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陳老神仙

  真武殿的修建整整持續了五年的時間,這五年中,宋初五都已經武藝初成,在江湖上闖出了名頭。

  張君寶也再收一名弟子,讓道觀中熱鬧了許多。

  眼看著真武殿的開殿大典在即,已經搖身變成宋少俠的宋初五有些坐不住了,和幾個師兄弟商量後,一起找上了張君寶和陳莽。

  「師父、師叔,真武殿業已竣工,我們是不是該著手邀請些江湖同道前來慶賀?」

  宋初五一臉恭敬,生怕二人嫌麻煩似的,又補充道:「此事交由我們師兄弟幾人操辦即可。」

  陳莽想了想,說道:「嗯,開殿是大事,是應該請些人來觀禮。」

  張君寶微微點頭,接著用略帶唏噓的神色看向身前的幾個徒弟,說道:「才一轉眼,你們都長這麼大了,都已學會替我們分憂了,日子過得可真是快啊。趁著今日得閒,為師幫你們取個好名字,省的日後行走江湖,被人初五、初七的叫,平白讓武林同道嘲笑了去。」

  宋初五帶著幾個師弟拱手一拜:「請師父賜名。」

  張君寶沉吟良久,心裡有了主意,抬起頭說道:「初五,你日後便叫宋遠橋吧。初七,你叫俞蓮舟……老三俞岱岩,老四張松溪,你們可還滿意?」

  宋初五喜悅道:「多謝師父賜名!」

  身後幾個師弟也開心的道:「多謝師父賜名!」

  看著幾個笑容燦爛的徒兒,張君寶笑著點點頭,朝身旁的陳莽道:「師弟,我取的這幾個名字還可以吧?」

  「可、可以……簡直太特麼可以了!」

  宋遠橋、俞連舟,聽到這幾個名字,陳莽眼珠都快瞪了出來,腦子裡不停嗡嗡作響。武當七子一下蹦出來四個,那給他們取名字的張三是誰,便已不用再想!

  「我特麼……」

  「我特麼早該想到的!」

  陳莽在一旁目瞪口呆,嘴巴張大得能吞下個拳頭,英俊的臉上顯得有些滑稽。

  張君寶見他如此失態,不由得一頭霧水,詢問道:「這幾個名字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問題,挺好聽的……」

  自己苦苦尋找了六年的人原來一直就在自己身邊,讓陳莽覺得這個世界對他惡意滿滿,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陳莽幽怨的看著張君寶,感覺這個糟老頭子良心大大滴壞了!

  雖然已經猜出自己找到他時,他還沒有改名叫張三丰,但……但你叫個毛線的張三啊,還真當自己是法外狂徒了?張君寶這名字難道不香嗎!

  這一瞞就瞞了他六年,瞞得他好苦啊!

  氣

  真的好氣!

  陳莽咬了咬牙,勸說自己不要生氣,生氣也打不過他……

  咦,怒氣竟然一下子就平復了下來!

  嗯,看來自己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穩健啊!

  不承認自己慫的陳莽在心中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贊,略微平復了一下激盪的心情,扭臉看向了面前有些侷促的徒弟陳九四。

  「九四,你師兄們都有了好聽的名字,要不然師父也給你取一個吧?」

  陳九四的小臉刷一下變得蒼白,瑟瑟發抖道:「師父,我爹上個月偷偷上山看過我一次,還請教書先生給我取了個名字。師父,我是怕您不高興才沒說,不是故意瞞著您的,求您不要趕我走!」

  話沒說完已哭出聲來,雙膝跪地抱住了陳莽的大腿,可憐的模樣,像極了一隻被丟棄在大街上的小奶貓。

  陳莽看著淚涕橫流的徒弟,不禁有些心疼。

  這小傢伙是被他親生父親給賣掉的,從小就極度缺乏安全感,總感覺自己會被隨時遺棄。

  自從陳莽把他帶回山上後,他就一直跟隨著陳莽,把陳莽當成了自己唯一的倚靠。

  除了陳莽,就算和其他幾個師兄弟相處時,他也總是唯唯諾諾,生怕惹了師兄弟們不高興,被趕下山去。

  經過這五年的悉心教導,陳莽本以為這小傢伙已經消除了心理陰影,卻沒想今日突然間又發作了。

  陳莽默默一嘆,將他從地上扶起,摸著他腦袋細聲安慰道:「別哭了,你沒做錯什麼,那是你親生爹爹,血濃於水,來看你是理所應當,師父怎麼會因此生你的氣。來跟師父說說,你爹請的先生給你取了個什麼名字?」

  陳九四聞言,緩緩收住了哭聲,抬起臉在陳莽臉上一瞥,見他確實沒有生氣,終於安下了心,小聲說道:「陳友諒。」

  陳莽微微一笑:「哦,叫陳友諒啊,好名字……等等,你說你叫陳友諒?!」

  陳莽頓時瞪大了眼珠,見鬼一樣看向自己的徒兒。

  陳九四見師父朝自己瞪眼,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師父,我不叫陳友諒了,您再給我取個名字吧,叫什麼都行,千萬別趕我走啊……」

  看著仰面大哭的徒兒,陳莽的臉頰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兩下。

  陳友諒居然是我徒弟?

  那個陰險狡詐的陳友諒?

  他不禁再次感受到了世界對他的濃濃惡意。

  不過此刻陳友諒年紀還小,自己既然收了他做徒弟,就好好教導吧,起碼不能讓他變成原著那樣兇殘狡詐的小人。

  「別哭了,師父覺得陳友諒這個名字挺好的,以後你就叫陳友諒吧。」

  陳莽想通之後,摸了摸徒弟的腦袋,沉思片刻後說道:「友諒,你這性子得改改了,不然早晚會變成疑心病,影響你日後的發展。師父剛才收到一個消息,說是我家鄉濠州那兒出了瘟疫,這種事情最能磨鍊人的心性,你就跟師父一起,去濠州走一趟吧。」

  陳友諒立刻破涕為笑:「我聽師父的,師父去哪我就去哪!」

  張君寶聽到瘟疫兩個字,心中微微一顫,道:「你不留下來主持開殿大典了?」

  陳莽肅起臉來,緩緩道:「瘟疫的傳播速度太快了,晚去一日便不知有多少人喪命,實在耽擱不起,我想明日便啟程前往濠州。」

  張君寶一臉擔憂道:「瘟疫非人力所能左右,就算你去了,怕也是杯水車薪……」

  陳莽一笑,已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知道他不想讓自己去是出於關心,但仍舊堅持道:「那裡可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總不能不聞不問,就當它沒發生吧。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吧,天花而已,我有辦法應對。」

  張君寶聞言苦笑不已。

  什麼叫天花而已,若是天花這麼好治,又豈會數千年來都無法根除?

  張君寶微微一嘆,然後滿懷敬意地看向這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師弟,溫聲道:「既然你主意已決,為兄也不再勸了,早點歇息去吧,明日師兄送你下山!」

  陳莽笑了笑,接著交待宋遠橋一些開殿大典的注意事項,然後便帶著陳友諒回了屋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張君寶便攜著眾弟子去送陳莽,將他一直送到了山腳下方才停住。

  附近居民聽說三豐老神仙下山,紛紛的前來圍觀,好好的一場送別,頃刻間變成了圍觀大會。

  「那位就是張老神仙啊,一看就是得道高人!」

  「牽馬的那青年是宋大俠,張神仙的大弟子!」

  「騎在馬上的是誰,宋大俠居然要去給他牽馬?」

  「我知道,他是張老神仙的師弟陳神仙!」

  「怎麼這麼年輕?」

  「什麼年輕,陳老神仙是駐顏有術,別看他相貌年輕,實際已經一百多歲了!」

  「這麼厲害,那張神仙這副鶴髮童顏的模樣,豈不是得有二三百歲了?」

  聽著眾人的議論聲,張君寶莞爾地笑了笑,收斂起表情,朝著陳莽一拱手:「師弟,此去濠州兇險萬分,多加保重!」

  陳莽騎在馬背上笑著揮了揮手:「別矯情了,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走了!」說完,便帶著陳友諒策馬而去。

  望著馬蹄揚起了一道塵煙,宋遠橋趕忙帶著一眾師弟躬身行禮。

  「武當山眾弟子,恭送師叔!願師叔馬到功成,早日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