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風暴帶著劇烈的震顫衝擊著大廳的每一個角落,
每一個感覺到那股炸裂的狂暴魔法氣息的刺客臉色都變的異常的難堪,那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狂放肆虐的魔法風暴讓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刺客們瘋狂的催動體內的魔法能量進行抵抗,
可是魔法風暴依舊毫不留情的吞噬每一寸空間,
以肉眼可見的,魔法風暴爆發的邊緣處,漆黑的裂紋在不斷的產生消弭再產生,
看到這一幕,杜克卡奧臉色大變,
這時候他也顧不上思考尤里安剛剛的話語究竟是何意思,更顧不上就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位置,存在著杜克卡奧家族傳承了數百年的地牢試煉入口,
杜克卡奧毫不猶豫的激發了全部的力量,朝著大廳通道的大門衝去,同時還不忘沖那些試圖頑抗的刺客大聲吼道:
「走!快走!離開這裡!」
也只是一瞬間,這些刺客們也反應過來,看到了那不斷消弭產生的漆黑裂紋,瞬間蜂擁著朝來時的通道衝去。
眼前的魔法風暴雖然強大,但是集眾人之力未嘗不能抵禦,
可是那漆黑色的裂紋,卻象徵著崩壞裂解的空間,不斷的分裂與彌合,卻是自符文戰爭之後符文大陸的常態。
當然,或許用常態並不準確,
可是自從符文戰爭大規模的濫用魔法之後,符文之地的穩固受到了極大的摧殘,原本能承受近神之人的戰鬥的大陸已經變得異常脆弱,
即使是稍微強烈些的魔法就讓空間產生裂紋,
而這種裂紋是最為恐怖的,若是沒有絕對的自信即使是靠近也會瞬間被撕成碎片。
地牢空間中,卡特琳娜已然到了窮途末路之境。
面對黑影自上而下的攻擊,儘管她依舊高昂著頭顱不曾放棄,可是身體卻切切實實給出了最真切的反饋,
不論是大腿處的貫穿傷,還是手臂處深可見骨的傷口,又或是身上各處被逸散的劍氣餘波撕扯的滿目瘡痍的血痕,都將她的精神與體力耗到了極點,
一頭紅髮被劍氣衝擊的餘波吹的高高飄揚,好似一面染血的戰旗一般,整個人更是像被暴雨淋身一般,滿是猩紅,
鮮血染紅了她的雙眸,虛弱無力的感覺更是讓她眼前出現了無數重影,
可是她依舊倔強的昂著頭,眼底燃燒著不屈的堅強,即使她心底也知道,她敗了,徹徹底底的敗了。
敗在自己的誓言下,敗在自己的高傲中,更敗在她的「弱小」之上。
「即使這樣,我也要...」拖著虛弱到了極點的身軀,被血染紅的雙眸依舊越過黑影刺來的長劍,久久停留在那張熟悉的臉龐中。
長劍刺來,挾著無匹的勁風,吹得她搖搖晃晃好似浪里小舟,可她依舊倔強的、頑強的站著,
「即使是死,我也要站著死!」
這是卡特琳娜心中最後的想法。
可是隨著長劍的不斷逼近,窒息的風壓依舊將她吹的踉蹌,
這一刻,身體中堅持的最後一根弦崩斷,她的身體再也擠不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力量,被推拒著緩緩向後仰倒,
這一刻,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長劍,非但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卻相反的,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
「看到了麼!我卡特琳娜,沒有違背我的誓言!」
「你應該看的到吧————透過魔法熒幕。」
「你知道麼,曾經,我好喜歡一個人。」
「我努力著,拼命的追趕他的腳步,不單單想向父親證明自己,更想能站在他的身邊,不成為他的累贅,讓自己能夠看起來更配的上他一些。」
「可是不論我如何努力,如何拼命,他卻依舊只留給我一張無情的臉龐與一個遙不可及的背影。」
「他的冷漠,就好像極北之境萬載的寒冰一般,能將最熱情的火焰熄滅,能絞碎一切的幻想。」
「你知道麼,那一天是我第一次出任務,可在我的心中,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可是就在那一刻,你突然出現了。」
「在餘暉散盡,黑暗取代光明主宰天空的交界處,如同一縷最溫暖的陽光,卻蠻橫而不講理的闖進了我的心中。」
「你知道麼,第一次有人為我縫補衣服,第一次有人親手為我上藥,」
「也是第一次,有人看了我的身子,」
「你知道麼,那一刻我是多麼想要殺了你,」
「可是在你落淚的那一刻,不知為何,我第一次心軟了。」
「那或許是我人生做的最正確的一次決定。
「也正因如此,我才能看到一個男孩在昏黃的燈光下,用骨針,用鐵手套一點一點的認真的縫著衣服,你不會知道那時候我有多麼的感動。」
「從來沒有人為我做過這些...」
「我的努力,我的刻苦,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理所當然的。只因我是帝國將軍杜克卡奧的女兒,是天之嬌女,是將來要繼承杜克卡奧姓氏的人。」
「所有人都只會敦促我更努力一些,更拼命一些,我也很想更努力一些,對得起所有人的評價。」
「可是我真的好累,好累...」
「你知道,毒藥在體內緩緩發作的那種逐漸絕望的感覺麼?」
「你知道,體力用盡到連呼吸都覺得疲憊的感覺麼?」
「你知道,累到連拿慣了匕首的手掌都會感到厭倦的感覺麼?」
「或許...」
「也只有在你這裡,我才會徹底的放鬆下來,體會著那一絲從心底深處蔓延到全身每一個角落的愜意。」
「你知道麼,那短短一日夜,是我人生中最最輕鬆的時候。」
「不用想著與敵人勾心鬥角,
不用想著如何將匕首送進敵人的心臟,
不用想著身後有無數的人在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我,更不用去想杜克卡奧家族的未來。」
「就那樣安安靜靜的,只是裹著一個獸皮睡袋,靜靜的在昏黃的燭燈下看著一個男孩為我縫補衣物,就能讓我感到瀰漫在身體每一個角落的愉悅。」
「是不是有些可笑呢?」
「只是看著一個嫩生生的,還有著對未來幻想的『男孩』,我就能感到滿足。」
「我真的很感謝你,那一天也是我心中永遠不會忘記的時光。」
「在我心中,它比我渴求了二十年的父親的笑容,比無數人的稱讚都要重要的多的多。」
「可是一直到在這裡看到你的臉,我才真真正正的明白這一切。」
「我才真的明白,或許...」
「我,是真的,」
「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