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程咬金的精明
程咬金聽後一愣,慢慢冷靜下來,嘴裡不斷的沉吟著吳慶和黑衣人說的兩句話,略一砸摸,似乎他們並不是專門針對自己的兒子,而是因為自己兒子擋了他們的路,所以才被他們痛下殺手。
殺的不是程咬金的兒子,也不是程懷亮,而是左屯衛翊府中郎將。
莫非是吳慶想謀求左屯衛中郎將的職位?
不過,他說了句『我們』,而不是我,似乎吳慶背後還有著一股勢力。
此時程咬金已經確信,自己兒子的事應該不會和太子有關了。
因為若是太子要和自己兒子爭左屯衛中郎將一職,在皇上那裡,完全可以壓住蜀王,哪怕蜀王在綏州之事上立有大功,程咬金其實是知道,皇上放出這個位置,實際上是想增加太子的實力。
沒理由越過太子,給了蜀王。
倒是長孫皇后一直都在說長孫家族恩榮太盛,不要為她的娘家再增強實力了,這一點兒朝中無人不知。程咬金能想到,可能是長孫皇后的意思,讓太子推了這個差使,再加上前段時間京中關於蜀王的流言。
程咬金也能看得出來,這分明是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在背後推波助瀾,將李恪放到火上烤,十有八九就是長孫老兒,也是符合為什麼太子將左屯衛中郎將的職務拱手送給了蜀王,故意增加蜀王的實力,和這種計策是一脈相承的。
而蜀王卻不自知,不加收斂,得意忘形,物極必反,果然遭到皇上的打壓,這一切都符合長孫無忌老謀深算的手筆。
但若是長孫無忌出手,他肯定會掌握火侯,決不會對小字輩的人下死手。而且這在前段時間的兩位皇子之間的博弈中,很明顯是個敗筆,很是突兀,仿佛火堆里炸了一個炮仗。
拿掉權萬紀,剝掉蜀王的差使,打掉蜀王的威風,已經達到最佳的效果了。
過尤不及
若是再拿到左屯衛的五千禁軍,實際上已經太過了,太子反而會處在蜀王之前木秀於林的處境,所以,自己兒子的意外,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混水摸魚。
而且,高層的人都知道,這麼一個重要的職位,決定權是在皇上和朝堂的大佬手中,不會有人愚蠢的認為殺掉現任上官,自己就可以取而代之,這是低層草寇的思維。
想到吳慶之前是隱太子舊東宮的人,而且前段時間,隱太子侍衛統領孫達意外現身皇家禁苑,被太子帶去的護衛斬殺,再想到吳慶嘴裡的那個『我們』,程咬金順藤摸瓜、抽絲剝繭,隱隱捕捉到了一些蹤跡,察覺到了某些勢力的存在。
若是李言知道,必然會驚嘆不已,這些能夠闖過亂世而不死,在改朝換代的大浪淘沙中,脫疑而出,青雲直上,獲得最大好處的這批人。
果然絕非等閒,個個都是人精啊!
這才一天功夫,一個看似魯莽的糾糾武夫,就攻到了自己的最後一道防線前,將舊東宮的勢力給揪了出來,要是繼續追察下去,李言當然不會被查出來。
因為他只是弦外有音的暗示了別有用心的常勝一句,將合適的人放到了合適的地方,間接的推動了一下形勢的發展,一切都是那麼的水到渠成、天衣無縫。
自己如九天的神龍一般,從厚厚的雲層中,一閃而逝,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就算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吳慶常勝被審理,也找不到李言的半點把柄。
而此時的程咬金則有些牙疼,看來,確實有這麼一幫心懷不詭的人潛伏在左屯衛軍中,意圖搞事情,而自己兒子真是運氣不好,掉到了豺狼窩裡,被這群隱太子餘孽給盯上了。
哎.
程咬金嘆了一口氣,這下兇手找到了,竟然是李建成的餘黨,為了謀求左屯衛軍權,而對自己兒子痛下殺手。
這讓程咬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感到無比的憋屈,覺得自己兒子真是死的不值,沒有倒在這一代的皇子之爭上,竟然死在上一代的奪嫡餘波上,權力鬥爭真是殘酷啊!
跪在地上的程佑見半天程咬金說不出話來,感覺到對方已經平靜下來了,說道:「家主,屬下明天就去把吳慶擄來,相信一定能查出幕後的指使?」
「算了.」
程咬金擺了擺手,頹然的嘆了口氣:「兇手已經找到了,不必再動手了,剩下的事情,也不是我們能應付的。我明日會進宮找皇上稟明這一切,讓皇上替懷亮做主。」
「裡面的人,上點藥,別讓他死了,明日我把他交給皇上。」
程咬金恨恨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程佑一眼,他知道,粘上舊東宮的那批亡命之徒,就算程佑在場,也是白搭,無非就是多死兩個人罷了,那些人不是程佑這種小人物能應付得了的。
他們明顯在策劃著名什麼,但肯定是跟謀逆弒君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有關。
程咬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最後問了一句:「東宮有什麼動靜嗎?」
「家主,從昨天我們離京,到今天傍晚,東宮沒有任何舉動。」
程佑老老實實的說道:「據說太子整天待在宮裡,潼關半個月都沒去過了,永通渠也只是第一天接手的時候去安排了一下,以後也是再沒有露過面。」
「嗯!」
程咬金默默的舒了一口氣,打消了最後一絲顧慮:「在盯兩天,若是太子沒有去永通渠,就把人撤回來吧!」
「你們這些殺才,以後跟著小少爺,若再有半點閃失,你們也不用請罪了,自己抹了脖子。」
「是,家主,多謝家主寬佑」程佑暗暗鬆了口氣,自己這條命總算是保住了。
第二天一早,東宮承恩殿,文君帶了一群侍女正侍候著剛剛起床的李言梳洗的時候,王玄策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在李言耳邊悄聲快速的說了幾句話。
李言一怔,連忙揮退了服侍的侍女,疑惑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有沒有說是什麼人?」
「就在昨天下午,吳慶連修渠都顧不上了,派了大隊人馬在附近搜索,而且他還一臉驚慌的樣子。」
王玄策回道:「據說是吳慶的內侄,是他的親信,一直緊隨其左右的。」
「什麼人這麼重要呢?」
李言忽然想到昨天回京的程咬金,臉色劇變,問道:「是不是那天跟著他.」
問到一半,馬上反應過來,王玄策並不知道程懷亮出事那天的具體詳情。
「怎麼昨天不來通報?」李言臉色一沉責問道。
王玄策一臉的委屈道:「這是昨天下午發生的事情,等到吳慶發現人不見了,吵吵攘攘的要找的時候,我馬上就往長安趕了,可兩地間隔一百五十多里路,快馬趕到長安城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城門關閉也進不來,我只有在外面等了一夜,今天早上城門一開,就馬上進來了。」
「算了,這也不怪你。」李言揮了揮手,緊皺眉頭思索起來,這個程咬金真是難纏啊!
吳慶他們都做的這麼天衣無縫了,朝庭都沒有看出什麼破綻,但這個老狐狸竟然還窮追不捨的,難怪是能混到天后時期的老人兒,都說此人外表粗莽,實則心細如髮,真是名不虛傳啊!
亂世中趟過來的人,果然不會輕易相信別人,哪怕板上釘釘的事實,他們也要親手過一遍。
李言頓時覺得,這大唐的臣子們,明顯要比大清的臣子們要高上一個層級,一個普通的國公都這麼難對付,那沒打過交道的號稱第一謀士的房玄齡又該是何等的妖孽呢?
李言一陣頭疼,心裡不斷的吐漕著,只是幹掉一個程懷亮而已,自己都已經這么小心了,還弄得這麼麻煩。程咬金抓走的必然是吳慶的貼身親信,那天一起去追程懷亮的人,那人也必然見到了他們幹掉程懷亮的過程。
此人落到程咬金手中,真相多半是瞞不住的。
李言不知道常勝有沒有參與,那人有沒有見到常勝?但吳慶的真實身份和意圖,肯定是藏不住的,雖然常勝做為臥底,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肯定不多,但吳慶一定是清楚的。
李言派去監視常勝的人,也在常勝的府中發現過吳慶的身影出現。
李言有些焦慮不安的走來走去,常勝保不住了嗎?
這種結果讓一向對自己的頭腦和智慧頗有信心的李言是一個重大的打擊,自己來到大唐一向順風順水,做了四件隱秘的事情,收服楊岌安排到了李世民的身邊,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
推波助瀾,把李恪架在火上烤,是讓舅舅長孫無忌代為操做的。
收服權萬紀,周魁和王玄策略微能嗅到點兒邊,但也未必能猜測到事實的真相,王玄策肯定是自己人。在李言的規劃中,是未來真正掌管錦衣衛監察內部信息網的親信,李言偶爾也用真實之眼察看,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周魁只是個不起眼兒的小人物,這種人在京城龐大的官僚體系里,如同一個路人,和自己的來往也屬正常,誰也不會注意的。
最後就是借著常勝和吳慶的手,幹掉了程懷亮,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行藏,也沒留過任何蛛絲馬跡,甚至沒有直言吩咐過常勝。事涉程咬金這麼一個軍方重將,李言十分小心,只是利用了形勢而已。
李言自信無論如何,都不會牽扯到自己身上的。
只是單單保住自己,李言也不用費這麼大的勁夫,最主要的是想要保住常勝。
李言正準備著等到渠修完了,就將常勝拿下,再用他父親和未過門的妻子做做工作,看看哪些人知道常勝的身份,幫他進行一下洗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