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的人群一直到夜深十分才逐漸散去,但是這卻並不是結束。
獨坐於屋頂篷瓦之間的尤里安就這樣看著明月划過當空,燈火消弭,夜色由暗轉明,
直到第一縷陽光自東方海面的地平線出現,日破雲濤,光芒無限。
尤里安也從屋頂一躍而下,與推開屋門走上街道的千萬民眾一起湧上了街頭————
不過不同的是,不朽堡壘百姓們是為之後的授勳盛典,而尤里安卻是參加盛典的成員。
走在街頭,尤里安好似散步一般,速度卻沒有半點被延緩,穿梭在人群中好似蝴蝶一般靈巧輕盈,向著城外而去。
周圍還傳來了許多人的議論聲,
聽著他們興致勃勃的對帝國兵團高談闊論,對戰爭發表暢想,更對今天參與盛典的兵團人群如數家珍,尤里安不由露出了笑容,
雖然近兩年的戰爭總結來看是失敗的,但似乎並沒有讓這個符文之地最大帝國的子民們喪失信心,這裡的人們始終相信失敗只是暫時的,無敵的部隊終將一掃寰宇。
看著一張張信心滿滿的臉龐,看著他們對身穿黑紅色軍服的尤里安報以友好的微笑,尤里安的心情就不由自主的變得好了起來,
這個令敵人畏懼的龐大帝國,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感染著生活在這裡的人們,讓所有人都會不由自主的為它的偉大而奮鬥,
當然,也包括尤里安——
他相信,諾克薩斯有改變世界終結戰亂的力量!
懷著這樣的信念,尤里安自東城而出,來到了帝國為這次盛典專門開闢的駐地。
此時這裡已經聚集了很多人,無一例外都是身著黑色或者紅黑色甲冑的士兵,
其中有不少看著稔熟的面孔,是尤里安曾經曾一起奮鬥過的戰友。
他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穿著剛派發的光鮮亮麗的甲冑聊著天,眼神隨意的掃視著周圍,
在尤里安來到營地時,雖然沒有人上來問候,但是卻用眼神向尤里安示意,
尤里安也輕輕點了點頭,去了駐地負責盛典的軍需官處領了一套全新的黑紅色戰甲,找了個空房間換衣服去了。
等他再次走出房門,駐地內的人已經聚集的足夠多了,粗略估算一下約莫有三四千人的模樣,
這麼多人已經足夠組成兩個小型編織的兵團了,放到戰場上組成軍陣足以輕易衝垮任何敵人的陣線,
更別說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身負功勳的戰場老兵,多年功勳若是一齊展出來便是一幅生動的帝國歷史圖畫,
他們的經驗即使是面對帝國新編制的滿編兵團也能輕鬆戰而勝之。
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匯聚的殺意與冰冷衝上雲頂,驅散了頭頂的白雲,也讓每一個走進駐地的人都不由得換上一副莊嚴與肅穆的面孔。
日頭升起,冬日的陽光灑在身上,負責盛典事宜的軍官站在簡易搭建的木台上,通過魔法傳聲器大聲的講述著盛典的一應流程與事宜,
包括該如何前進,該列成何等陣勢,以及臨場的各種反應,口號之類的東西。
但是尤里安眼神轉了一圈,卻發現真正圍上去傾聽的人數只不過幾百人,駐地內的大多數人依舊隨意的聊著天,似乎無動於衷一般,而台上的軍官也並沒有因此而生氣。
面對這一發現,尤里安請教了身邊的一位老兵,才知道駐地內的許多人都是參加過數次授勳或者閱兵檢閱的人,對那套流程早已經稔熟於心,所以對於軍官的講述不甚在意,只會在最後專門注意一下軍官專門提點的變化,
也只有像尤里安他們這樣第一次參加的「初哥」,才需要圍上去認真的聽軍官的講述。
老兵的講述讓尤里安有些愕然,但是卻也很快明白了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
老兵所在的戰團,紀律更加嚴明,戰場作戰比起新軍也更加井然有序,面對戰爭,不論是進攻還是追擊,亦或是偵查巡邏也都會更加稔熟,
這樣戰團的指揮官只要不是狂妄自大的蠢材,自然更容易在戰場上建立功勳,得到獎賞,揚名帝國,得到「精銳」的名號,
從而在每年的春季徵兵中招收到更好的兵源,將戰團的輝煌延續下去。
據尤里安所知,即使是卡特琳娜在恕瑞瑪所統帥的部隊,其根底也是杜克卡奧家族經營多年的帝國第四兵團,
有了那些老兵的支撐,再加上卡特琳娜的個人實力,以及對戰爭獨有的敏銳感知,才使得她所統御的部隊在恕瑞瑪廣袤的沙漠中所向披靡,闖下了偌大的名頭。
想到這裡,尤里安不得不感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帝國的強大也不是一夕便實現的。
這也讓他對德萊厄斯這位從帝國萬千士兵中殺出來的「諾克薩斯之手」讚嘆不已,
更對他能建立鐵甲軍這樣一隻新生的精銳戰團更加的欽佩。
就在尤里安暗自出神的時候,
不遠處駐地門口處出傳來了些許騷亂,許多士兵都朝著門口處涌去,
尤里安順著將目光看去,不由得一愣,
駐地門口處,數日未見的卡特琳娜在一眾軍官的擁簇之下走了進來,一路朝著校場的高台而去,
而與此同時,一位軍官吹響了集結的號角,
隨著號角聲的響起,駐地內三三兩兩的士兵們登時都換了一個模樣兒,
臉上的嬉皮笑臉沒了,眼神嚴肅了下來,
一股無形的氣勢蔓延,在校場的上空匯聚、集結。
校場上的人自發的列隊,以十排十列為基準,組成了幾十個方陣,黑色的甲冑在陽光的照耀下如同黑色的洪流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而尤里安這些紅黑色打扮的士兵則是單獨拉了出來,列隊在校場高台的最前方站定,隨著眾人一起,將目光投向那抹紅髮的身影,
一直到她站到了高台的中央,手搭著橫欄,平靜而淡然的目光向著台下輕輕一掃,
嘈雜聲消弭不見,整個駐地的校場瞬間安靜了下來,針落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