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隊長,給我們倆留點啊!」
夜色籠罩下,這是一處臨河的簡陋營地,營地由幾個簡陋的行軍帳篷圍成,營地的正中央,火堆旁邊圍坐著五六個士兵。
火堆中央行軍鍋正冒著熱氣,火堆的旁邊,是三三兩兩用木棍串起來的烤肉,在劈啪的火苗下,冒著淡淡的香氣。
一陣風吹過,香氣沿著徐徐晚風飄到了離他們有三四米遠的尤里安鼻間。也引得他們身旁的兩個士兵不滿的嚷嚷了起來。
「你倆小子等明兒把她交給來交接的巡邏隊,還怕沒有好吃的!」遊騎兵隊長一邊指派一個人給那倆小子一人遞過一串烤肉,一邊沒好氣的吐槽。
拿到烤肉的兩人也不叫嚷了,在眾人的鬨笑中,盤坐著大口啃了起來。
聞著香味,尤里安的鼻子輕輕的聳了聳,自從接了任務出來之後,他就再沒吃到過熱乎乎的食物了,而且還是這樣辛香的烤肉,他不禁也有點嘴饞。
不過自己的一雙手被銬上鐐銬之後又固定在了木樁子最低端的掛鉤上,雙手離地的高度只有不到小腿的高度,整個人是佝僂蜷縮著的姿態,而且旁邊還有卡特琳娜帶著怒火的雙眸死死的盯著他看,尤里安鼻子吸了半天后,在她的目光下,訕訕的笑了笑,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
看到他的笑,卡特琳娜反而更氣了,儘管她受傷未愈,但是兩人一起發力,未嘗不能拼命突破這隊人的包圍,可是她的示意卻被尤里安制止了,出於兩次救命的信任,她原以為尤里安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可是直到被銬上禁魔石手銬,尤里安從頭到尾的表現都是配合與不反抗。
而且更是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那幾個人羞辱推搡,可是在戴上了禁魔石手銬之後,她僅有的一點拼命衝破那奇怪的元素封鎖然後爆發能量搏命的想法也被扼殺,如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真的是讓她後悔到不能自已,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人。
而現在更是被反剪雙手同樣銬在了木樁下,只能靠坐著站不起來,這真的是她從未受到過的奇恥大辱,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尤里安竟然還一副嘴饞流口水的樣子,這讓她如何能忍的了。
「喂!你們給我換個地方,我不要跟這個懦夫,孬種呆在一起!」看著尤里安的臉,卡特琳娜氣不打一處來,大聲的衝著旁邊看守他們的兩個士兵叫嚷。
她的叫聲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火光倒映出她生氣的臉龐,那些轉過頭的士兵一看都笑了,
肆意的笑聲好似一把把刀子一般戳在她的心上,讓卡特琳娜瞬間爆了。蜷起腿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因為手銬的高度只能徒勞的繃的手銬「叮咣」亂響,嚇得旁邊的兩個士兵以為她要反抗,立刻扔掉啃了一半的烤肉,從地上爬起來,拿著武器過來,一把將她推倒
「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老實點別找不自在!」看著卡特琳娜即使倒在地上,一雙長腿仍然蹭著地面表明自己的決心,尤里安微微一愣,有些無奈的眼神示意。
而那兩個士兵見此,更是直接上手,一人按腿,一人按頭。
「呸——!」紅色的長髮掃到了地上,白皙的臉更是直接貼到了地上,感受到嘴唇上沾染的泥土,卡特琳娜呸呸了兩聲,想要掙扎卻動彈不得。
看到這情況,遊騎兵隊長一口咽下了烤肉,轉身站起,隨手丟掉了手中的木棍,邁著步子走了過來。
一把抓住卡特琳娜的紅色長髮,拉扯著將她拽起,二話不說,手掌朝著她的臉招呼過來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音,卡特琳娜白皙的臉蛋上瞬間就紅了一塊,一旁的尤里安眼神瞬間一凌,若無其事的沉默了下來。
「你嚷嚷什麼?都要死的人了,還想著那些有的沒的,還是好好珍惜時間多看看這世界吧,等到了王都,接受了審判,你這個諾克薩斯的劊子手,還想著活命麼?」
「你以為自己現在是威風凜凜的指揮官?還是貴族家的大小姐?再吵吵嚷嚷的,我就讓你了解了解我們德瑪西亞人寶劍的威力!」
或許是被打的緣故,又或許是被一番話恐嚇的原因,總之卡特琳娜沉默了下來,一雙眼睛無神的看了一眼無動於衷的尤里安,任由兩個士兵推搡拉扯著坐了起來,一動不動的低下頭,紅色的長髮垂下,遮住了她的臉。
遊騎兵隊長眼看自己恐嚇的成過有效,得意的衝著兩個士兵大聲嚷嚷:「你們兩個,對一個女人就心軟下不去手了?這種貴族家出來的女人就是不能慣著,對她狠點就好了。」
看著兩個士兵唯唯諾諾的樣子,遊騎兵隊長志得意滿的轉身坐回了火堆旁。
尤里安平靜的看著背身而對的卡特琳娜,紅色的長髮經過剛才的一番掙扎,沾染了不少的灰土,可是她卻仿佛不知道一般,低著頭,肩膀微微的顫抖著,還有那低低的似不可聞的啜泣。尤里安左右看了一圈,兩個士兵舔著臉圍到了火堆旁,那個遊騎兵隊長還在炫耀吹噓,周圍的士兵也在吹捧附和,風兒讓他的聲音響徹在這片營地中,
「隊長,你說咱能現在讓她了解了解寶劍嗎?」
「混球,你一個小兵,還想有什麼歪心思?這些人都是那些貴族老爺的,只要這事兒干好了,回了王都還怕寶劍不能出鞘?」
「是是是!」
「都警醒著點,今晚打起精神別睡,有瞌睡也給我忍住,是大魚大肉,還是剩菜剩飯就看今晚了。」
「是!」
聽著他們的熙攘吵鬧的聲音,尤里安眼底深處閃過了一抹灰色。
...
月上中天,喧鬧的營地已經漸漸恢復了寧靜,燒灼後的木枝只余有漆黑的焦粉。遊騎兵們吃飽喝足後,各自找了個離兩人不遠的地方,或坐,或躺,微眯著眼。即使是守夜的遊騎兵們不能睡覺,也是壓低了聲音,小聲的說著話,聊著天,時不時目光掃過尤里安兩人的位置,發出低低的笑聲。
自剛才的事情之後,卡特琳娜就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尤里安幾次想要示意一下什麼,卻都被她無視了。從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和低低的聲音,尤里安知道她的心情很不好,可是他也無可奈何。
看守他們的是一隊十名遊騎兵,實力即使再差,光靠人數和戰術也能將他的優勢抹平,更何況他還要考慮到卡特琳娜此時幾乎沒有作戰能力的情況,此時他也不禁對那個將她傷成這樣的蓋倫有了一點好奇。一個禁魔的國度,一個沒修煉過魔法的人,究竟是怎樣將卡特琳娜,這樣一位刺客,戰士的元素能量封鎖至今都不能恢復,雖然其中可能也有她一直受著傷還四處奔波的原因在,但是這種手法無疑是十分針對諾克薩斯士兵的,如果能掌握到,就能在短時間內極大的削弱敵人。
不過現在,尤里安看了眼紅髮遮臉的卡特琳娜,心中暗暗搖頭,還是先逃出生天再考慮那麼多吧!
不得不說,其實如何脫身尤里安在一開始就有想過,甚至是在被銬上了禁魔石的手銬之後,他心中還暗自欣喜,這樣一來他們脫身的概率變得更大了。德瑪西亞人對禁魔石的信任一直是極高的,而這樣情況下,雖然現在左右看守的士兵還睜著大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們的「活戰功」,可是心中對這兩個被限制了魔力的人卻沒多少在意,他們不相信他倆能在禁魔石限魔下,兩個只能依靠身體素質的人能有多少的作為。雖然在綠齒峰戰場上,他們這些人也親眼見過來自諾克薩斯魔法師的魔法轟炸,更在這種轟炸下狼奔豕突,可是最終的戰場,卻被禁魔石雕像加里奧無情的拳翼終結。
而這正是尤里安最大的自信,也是他之所以制止了卡特琳娜搏命想法的原因。
在那次禁魔石雕像加里奧形成抗魔結界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周圍的諾克薩斯士兵,但凡掌握一些元素能量的都受到了壓制,但是不知為何,這種東西,卻對他沒有任何的影響,而這,才是他能夠在混亂的戰場上,帶著卡特琳娜逃跑的重要原因。
而這也是他在被包圍後腦中盤算了無數方法之後他最有把握能在她也不受傷害的情況下脫身的辦法。只是...尤里安恐怕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到,卡特琳娜竟然配合的如此之好,將那種憤怒與失望表現的連尤里安都差點相信了。
女人真可怕!
這是尤里安此時的唯一想法。雖然他見過的女人不多,但是每個人對他,都有統治性的壓制...
稍稍挪動了一下身子,引來了看守的兩個士兵的警醒,不過看到尤里安困頓著睡眼,好像只是腿腳麻木了換個姿勢一般,兩人對視一眼,惱怒的瞪了尤里安兩眼,又恢復了帶著困意的狀態。
今晚從營地里那些人吃飽喝足之後,尤里安就一直在幹這事兒,時不時的換個姿勢,時不時的蹬蹬腿兒,讓這兩個守夜的遊騎兵時常驚醒,如此反覆幾次,這種來自深夜的疲勞悄悄的加劇了,只是尤里安從被銬上手銬之後就一直很安靜,也不做任何的反抗,表現的好像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那般,配合上他只能算是勻稱而非健碩的體型,也讓他們兩個放下了一些戒備。
他們可不會真的以為這個看起來和他們一般出身農家的小子會是這個大名鼎鼎的紅髮女人卡特琳娜的隊長,那句話被他們當成了玩笑。
看著卡特琳娜低著頭保持這個姿態,兩人對尤里安悄悄的換了個身形將雙手置於陰影中的行為沒有任何的警覺,而這,正是他等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