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平靜

  「嗯!」尤里安的右手手臂,如同鐵鉗一般,死死的卡住了梅目的脖頸,身高上的差距讓她在不自覺的踮起了腳尖,

  隨著手臂越抬越高,梅目的呼吸也愈發的艱難,雙腳被提起,不由得輕輕掙扎著,

  一點一點,感受著力氣隨著呼吸飛速流逝,原本蒼白的臉色迅速的漲紅,眩暈感襲上心頭,讓梅目眼前出現了重影。

  但是這並不能讓她屈服,反而更激發了她的倔強。

  趁著還有餘力之時,梅目狠一咬牙,右手手肘向後搗去,直取尤里安肋下,同時雙腳猛地向上蜷起,同時鼓足力量身體下沉。

  梅目構想的很好,

  趁著尤里安手臂卡住脖頸的時候,她用右肘猛擊,肋下是人體的脆弱點,狠狠擊打,能讓人氣力中斷,

  若是對此處造成的痛擊能讓尤里安氣力中斷,她便能趁著他吃痛彎腰勁力鬆懈的時候,猛地反手來個「天地摔」。

  這樣不僅能解除危機,還能營造攻擊的機會。

  可是下一瞬間,梅目就發現自己失算了————

  她低估了尤里安的反應,也高估了自己此時的實力。

  剛剛醒來的身體,連全盛時期的一二分也難以用出,

  又在尤里安的手臂之下,力氣不斷的滑落,

  兩相加持之下,她的這一擊,被尤里安一個側身迴避,等到肘尖落到腰肋處時,被尤里安身上的甲冑層層削減,就好似在撓痒痒一般。

  攻擊失利,所謂的下墜也無疾而終。

  相反,梅目反而因為剛才的劇烈動作,讓自己的臉色變得更加通紅,

  身子顫了兩下,無力的垂落,

  此時的她連半點勁兒也使不上來,被尤里安提著猶如一團破布一般,腦袋高高昂起,張著大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汲取一點點空氣來

  可是就在她以為尤里安會終結她的性命之時,

  脖頸間卻突然一松,失去了手臂的支撐,梅目的身體瞬間軟了下來,癱坐在地上,捂著心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這時,耳邊響起了尤里安的聲音:「別白費勁力了,你並非我的對手,我也並沒有想要殺了你想法」

  「與其白費勁兒,不如想想怎麼樣早點恢復,」

  「至少在返回諾克薩斯軍營之前,你還有一線機會。」

  聽著尤里安平靜中帶著些微嘲諷的話,梅目垂著頭,拄在地上的手掌緊握成拳,眼中滿是無處發泄的怒火,

  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

  剛剛的爆發,是攜著一股怒氣激發了身體的潛能,而現在,怒氣化作無力,濃濃的虛弱感好似潮水一般襲上心頭,讓她眼睛一翻,猛地昏了過去。

  ...

  「噼啪。」

  再次醒來,梅目已經平靜了許多,

  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躺在了樹葉鋪就的軟墊上,身上不知何時蓋上了一件厚實的風衣,她一眼便認出,這是那個諾克薩斯人的。

  這讓美婦人的眼神微微顫了顫,望著斑駁樹影之間灰濛濛的天色,與一旁將要熄滅的火堆,

  目光看向盤坐在一旁橫斷木上,閉著雙目,好似睡著了一般的尤里安,

  紅黑色的鎧甲上,滿是細細密密的水珠,長劍擺放在一旁。

  肩頭還有兩片落葉,半長的黑髮,被晨間的露水沾濕,雜亂的貼在頭頂,

  梅目清楚的看到,尤里安的髮絲前方,有一小滴水珠兒緩緩垂落,卻又在髮絲的尖端停下了腳步,

  似乎捨不得離去一般。

  看著這一幕,梅目不知不覺的就出了神。

  「醒了?」就在這時,尤里安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晨間的寧靜,也驚醒了出神的人兒。

  「...」梅目沒有回應,只是沉默著,

  而尤里安也並沒有睜開雙眼,依舊閉著雙眸,臉上沒有半點情緒,

  似乎剛剛的那一句問候,只是幻覺一般。

  「你說均衡沒了,究竟是什麼意思。」沉默了許久,梅目突然出聲問道。

  「就是那個意思,均衡教派的寺廟被我焚毀一空。」

  聽到尤里安平靜不帶半點情緒的說出這句話,梅目臉上划過一抹憤怒,掩在風衣下的手掌再一次不自覺的攥緊,

  但是過了一會兒,攥緊的手掌又緩緩鬆開,臉色也再度平靜下來,只是多了一抹落寞之色,

  「有原因的是麼?」猶豫了一下,梅目輕輕問道。

  「呵,這次終於不上來就跳腳了?」

  聽著尤里安的嘲諷,梅目發現自己心中沒有半點兒火氣,

  似乎所有的憤怒,都在昨夜的昏厥之中煙消雲散。

  「你有點...不一樣。」

  「是麼,有個人也這麼說我。」

  「誰?」梅目輕聲追問,腦中卻不自覺的想起了昨夜自己狂怒之時尤里安隨意吐出的那句話,心中沒來由的閃過一個名字,

  隨即問了出聲:「阿卡麗?」

  「嗯。」尤里安平靜的應了一聲,心憂女兒的美婦人不由得再次追問道:「她在哪,她還好嗎?」

  「在哪...不知道。」

  「還好...?或許不怎麼好。」

  「...」聽到尤里安這模模糊糊的回答,梅目眼中閃過一抹憂色,

  平靜下來的她,才重新找回了作為均衡教派暗影之拳的智慧,也想起了昨夜尤里安說的話,不由自主的輕聲分析了起來:「你說劫被你所殺,又說阿卡麗阿卡麗還活著,但是以那個叛徒的殘忍,在我被他擊敗之後,一定會想著將均衡教派納為己用,那麼塔諾和阿卡麗他們...」

  「塔諾...」

  「塔諾怎麼樣了!?」梅目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不由得問了出來,

  「死了。」

  「什麼!」聽到這個消息,梅目猛地坐起了身子,望著尤里安,瞪大了眼睛:「誰幹的...!?是劫!?」

  「嗯。」

  聽到這個消息,梅目突然沉默了下來,帶著失落微微出神,

  作為她丈夫的塔諾,自小便是她的師兄,也是均衡教派數一數二的精英,兩人關係十分要好,

  在年齡到了之後,兩人便順理成章的結為了夫妻,

  雖然經常聚少離多讓兩人的感情並沒有特別深厚,但是陡然聽見陪伴自己十幾年的人離去的消息,梅目還是忍不住流下了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