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上過戰場的人不知道戰爭有多殘酷。
這些人肆意叫囂著「我要上戰場」,「我衝鋒陷陣,所向披靡」,似乎各個智比諸葛,勇似霸王。
實際上呢?能撐過現代社會的正規軍事訓練就不錯了。
古代的物質條件遠比現代惡劣,鐵與血的拼殺也更加的殘酷。
即便是狄光磊這等級別的高手,衝殺之時也必須全神貫注,不敢有半點放鬆。
這是狄光磊首次經歷大型戰鬥,安全之後自然而然的進入了「賢者時間」。
生命是如此的美好,和平是如此的寶貴,那些挑起戰爭的陰謀家是如此的可惡,每一個都死不足惜。
狄光磊前世看武俠小說的時候,對於阿飛吃飯的習慣非常不解。
細嚼慢咽是好習慣,但也沒必要那樣吧!
現在明白了,這是死中求活的人對於生命的尊重。
衛士很快端來了一大碗白粥,三個麵餅,一盤熟肉。
白粥淡而無味,熟肉油膩齁咸,麵餅也不夠鬆軟,狄光磊卻吃得有滋有味。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聽腳步聲是鳳凰。
狄光磊道:「是鳳凰麼?進來吧。」
鳳凰推門而入,沒有穿內衛府的制服,而是換上了一身戎裝。
戰場上走了一圈,鳳凰的身上多了幾分鐵血的味道,少了幾分內衛的陰暗。
鳳凰並非溫柔如水的女子,她的眉眼比尋常女子犀利的多。
尤其是眉毛,濃且直,是俠客的「朝天眉」,不是美人的「柳葉眉」。
容貌裝扮加上鐵血氣息,此時的鳳凰不像是內衛,更像是花木蘭穆桂英一類的女將軍。
「外面是什麼情況?」
狄光磊沒有半分客套,鳳凰也不需要客套。
「王孝傑率兵退回東硤石谷,休整兵馬,牽制孫萬斬大軍,李盡滅暫時退兵,不過權大將軍說他很快就會捲土重來,殊死一搏。」
武則天是著名的「改姓狂魔」,「改名狂魔」。
她曾經把宮斗官斗失敗的王、蕭、李姓族人改姓蟒、梟、蝮、虺,李進忠孫萬榮當然也不例外。
李進忠被改名「李盡滅」,孫萬榮被改名「孫萬斬」。
最終李進忠兵敗被殺,算是「盡滅」了。孫萬榮同樣兵敗被殺,沒有遭到「萬斬」。
內衛府最主要的職能就是搜集情報,監察百官,每一個內衛都是搜集情報的好手。
鳳凰作為內衛府閣領,更是好手中的好手。
不僅搜集了詳盡的情報,還把情報整理匯總,條分縷析,如同奏章一般。
狄光磊不是什麼軍事專家,更不是兵仙兵聖,帶兵打仗肯定打不過權善才王孝傑。
但狄光磊明白,李進忠孫萬榮為了生存,絕對會在王孝傑休整好了之前殊死一搏。
縱然不能攻破崇州城,也要重創右威衛大軍,為退兵留下緩和的餘地。
只是不知王孝傑有沒有長記性。
若是他堅守不出,左威衛右威衛大軍就會如同磨盤一般,把契丹大軍夾在中間,緩緩磨碎。
只不過有兩個情報不得不在意。
一個是內衛審問俘虜,發覺幾個俘虜不是契丹人,而是突厥人。
一個是狄公要來崇州為帥,塘報已經送到了。
這個時代的契丹依附於突厥,軍中有突厥人不奇怪,但狄光磊知道劇情,哪能不知情況有變。
狄光磊道:「權大將軍在哪兒?」
「刺史府。」
「好,你去告訴權大將軍,事情有變。」
鳳凰驚道:「什麼變化?」
鳳凰精通情報搜集,刑訊逼供,卻沒什麼大局觀,更不是「先知」。
別說鳳凰,即便是權善才,也覺得此戰必勝,狄公來崇州是白撿功勞。
「突厥參戰了。」
「什麼!」
「禁聲,敵人殊死一擊,我們只要撐住就贏了,消息泄露會影響士氣,明白麼?」
鳳凰道:「契丹不會用這個情報提升士氣麼?」
「不會,事情很複雜,你快去通知,算了算了,我吃完了,我去和權大將軍說,你去趟大牢,撬開丘靜的嘴,他肯定還知道什麼。」
鳳凰下意識的就要離開。
突然,她反應過來,打趣道:「卻不知狄大將軍有何資格命令我這內衛府閣領?」
「出發之時,陛下有令,一路上聽我指揮,聖旨還沒給王將軍,所以還算是『路上』,當然要聽我的。」
「強詞奪理,這次就算了,下次想都別想。」
狄光磊心說有一次就有一萬次,這時候不用內衛啥時候用。
擦了擦嘴,狄光磊去見權善才。
狄公對權善才有救命之恩,權善才對於其「搶功」的行為沒什麼怨言,對狄光磊仍舊是笑眯眯的:「老弟辛苦一路,為何不好好休息。」
「沒時間休息了,將軍,卑職有要事稟報。」
稱呼換成「將軍」、「卑職」,那便是說正事,權善才知道狄光磊為人,立刻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
「學淵,何事?」
「突厥參戰了。」
「什麼?你從哪兒得知的消息,可有證據?」
「契丹那點家底,如何撐得起這般消耗,曾經他們打算用崇州的物資,現在丘靜被抓,物資沒了,他們為何還有這麼多箭失?」
「或許是他們歷年積攢,學淵,這可不算是證據。」
「突厥大周講和,這沒錯,但突厥和大周不同,吉利可汗並沒有絕對權威。
近些時日,突厥內部以太子太子默啜為首的主戰派勢力抬頭,吉利可汗無法強行壓下。
城外的契丹軍雖然身著契丹服飾,說契丹話,可將軍莫忘了,突厥內部,也有一隻穿契丹服,說契丹話的軍隊。」
權善才驚道:「鷹師!」
權善才在邊關的時間遠比狄光磊長,對於突厥也比狄光磊了解。
只不過前番吉利可汗答應借道,使得他沒有考慮突厥的兵馬。
「就算默啜能夠調動鷹師,也瞞不過吉利可汗吧?」
「這就說明,他們有瞞過吉利可汗的辦法,或者,再做一次幽州做過的事情。」
「這……」
「內衛抓了幾個舌頭,問出了點東西,稍候將軍可以親自審問。」
「現在呢?」
權善才顯然驚呆了,向狄光磊問起了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