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臨隱在王府門前的大樹上紋絲不動,完全不把朱羽承的話當回事。
朱羽承豈肯罷休,眼風掃遍了王府門前的每一個角落,然後移至大樹上。樹葉密不透風,並不能看見人影,但朱羽承覺得夜天臨就是在上面。
「大膽奴才,還不來扶本王下車?」他衝著樹上大喊,卻是喊了個寂寞。
夜天臨依然不動,剛才在馬車上,朱羽承的德行屬實讓他開了眼界,這會兒想到他,渾身都還在掉雞皮疙瘩。
更何況,皇帝並不是派他來保護他的,他沒必要對他言聽計從。
朱羽承喊人不動,並不氣餒,眨眼又是一計,抬手召回下人,並對其吩咐道,「去把本王的手弩拿來,這樹上有隻稀罕物,本王要射下來看一看。」
下人聽得一頭霧水,竟不知這樹上什麼時候來了稀罕物。
在他愣神的一瞬,就見一團黑影落在了他面前,冰冷的聲音響起,「你敢進去拿,本統領折斷你的手。」
話音一落,就聽朱羽承笑說道,「喲,夜統領一來就耍威風,這是不把本王放在眼裡?」
夜天臨不語,邁著長腿幾步跨至朱羽承馬車前,一身黑色勁裝更是襯托出他完美的身段,直把朱羽承看得移不開眼。
「王爺不是要下車嗎?」夜天臨伸出的左手放在他面前已經有半晌了,卻遲遲不見朱羽承的手搭上來,開始出言提醒。
「呵呵,」朱羽承尬笑著,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找了個藉口,「本王腦子有點暈,夜統領可否抱本王進去?」
朱羽承說完半合眸靠在車門上,一副虛弱之態。
夜天臨隱在面具下的臉變了變色,本想拒絕,又怕朱羽承更加作妖,只得忍著心裡不適,一把抄起對方膝彎,將人摟了起來。
朱羽承配合的將手勾上他脖頸,透過面具對著那雙漆黑鷹眸笑得一臉燦爛,哪裡還有半分不適的樣子。
夜天臨身形僵了僵,不用猜都知道他此刻隱在面具下的臉色非常難看。
他很想把朱羽承扔在地上,但想想還是忍住了。
「進去啊,怎麼站著不動?」見人僵在原地,朱羽承忍笑忍得辛苦,終於開始催促,「莫非是迷戀本王美色,捨不得放下了?」
夜天臨聞言,氣得青筋直冒,在心裡反駁了一句,「若不是本統領還沒抓到你的把柄,只怕你現在早就碎成渣渣了。」
但表面還得保持鎮定,皇帝派他來明面上是保護他的,無論對方怎樣做都不得有違逆之舉。
「屬下不識路。」夜天臨壓下心中的火氣,有些僵硬的說道。
「竟是這樣,早說嘛。」朱羽承把對方脖頸勾得更緊了些,貼近其耳邊,小聲說道,「還以為夜統領看上本王了呢!」
本以為夜天臨會一把將他甩開,孰料這次他竟一本正經的回答,「王爺金枝玉葉,屬下配不上。」
朱羽承心情大好,這個榆木腦袋肯跟他心平氣和的說話,這就意味著可以對他進行進一步勾搭。
朱羽承放在對方脖子上的手開始不老實。
察覺到對方的意圖,夜天臨開始出言阻止,「別亂動,若是屬下一個不小心手滑,把王爺摔在地上,那就不好說了。」
朱羽承正要出言狡辯,就見對方變了態度,不太耐煩的聲音響起,「指路吧,王爺若再亂動,屬下真的要手滑了。」
朱羽承有些掃興,不滿的輕「哼」了聲,抬手指著王府大門,「走吧!後殿主臥,本王就不信你會不知道我住哪兒。」
按理說這些影衛整天串來串去的,沒有他們不知道的地兒,夜天臨說他不知道,朱羽承自然是不信的。
夜天臨不置可否,不願意和朱羽承浪費口舌,按照他的指示,徑直去到了他的房間,還算客氣的把他放到了床上,然後轉身就走。
「慢著!」身後響起了朱羽承的聲音,不帶一絲責備意味,純粹就是挽留。
夜天臨身形僵住,他甚至不敢回頭,害怕無意間瞧見了不該看的東西。畢竟這個詭計多端的王爺正躺在床上,他什麼德行先前已經領教過,這會兒唯恐避之不及。
「回來。」朱羽承聲音軟綿綿的,帶著勾魂攝魄的魅力,但對上夜天臨似乎沒有多大用處。
見對方仍然站著不動,朱羽承說話用上了吼的,「轉過來!本王就這麼令你難堪嗎?」
聲音里多少還帶了點委屈,夜天臨不用回頭就可以想像得到他氣急敗壞的模樣。
出於好奇,夜天臨轉過身去,但映入眼帘的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樣子。
只見朱羽承薄唇勾起,笑靨如花,一手支頤,側臥於床上,如瀑青絲被他故意散落,活似一幅醉臥美人圖。
「本王好看嗎?」聲音清澈如水,柔軟如絲,再配以妖孽的笑容,險些閃瞎夜天臨的眼。
這個堂堂的皇家影衛統領兼冷血殺手,一時半會兒竟不知所措了。
「看傻了?」朱羽承發覺這個人逗起來挺好玩的,於是越發得勁,纖長手指輕輕一勾,「過來,幫我脫鞋子。」
夜天臨總算回過神,脫鞋子這種事他還從來沒幫別人幹過,即便是皇帝老子都沒享受過他的待遇,更何況是一個王爺。
他認為朱羽承此舉屬實冒犯到他了,臉色頓時黑成了鍋底,好在被面具遮住,別人看不見。
「怎麼?不願意?」即便看不清對方的臉色,朱羽承也可以通過他的反應瞧出端倪,立即把皇帝搬出來說事,「皇兄讓你來幹什麼的?貼身伺候難道不包括脫鞋子?」
「王爺是不是理解力有問題?」夜天臨終於出聲,像是忍無可忍,立即給他糾正,「貼身影衛跟貼身奴才能一樣嗎?」
「橫豎都是貼身,能有什麼不一樣的?無非就是一個會武功,一個不會罷了。」朱羽承揣著明白裝糊塗,直把夜天臨氣得沒脾氣,看在任務沒完成的份上,不得不蹲下身去給他脫鞋子。
朱羽承把腳伸到夜天臨鼻子前,在感覺對方會動怒的前一刻又連忙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