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誰也不曾想到你會走到如今權勢地位,會這麼令人驚訝!」
本尼低垂下眼眸,凝視著潔白茶碗內的淡淡清水,倒映出一張虛幻模糊的面龐,曾經想要忘卻的記憶再次浮上心頭。
命運是公平的,給予每一個人選擇的權利!
而命運又是無情的,它所給出的道路總是不同,有的人走對出路,一步登天;有的人卻迷途路口,困在原地。
「實力是一切的根本,而我這些年來始終困頓在大魔法師,連巔峰之境的曙光都未曾見過,或許這是對我當初的懲罰吧。」
儘管森林精靈血脈賦予本尼悠長的生命,但在匆匆而逝的時間裡,他依然能察覺到時間所留下的蒼老痕跡。
重新抬首望著眼前的莫德里安,他那雙綠色眼眸中露出艷羨之色,不論是自身的實力讓他感到心悸,亦或是其麾下的眾多騎士長存在,震懾諸多蠢蠢欲動的王國北部勢力。
「哈里曼城堡的宴會,可不是那麼平靜。」本尼收斂起回憶之色,恢復以往的笑容,輕聲說道。
「有陰謀嗎?」莫德里安沒有吃驚,從他進入埃達拉斯城內就感受到隱藏的暗潮湧動,力量神殿的襲擊像是開啟一把鎖,引發眾多連鎖反應。
何況他這次出來可是準備充足,波比和古拉加斯是他的依靠,任何突發情況都能應付,而且他不相信哈里曼家族會無視掉宴會裡發生的意外,這關乎數百年家族的驕傲和榮耀。
「我得到一些消息,似乎有不少貴族勢力想要在這場席捲的風暴里抱成一團,以求更大的收益?」
「的確如此!」本尼詫異地看了一眼莫德里安,似乎有些意外他獲知的信息,點頭繼續說道。「但是,有一些貴族想要把你排除在外。」
「那群眼紅你領地和地位的貴族們,已經有了深深的忌憚。」本尼毫不掩飾自身的想法,冷漠的笑聲中也帶著明顯的嘲諷和不屑。
「你的年齡,你的實力都是那麼驚人,成功讓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再加上瓦洛蘭領的發展,他們在害怕另一個頂尖勢力的誕生,影響到自身和家族在王國北部固有的利益。」
莫德里安聳了聳肩膀,面帶微笑問道:「所以了?他們準備怎麼做?」
「他們想要在王國北部孤立你,卻又忌憚的你所擁有的力量,到現在都還沒有決定。」本尼端起冷卻的茶水,一飲而盡,突然間的失禮,讓他感覺到說不出的舒爽。
虛偽的貴族交流,不僅僅是莫德里安討厭,其實這麼多年來,他也有些厭惡如今的情況,開始懷念起曾經留在斯利丹爾森林的美好記憶。
「除此以外,這次哈里曼家族的貴族聚會也吸引了不少來自王都的貴族參加,你要注意一下。」
「雖然現在的你擁有不錯的實力,但是有些存在數百上千年的勢力並不是如你所見的那般弱小。」
本尼的話很正確,莫德里安也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年輕的貴族少爺總是對一些聞名在外的俊傑看不過眼。。
不過想想自己現在的瓦洛蘭領,莫德里安倒是也多了幾分自信和豪氣,緩緩的呼出一口氣,輕聲說道:「感謝本尼叔叔的解惑,我會銘記於心。」
「小傢伙,以我如今的地位不能幫助你很多,你的選擇也很對,和哈里曼家族交好,會讓你所面對的壓力小很多。」本尼微微挺直身軀,淡淡的綠色能量散溢在周圍,形成一處結界。
「但是貴族始終是以利益為核心,當你不能夠為他帶來足夠的利益,你就應該考慮自己的位置高度。」
「好了,多德準備的夜宵差不多好了,我看你的追隨者已經想要逃離這裡,不如留下一起享用。」本尼看向昏昏欲睡的波比,微笑著說道。
「好的,那麻煩本尼叔叔。」莫德里安撫摸著波比的灰色雙馬尾,微微點頭。
他也不曾想,這場興趣所致的拜訪會交談如此長時間,但好在收穫良多,讓他對現在的情勢有大概了解。
夜宵的氛圍很融洽,莫德里安和本尼叔叔也聊了一些別的話題,比如經濟發展,還有關於斯利丹爾森林的了解,當然,他們都默契的避開關於佩里斯家族的話題。
半痕新月懸掛在漆黑夜幕,似水的月光融合進淡淡的薄霧,遮蔽在埃達拉斯城的上空。
「感謝本尼叔叔招待,如果有機會,歡迎去往掘沃堡。」莫德里安站立在莊園門口,吃飽喝足的波比顯得很是神氣的顧盼四周。
「榮幸之至。」本尼溫和答應,英俊溫和的臉龐帶有笑意。
「那麼我就先回去了。」莫德里安對著多德管家微微點頭,然後邁步離開。
清冷的月光照耀在本尼的臉龐,綠色的眼眸里浮現一抹掙扎和猶豫,撇稀疏柔軟的鬍子微微抖動。
「我還是邁不過去心中的坎,曾經的,逝去的,我所不願的!」輕聲呢喃迴蕩,本尼望著莫德里安離開的背影,一抹黯淡爬上臉龐。
最終,內心僅存的精靈驕傲阻止他說出祈求的話語,他頹然嘆氣道:「多德,你說如果我們把莫德里安拉入到那件事情里,是好是壞?」
沉默的氣氛凝滯著夜晚的空氣,身後佇立的多德低垂著腦袋,看不見的面龐上露出一抹傷感,他想念斯利丹爾森林的故鄉景色。
「本尼大人,其實我們始終都未曾忘卻那份記憶,只是單單依靠我們自己,希望近乎不可能。」多德緩緩敘述著事實,蒼白卻令人感受到絕望。
「曾經您追隨布魯克大人不就是如此嗎?可惜傑弗里家族的插手讓事情變得一去不可返。」
「現在又有希望重現於眼前,我們再不抓住,就會徹底失去.........」
「希望,祈求,猶豫!?」本尼輕聲自語,綠色眼眸內流露出堅定,時機還未到來,他還要繼續等待。
「我們一群被命運拋棄者,已經不在乎什麼,求的只是內心的安穩,以及最終的靈魂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