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光明下的黑暗

  依然還是塞西爾角斗場的頂樓窗口,貝西墨如雕塑般低頭俯視著整座角斗場,環形的建築設計,讓他可以輕而易舉的觀察到所有地方。

  角斗場中央,堅硬的石台牢籠內正在舉行一場戰士和冰原巨狼的角斗,淋漓的鮮血染紅石質地面,撕裂的肉沫懸掛在鋒利鐵索。

  戰鬥已至末尾,重傷在地的戰士神色絕望看著冰原巨狼緩緩靠近,滴落的黏稠唾液散發著腥臭味道,點點血絲沾染在潔白毛皮。

  此刻,角斗場密布的座位和占道,滿是瘋狂的平民商人和貴族們,震耳欲聾的嚎叫聲充斥在角斗場上空,是興奮,是懊惱,是暢懷,是後悔,所有的情緒混雜在一起。

  貝西墨閉目感受,他能夠體會到普通民眾對於鮮血的渴望,還有隱藏在深處的嗜血和勇武,這是所有智慧生物共有的欲望。

  「霍勒斯,你不該回來的!」

  「即將降臨的王國風暴會是你的機會,也會成為你的墳墓。加德納大人為你謀求的唯一出路不是很好嗎?活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而現在,你的選擇,將會改變許多人的命運!」

  翡翠般的雙眸睜開,流露兩種不同的情緒在鬥爭,也許不止是兩種:懷念、羨慕、友情、關懷等等,以往的記憶,伴隨著這幾種感情摻雜在腦海之中,貝西墨努力的壓制著它們,不想讓它們爆發出來,竭盡全力。

  「你回來了,那麼我該如何去做!?」

  低頭俯視著角斗場內的繁華的喧鬧,貝西墨呢喃自語,塞西爾家族的立場早已抉擇完畢,即使現在的他也不能無視掉家族的利益,這是他獲得如今地位的基礎。

  「抱歉,霍勒斯,我的朋友,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貴族的世界裡沒有對與錯之分,只有利益至上,能夠獲得既定的利益就是正確的。

  ......................

  利蒙坦盧的中心區域,坐落著許多華麗雅致的建築,這裡是貴族聚集之地,斯托克王國大部分頂級貴族家族分散在這片相對狹小的區域,卻支配著斯托克王國這個強橫巨人前進。

  毗鄰王國宮殿所處最為中心區域的一幢古樸簡潔的低矮建築,亦或說是更像是一座優美園林。

  透明的溫暖陽光灑落,園林內閃爍著各種美麗而鮮艷的色彩,青翠的密林,矗立的假山群,泛著綠意的草地,顯示這是常被有序打理。

  「拉斐爾叔叔,那位小傢伙已經到了利蒙坦盧,不過意外的是,他似乎和達勒家族的霍勒斯牽扯上關係。」大王子殿下蓋伊欣賞著眼前的景色,輕聲說道,平淡的面龐看不出任何神色。

  「霍勒斯?他不是被加德納送出斯托克王國了嗎,怎麼回來了?」拉斐爾伯爵微微皺著眉頭,當初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不過是靡亂貴族圈內縮小的慘劇,但是因為當事人不同凡響的身份,造成了惡劣的巨大影響。

  「這已經違反了達勒家族給予你們瓦蘭特家族的承諾,霍勒斯終生不得踏入斯托克王國!」

  「是的,誰知道因為什麼,反正他已進入利蒙坦盧,並且和莫德里安混在一起。」蓋伊轉過頭來,笑著說道。「他們以為很小心的蹤跡,卻不想早已暴露,畢竟這裡已經成為風暴的中心。」

  「或許他們的鬧劇會成為即將來臨的風暴前的一場精彩序幕。」

  「這似乎並不符合制定的計劃,你不阻攔嗎?」拉斐爾伯爵低垂著眼眸,撫摸著手指上的戒指,淡淡開口。

  「不,不,不,這比我預想的還要好,起碼能事先看下各個家族的實力,至少表露出來的態度。」蓋伊搖了搖頭,平靜的臉龐露出一絲興奮。

  「讓我們期待下我那位弟弟和達勒家族的碰撞,哦,不,或許不用達勒家族出手,莫德里安就會解決一切。」

  蔓延的冰霜凝凍起手心的紙條,生命能量輕微顫抖,一切化作冰漬,消失的無影無蹤。

  「貴族議會那邊安排的怎麼樣了?」熾熱陽光照映著蓋伊的面孔,折射出淡淡的光輝。

  「那些都是老奸巨猾的傢伙,怎麼會提前站好位置,他們都在等待,等待勞埃德陛下的確切消息。」拉斐爾伯爵終於把注意力從手指上的戒指移開,渾濁的眼眸眺望著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群。

  「能確定消息來源的真實性嗎?」

  聞言,蓋伊回身,腳步輕移,走到拉斐爾伯爵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拉斐爾叔叔,你可以盡情享受這場註定獲勝的『戰爭』!」

  「誰也阻止不了我,國王之位!」

  蔚藍色的瞳孔內倒映出莫名的陰影,閃爍著瘋狂之色。

  ......................

  塞西爾角斗場附近,貝西墨提供的優雅庭院,僕人已被遣散,崔法利軍團士兵接管這裡的防禦。

  昏沉的魔法燈光照亮房間,莫德里安和霍勒斯相對而坐,面前的木桌上擺放一套茶具。

  溫熱的茶水繚繞著淡淡水霧,瀰漫在空氣里。

  「能信任你的那位朋友嗎?」莫德里安捧起茶杯,輕輕吹一口氣。

  「貝西墨嗎?我不知道,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霍勒斯聳了聳肩膀,無奈說道。「就像現在的我,現在的他,已經有了不可彌補的裂縫。」

  從見到貝西墨的一瞬間起,霍勒斯就有點後悔,變化太多,也變化太快,曾經跟隨在他身後,默默無聞的傢伙,已然掌握一方,上位者的氣勢一覽無餘,更重要兩者的實力天差地別。

  「已經不錯了,至少能為我們提供這麼安靜優雅的環境。」莫德里安輕飲一口茶水,淡淡笑道。

  「不過,我想我們大概暴露在一些勢力的眼皮底下,從進入利蒙坦盧開始,有不少尾巴跟隨著我們,直到塞西爾角斗場才退卻離開。」

  猩紅色的生命能量一閃而逝,淡淡的水霧驅散一空,莫德里安凝視著霍勒斯,開口繼續說道。

  「儘快摸清楚現在利蒙坦盧的情況,我想作為『土著』的你應該有辦法吧?」

  「是的,今夜我就會出去一趟,希望曾經那些黑暗面的勢力不會改變自己的駐點。」霍勒斯點頭說道。

  「那就好,出去的時候小心一點,我會安排沃斯曼和你一起。」莫德里安囑咐說道。

  「感謝領主大人!」

  霍勒斯低頭離開房間,他內心知曉這是保護,一路的旅途里,他見識過沃斯曼的實力,強橫、可怕、暴力,絕對是一位實力頂尖的大騎士。

  淡薄如紗的霧氣繼續繚繞在房間,莫德里安盤腿靜坐,看似在閉目眼神,內心的思緒卻如浪濤迭起,利蒙坦盧的渾水有些出乎意料。

  在進入這座古舊雄偉的城市之前,迦娜冕下警示過他,這座繁華城市裡起碼有三位傳奇的存在,以及某種黑暗的力量默默潛伏在暗處。

  「劫!」

  低沉的呼喚聲迴蕩在房間,一身灰色甲冑的影流之主從倒映的陰影中緩緩浮現,莫德里安凝神望去,依然看不出實力深淺,不過劫的實力可是得到過迦娜冕下和那位老傢伙的承認。

  「安排下去,我想要在這些天裡儘快摸清楚利蒙坦盧的情況。」

  「遵守您的意志,影流必將全力以赴!」冷漠嘶啞的聲音響起,劫的身影轉瞬消逝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