生硬筆觸顯得格外突兀。但推事們的注意里不在劍鞘和銘文,而是劍刃本身。
如此厚重的劍,即使對於這位訓練有素的神廟祭祀來說,光是舉起來就讓人擔心會折斷胳膊,所以很難想像面前這雙鐐銬中的苗條手腕是如何揮舞它的。
的確,就連銳雯自己,看到它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想法。
長劍橫放在長桌上,猙獰盡顯。
只是巨大的劍面上布滿的裂紋卻讓許多人似乎聽到它痛苦的呻吟與吶喊,
而最重要的,在巨劍的刃口靠近尖端的位置上,一個巨大的豁口是如此的醒目,
以至於讓看到它的御風道館弟子們臉色皆是一變。
「它是你的?」推事瞥了眼素心,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後將頭轉向銳雯,出聲發問道。
「不知道。」凝視著大劍,目光在劍身、劍柄上循環,最後停留在劍刃的豁口處,
不知為何,她的心突然沒來由的有些隱隱作痛,
這讓她到了嘴邊想要否定的話被咽了下去,
換成了一句帶著迷茫的話。
「不知道?」目光越過銳雯,看向了第一排座椅上的亞撒與莎瓦,推事的目光隨意的掠過了最邊上的那個壓著帽檐的男人,輕聲向亞撒發問:「老爹爹,這柄大劍是您帶過來的,您或許能說清楚。」
「是...是的。」一旁的莎瓦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但是深知已經無濟於事的亞撒頓了幾秒鐘,給出了答案。
「哦?它是怎麼來的?」得到了回答,推事揚了揚眉毛,追問道。
「是我的妻子...莎瓦。那天連同黛達一起帶回來的,然後一直放在穀倉里。」
「那麼,莎瓦老媽媽,你能確定這柄劍是她的嗎?」
推事又看向了一旁的莎瓦。
「是...是的,我救下黛達的時候,這柄劍就緊緊握在她的手心裡。」
「那麼,它...你熟悉麼?」問完兩人之後,推事的目光再次轉向了銳雯,卻見她專注的看著大劍出著神。
面對推事的詢問,銳雯沒有立刻回答,
而這一舉動也引得大廳里再次低低的議論了起來,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諾克薩斯女人,會做出什麼樣的回答。
大廳一霎之間突然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銳雯的身上,
看著這個帶著鐐銬的白髮女孩,目光神色各異,但是卻沒人知道她此時的心中所想。
「...」望著近在眼前的大劍,銳雯沉默著,
不知為何,她的心底在看到大劍的第一時間便升起了一絲排斥與厭倦,
可是在看到那大劍的豁口時,那份厭倦又化作了淡淡的心痛,
讓她抑制不住的想要躬下身。
「嘩啦啦...」鐵鏈被扯動了,鐵環碰撞發出了清脆的叮噹聲,
讓在一旁看戲的枚爾克皺了皺眉上前了兩步,
一旁的武士祭司也將目光看向了銳雯,眼神警惕著,生怕她突然暴起傷人——
即使她的手上佩戴了限制魔法的鐐銬。
好在銳雯只是掙扎的動了動身子,就沒有其他動作了,
望著眼前的大劍,一股淡淡的渴望從心底深處升起,讓她不自覺的升起了一個想法————
「我能...親手摸一摸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