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4章 朝會辯論,慶帝說親,勾欄聽曲
之前因為立旗來到安遠伯府的人,有的人當晚就走了,有的人在安遠伯府休息了一夜後才離開。
周辰讓童荃傳達的話,得到了大家的回應,只不過大家的選擇各有不同。
絕大多數人都答應了加入安遠伯府,以後就為安遠伯府做事,然後就拿著少許銀錢,回去準備了。
但也有少部分人,婉拒了周辰的招攬,理由也有很多。
有的過慣了普通人的生活,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有的覺得自己已經老了,就算來伯爵府,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可能會給府里添麻煩,不願意做蛀蟲;還有的……
對於這些人,周辰自然不會強求,讓童荃分別給了他們一筆可觀的銀子後,就送他們離開了。
南城的一處貧民區,張舉躲在屋內,偷偷地看著正在搬家的三個老弟兄,心中無比的羞愧。
三個老兄弟已經商量好了,拖家帶口前往安遠伯府生活,今日就在搬家。
二三十年的老兄弟了,現在他連見他們一面的膽量都沒有,雖然他昨天沒去安遠伯府,不是他自己的意願,但他妻兒做的事,就等於是他做的。
而張舉的妻兒,倒是沒有他心中那麼複雜,都是在懊悔,早知道去一趟安遠伯府不會有危險,反而能發達,他們說什麼都不會阻攔張舉前往,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三個老兄弟其實也來找過張舉,但張舉拒絕見面,他們也能理解張舉的複雜心情,搬走之前就沒有再去找他。
人往往會因為一個選擇,就導致不同的結果,就像他們老兄弟四個,從此以後,恐怕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大劉一家四口作為昨天唯一拖家帶口來到安遠伯府的,當夜就住在了安遠伯府,今天童荃更是開始為大劉夫妻安排活,把他們一家高興的不得了。
九品劍手『爛賭鬼』何欽也是留下了,本來他是準備在這次過後,就離開京都,走到哪算哪,死在哪算哪。
但周辰的崛起,讓他選擇了留下,他已經是九品劍手,本以為自己無所再進,可周辰這位大宗師的存在,讓他看到了更進一步的希望,於是他就成為了周辰的近身侍衛,並引以為榮。
…………
在周辰大鬧京都後的第二天,就是慶國朝會的日子。
慶帝喜歡在御書房議事,但今日是大朝會,所以地點自然是在皇宮最為隆重的大殿之上。
今日早朝,能來上朝的官員基本上都到了,包括太子二皇子,以及宰相等重臣,也都是早早就到來。
人都來齊了,慶帝還沒來,百官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些敏銳的官員已經發現了今日的大殿內,氛圍不太對。
不少人都是偷偷地望向了都察院御史和鑒查院陳萍萍的方向,不出意外的話,今天肯定少不了前天晚上事件的彈劾,就是不知道會引來多大的動靜。
經過兩夜一天的時間,事情早就已經傳遍了京都,在場的官員,或許不知道那晚的具體情況,但都知道一點,周辰是大宗師,而且還是個霸道冷酷,無所顧忌的大宗師,這種人,絕不能得罪。
百官前方,三大重臣,宰相林若甫,軍方第一人樞密正使秦業,鑒查院院長陳萍萍,只有他們三人是坐著的。
不過此時林若甫低著頭,秦業呼呼大睡,陳萍萍面無表情,都是沒有動靜。
反而是另一側站在百官之前的太子和二皇子,正在言辭交鋒。
「二哥,聽聞前天晚上,你差點跟大宗師周公子動手啊?」
「太子哪聽來的風言風語。」
二皇子李承澤當然不可能承認:「我跟周先生那夜只是巧遇,並且一見如故,還約定好了再聚呢。」
「是嗎?哈哈哈。」
太子也不揭穿,只是哈哈大笑。
「我還聽說,周公子一掌滅了黃府府邸,二哥當時嚇得腿都軟了,還是門客架走的,難道這也是風言風語。」
二皇子面色陰沉,但依舊平靜的回道:「當然,我那夜吹了風,受了風寒。」
太子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也是,二哥不喜歡穿鞋襪,受了風寒也正常,不過受了風寒更應該在府里修養,怎麼還往外跑啊,不怕病情加重嗎?」
二皇子笑道:「多謝太子殿下關心,我已經看了太醫,吃了藥,好多了。」
「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兩人言辭不斷交鋒,但面上卻一副兄弟和睦,互相關心的姿態。
突然,隨著一聲鐘響,所有人都是停止說話,整理儀容,然後就見慶帝走進了大殿,所有人都是轉身行禮。
待慶帝坐下後,宣示著今天的朝會正式開始。
朝會開始,大臣們都開始了上奏說事,國家大事有不少,只不過大多數都是上奏摺,朝會上主要議論的是大事難事。
眼見著朝會步入了尾聲,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只見都察院左都御史賴名成,整了整朝服,突然走了出來。
「陛下,臣有本要奏。」
龍椅之上的慶帝,眼中光芒一閃。
「准!」
「來了!」
百官看到這一幕,都是心中一跳,都察院御史是幹嘛的,就是言官,職責就是彈劾參人。
大家都很了解這個賴名成,他一出馬,肯定不是小事,而最近發生過什麼大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賴名成目視前方,表情嚴肅莊重。
「陛下,臣要彈劾安遠伯獨子,周辰。」
殿內頓時一片譁然,眾人都是用『欽佩』的目光看向賴名成。
不愧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厲害啊,周辰大宗師那夜都已經那樣立威了,這賴名成居然還敢捋虎鬚,太牛了。
慶帝倒是不意外,語氣平靜的問:「安遠伯獨子周辰?他一無官身,二沒有繼承爵位,你想參他什麼?」
賴名成手持奏摺,大聲喊道:「臣參他無視律法,對朝廷官員濫用私刑,恃強凌弱,草菅人命,致人死亡多達六十餘,此案乃是我慶國少有之大案,請陛下聖裁。」
殿內的無數官員都是眼角直跳,他們絕大多數人都沒想到賴名成居然這麼狠,上來就放大招,連那夜死了多少人都統計出來了,這是要往死里參周辰啊?
不少人心裡都在默哀,那可是大宗師,你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御史,是想找死嗎?周辰敢對黃侍郎三人動手,真以為不敢殺你啊?
殿內一片寂靜,慶帝居高臨下,看著前方的賴名成。
「可有證據?」
賴名成立即說道:「有,黃府一夜之間變成廢墟,門前鮮血染紅了地面,黃,馬,韋三家俱有人被殺,這些都是物證和人證,而且那天晚上,二皇子殿下也在現場,他也可以做人證。」
秉承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堅決不說話的二皇子,突然聽到賴名成提及他,頓時表情大變。
「李承澤,賴御史說你是人證,你是嗎?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二皇子頓時跪下,大聲反駁:「陛下,兒臣不是賴御史口中的人證,更不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麼,父皇明鑑。」
賴名成急了:「殿下,那晚你明明就在現場,也看到了黃府門前的慘案,甚至周辰摧毀黃府的時候,還差點傷到殿下……」
「一派胡言。」
二皇子面向賴名成:「我那晚確實是路過黃府,可卻並沒有看到什麼慘案,至於周先生差點傷到我,更是無稽之談,我跟周先生不過是第一次見面,當時也僅僅只是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根本沒見到賴御史所說的那些。」
「殿下,您身為皇子,怎可這般信口雌黃。」
「陛下,兒臣只是說出事情,並沒有信口雌黃,請陛下明鑑。」
慶帝不發表意見,再次問道:「賴御史,你還有其他證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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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名成被二皇子搞得臉色鐵青,他向來剛正不阿,二皇子顛倒是非的行為,讓他非常不滿,只是二皇子拒不承認,他也沒辦法,只能忍著怒火。
「陛下,黃,馬,韋三家人俱可以作證,周辰命人殺死了黃馬韋三家公子,韋御史接受不了兒女被殺,當場撞地而亡,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證據,陛下可以召黃,馬,韋三家之人上殿問明。」
賴名成說的有條有理,邏輯通順,但慶帝卻並沒有立即下令。
就在這時,官員中忽然走出一人。
「臣有本要奏。」
此人乃是大理寺丞,在大殿之內品級不算高,但大理寺也是一個實權部門。
慶帝言簡意賅:「說。」
大理寺丞舉著一份奏摺,說道:「陛下,吏部郎中馬完的家人昨日前來報案,說馬郎中昨日於睡夢中被人刺殺,刺殺之人就是他的一位妾室,而他的妾室之所以殺他,是因為馬郎中此人虎毒食子,竟然害死了自己和妾室的兒子,所以這位妾室才會懷恨在心,刺殺了馬完。」
又有一人出列稟告:「陛下,臣刑部侍郎陶方有本要奏。」
「准。」
「就在今日凌晨,刑部侍郎黃大人,於家內自縊而亡,留下了一份遺書,遺書上說明,他自知罪孽深重,無顏再苟活,只想一死了之,根據遺書所述,黃府所發生的一切,皆是由他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黃府崩塌,也非人力所為,而是因為他罪孽深重,上天降雷懲罰。」
都察院也有一人出列稟告,說在韋御史長子上報,說家中突染疫病,韋御史和多名家人染病而亡。
「你,你,你……」
賴名成被這三人的話驚到了,尤其是最後同為都察院同事的那位御史所說的話,更是讓他猶受重創,指著他,渾身顫抖,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殿內的風向突然轉換,讓絕大多數人都是措手不及,黃,馬,韋三家,這是主動攬責,要說沒有人背後給壓力,誰都不信。
除了賴名成氣的發抖,怒視那三人,其餘的官員都是低著頭,默不作聲,一點都不想參與其中。
慶帝發話了。
「賴御史說,黃,馬,韋三家的事都是周辰所為,而你們三人卻說,這三家的事,是他們自己家的內部問題,你們說,朕該信你們誰的啊?」
賴名成大喊道:「陛下,老臣所言,句句屬實。」
「聽你的意思,事發之時,你就在現場了,否則的話,又如何知道這些的?」
「這?」
賴名成傻眼了,他當然不在現場,如果他在的話,又怎麼可能讓這種荒唐的事情發生,可他說的是真的啊。
「陛下,老臣絕無虛言,如有一句假話,必遭天譴啊,陛下。」
「好了,你一沒人證,二沒物證,僅憑你嘴說,朕如何信你?若你不服,等找到了確鑿的證據,再遞奏摺吧。」
慶帝大手一揮,直接做了定性,隨後立即宣布退朝,人也是迅速的離開了。
慶帝一走,百官也都是各懷心思的慢慢散去,唯有賴御史,無法接受這個結果,怔怔的待在原地,手中還握著奏摺。
只是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看他,倒也是有人帶有同情的看著他。
其實事情已經非常明了,陛下並不想治周辰的罪,前夜發生的事,加上剛剛朝堂上的事,如果沒有陛下的默許,又怎麼可能發生的那麼順理成章。
大宗師嘛,有點特權,很正常。
那些皇親國戚也不是沒做過類似的事情,可最後又有誰遭到嚴懲了?
大宗師的身份,比那些皇親國戚,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萍萍剛要離開皇宮,侯公公忽然追了上來,說是陛下召見。
慶帝剛見到陳萍萍,就突然說道:「朕昨日讓侯公公給周辰帶了口諭,讓他今日來上早朝,可他卻說,之前跟四顧劍交手的舊傷復發,無法上朝,陳萍萍,你那日剛跟他見過,可曾見他受傷?」
「回陛下,小周公子乃是大宗師,老臣就是一殘疾人,哪能看出大宗師是否受傷。」
「那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欺君?」
「老臣可沒這個意思,陛下,或許小周公子是真受傷了也說不定。」
「受傷了?呵呵。」
慶帝露出了不屑的嗤笑,「好吧,如果是受傷了,不能上朝,倒也不能怪罪於他。」
「周殷戰場上的本領不錯,其他方面就差了些,沒想到他生了個兒子,竟然這般出色,全天下都找不到第二位吧。」
陳萍萍賠笑:「陛下洪福齊天,才會有小周公子這樣的天縱奇才誕生。」
「這麼說,他能成為大宗師,朕也有功勞咯,哈哈哈……」
慶帝大笑不已,可笑了一會,突然變臉:「朕聽聞,他在北齊上京城的時候,跟北齊大公主出雙入對,甚是風流,可有此事?」
「確有其事,不過小周公子年紀尚幼,少年慕艾,乃是人之常情。」
「倒也是,他即將加冠繼承爵位,可還沒有定下親事,朕聽聞他家裡已經無甚長輩,這件事朕得要上上心吶,鑒查院監察百官,對各家的事都是如數家珍,你覺得哪家姑娘能配得上咱們的這位小周宗師呢?」
陳萍萍低著頭雙眸中閃爍光芒,誠惶誠恐的請罪。
「陛下,老臣有罪,請陛下治罪。」
慶帝又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架勢:「你這是幹什麼,朕只是問問你,你有什麼罪啊,你沒罪。」
嘴上是這麼說,只是他盯著陳萍萍的雙眼,充滿了怒意。
他對陳萍萍不滿的是,明明陳萍萍早就已經知道周辰的身份,那日周辰回來,陳萍萍見了周辰後,卻一點都沒向他稟告。
大宗師回京都,這麼重要的是,都不上報,陳萍萍是想要做什麼?鑒查院到底是誰的鑒查院?
陳萍萍低著頭,一句辯解的話都不說,既然慶帝都覺得你有問題了,那就別廢話,默認了就行。
「老臣有罪。」
「行了。」
慶帝冷哼一聲,倒也沒有再追究。
「那日去往周府的所有人的情報,都給朕送來,一絲一毫都不要錯漏。」
「老臣遵旨。」
…………
朝會上發生的事,周辰很快就知道了,不過他只是無所謂的一笑。
賴名成是什麼樣人,他自然知道,是個認死理的言官,耿直的人不合群,卻也讓他厭惡不起來。
對於賴名成的參奏,他自然也不會有想要針對和報復的想法,他的氣量還不至於這麼低。
倒是朝堂之上,都不需要他現身說法,就自動有人為他開脫了一切,這就是大宗師帶來的威懾力。
但凡他不是大宗師,發生了前夜那樣的事,就算是『爹』多的范閒,估計也要脫一層皮。
慶帝的態度沒出乎他的預料,縱然慶帝對大宗師極度厭惡和不滿,可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他絕對不會對自己動手。
他跟葉流雲不一樣,慶帝能用葉家束縛葉流雲,可卻難以用安遠伯府來威脅他。
「童荃。」
「少爺。」
「流晶河畔,哪家的花魁最美?」
「啊?」
童荃被周辰的問題問懵了:「花,花魁?少爺,您要去青樓?」
「怎麼,我不能去青樓嗎?」
「不是,少爺,您不是『舊傷復發』了嗎?這個時候去青樓,傳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你都說了是舊傷,現在已經好了,別廢話,準備馬車,去最大最好的青樓。」
「是,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