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程懷亮死因暴露
程咬金面不改色的仰望著夕陽西下,只是身上透著股蕭瑟之意,眼裡散發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傷,就算將兇手千刀萬刮又怎麼樣,自己兒子到底活不過來了。
程咬金覺得,若真是太子幹掉懷亮,心虛之下斷然不敢再拉攏自己,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怎麼會還想讓自己投靠於他?
太子小小年紀,決不會有這樣的膽魄?
他就不怕自己這頭猛虎突然暴起,把他給吃的連骨頭都不剩嗎?
這明顯是在自己身邊埋下了無盡的隱患,就連程咬金這樣一個殺人如麻、悍勇無雙的沙場驍將都不敢將這樣一個死敵放在身邊。這只能證明,太子心胸坦蕩,懷亮的事情,和他沒有半點兒關係。
排除了這個最讓程咬金擔憂的可能後,程咬金立馬放鬆了下來,恢復成那個精明果斷的右武衛大將軍。
雖然不會是太子動手,那也不代表這件事情一點兒疑點都沒有,程咬金眼神銳利的招招手,程佑來到旁邊:「家主?」
「你不是說,懷亮溺水的時候,郎將吳慶在場,是他親眼所見嗎?」
程咬金臉色冷峻的說道:「把他給我擄來,我要親自審訊,看看我兒到底是怎麼死的?」
「家主,吳慶是朝庭正五品的郎將,這樣是不是過於冒失了?」
「嗯?」
程咬金鼻子一哼,頓時渾身殺氣四溢,一股酷烈之氣籠罩著程佑。
程佑心裡一顫,立馬跪在地上低著頭說道:「家主,程佑是您從死人堆里刨出來的,只要有您一句話,別說吳慶,就是帶人沖向玄武門,程佑都無半點怨言。」
「只是,如今畢竟不是瓦崗那會兒了,皇上對統軍大將盯得很嚴,家主今天剛回京,吳慶就失蹤了,如此肆無忌憚,恐怕別說皇上,就是整個長安的重臣們都知道是家主所為。」
「這等於是公然不將朝庭律法,不將皇上放在眼裡,末將實在是憂心啊!」
程佑說完後,一個頭磕在地上,程咬金如同惡狼般的看了程佑半天,眼神里凶光不斷閃爍,牙關緊咬,沙場百戰餘生的殺氣壓迫著程佑,讓程佑額上冷汗直冒,跪伏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呼」
良久,程咬金舒了一口氣,仿佛將心頭壓抑的那股憋屈的感覺呼了出去,默默的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當時在場的,除了吳慶,不是還有一個吳慶的親信嗎?」
「一個普通士卒,是死是活,都沒人在意的。就算皇上知道是老夫所為,也不會放在心上的,你今晚就帶人跑一趟華州,將此人擄來,若是有個閃失,就不要回來見老夫了。」
「另外,派人到東宮外面盯著,看看太子殿下這兩天有沒有什麼動靜?若有什麼風吹草動,隨時來報!」
說完,程咬金頭也不回的進了府。
「是,家主!」跪在地上的程佑也是微微的出了一口氣,隨後起身,去安排去了。
沒過多久,幾個身穿便服的人從側門悄然出了府,另外,程佑親自帶了幾匹快馬出了長安東門,往永通渠的方向而去。
第二天晚上,城門關閉之前,一隊騎士帶著一輛馬車進入了長安城,直奔永興坊的盧國公府,從後門悄然駛入了程府。程佑帶著幾個家將,從馬車裡拖出一個麻袋,抬到了程府西南角的一處偏僻的柴房中。
一抖麻袋,一個身上被捆著繩子的軍卒被放了出來。
馬四適應了下光線,這才發現,四周圍著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帶頭的正是前任左屯衛翊府中郎將程懷亮的恃衛統領程佑。
此時的程佑正向一名穿著便袍身材魁梧的中年虬髯大漢稟報導:「家主,屬下在永通渠工地附近守了一天一夜,終於趁著此人偷懶拉屎的工夫,將此人擄來,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嗯!」
程咬金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他並不在意一個小卒的生死,可程佑做事如此小心謹慎,也能為他省去很多麻煩。
程咬金這才轉過身子,雙眼如電般射向馬四,一股強悍的威壓撲了過去,壓得眼神有些躲閃的馬四幾乎喘不過氣來。
程咬金見對面軍卒的神情,心中就是一沉,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對方眼神閃爍不定,明明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份了,卻不敢相認,一幅心虛的樣子。這麼看來,自己沒有猜錯,自己兒子的死,果然另有內情。
臉膛一黑,程咬金銳利的眼神直視著馬四問道:「伱叫什麼名字?」
「將軍,卑職叫馬四。」
「你可識得老夫?」
馬四心裡一顫,聲音都有些哆嗦了,連忙說道:「卑職沒有見過將軍,但能猜出來將軍的身份,將軍可是程將軍的父親,盧國公?」
「嗯」
程咬金點了點頭,冷肅的說道:「能看得出來,你是個聰明人,老夫征戰一生,從瓦崗賽到王世充,再到當今的大唐,閱人無數,見過的陰損歹毒招數比你聽過的都多。」
「即然都到了這裡,相信你也明白,老夫為什麼找你了,說吧,我兒子是怎麼死的?」
馬四被程咬金強大的氣場鎮得額上冷汗直冒,臉上的表情都被嚇得疆硬變形,不斷的咽著口水,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兀自強撐著。
馬四並不是隱太子的死忠,而是吳慶的內侄,是半年前才被吳慶帶到身邊的。吳慶的事情,他知道不多,那天早上,吳慶為了騙過程懷亮,臨時從軍中挑了兩個士卒。
其中一個就是馬四,而且還提前交待了馬四在通報消息的時候,不要離開馬,一旦程懷亮去查探決口,就跟自己追上去。
吳慶也是看重了馬四一來不了解內情,二來又是自己的內侄,不會出賣自己。若是找外人,恐怕還要進行滅口,就會惹人注意,若是找隱太子一系老人,又怕萬一出了紕漏,被人一鍋端了。
若是僅自己一人追上去,又顯得太過可疑,軍中士卒那麼多,少有一個人行動的,不管是查探渠道,還是執行任務,一般來說,最少也要兩個人。
吳慶已經將人員數量壓縮到最少,心想,就是朝庭調查,也是首先找自己,而內侄只是見證了一下現場,只要一問三不知,就能矇混過關。
但他卻沒想到,程咬金根本就不按照套路來,直接將人綁了過來。
馬四以前只是個普通的農夫,根本就沒見過什麼世面,也就是來到左屯衛這幾個月經過了些軍伍的訓練,也知道了些朝中達官顯貴,就算是程咬金,也是託了吳慶做事謹慎,提前交待過他的身份長相。
再加上程懷亮的侍衛一臉恭敬的樣子,程咬金又生的五大三粗,極易辨認,馬四這才猜出對方的身份。原本吳慶說的時候,馬四也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大家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程咬金也只是運氣好,才有了今天的顯赫。
馬四這些軍漢們,平時吹牛打屁來,也是一幅瞧不上天下英雄的樣子。
但今天真正面對對方的時候,馬四一下就發現,人和人真的不一樣,大將軍和小士卒之間更有著天壤之別,對面的悍將如同一座山嶽,只是不說話,一臉冷肅的看著自己,都讓自己有一種面對猛虎歸山的感覺,心尖兒都在發顫。
無論怎麼用力,都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緊張和哆嗦,聽到程咬金的問話,馬四擠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難看的笑容:「大人這是.」
「這是.什什麼意思?」
「程將軍是失足落水,救之不及,才才溺斃的大家都看到的」
程咬金將馬四的表現看在眼裡,面容冷得如同要滴下水來似的,轉過頭陰森的盯了一眼程佑,程佑嚇的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一個響頭磕了下去。
現在就連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裡面有鬼了,而程佑當時卻沒有察覺出來。若不是家主親自回京,恐怕少爺就被蒙冤而死了,做為親信侍衛,讓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害死了少爺,自己還蒙在鼓裡,可以說死有餘辜啊!
程佑不敢求饒,他知道家主的脾氣,一心認罪待誅,或許還能保住一命,但凡自不量力的求生,那肯定是死路一條,程咬金最瞧不上貪生怕死之徒。
呼啦啦,柴房裡的護衛們全都跪倒一地。
房間裡只有粗重的喘息聲在迴蕩,這麼多漢子一聲不出的跪地請罪的無聲畫面,更是深深的刺激到了馬四。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如山的壓力,重重的壓在馬四的心中,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腰椎直衝頭頂,連頭皮都在發麻,仿佛要離自己而去似的。
馬四額上的汗更重了,身體哆嗦的更厲害了,只覺得下體一熱,一股水流順著大腿流到了地面。
程咬金皺著眉頭,懶得再和馬四這個廢物說話,冷冷的吩咐了一句:「好好招呼他,老夫只要真相。」
說完,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而馬四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瞬間睜大雙眼,正準備哀求的時候,程佑像蛟龍一樣豁然從地上躍起,臉色猙獰的從旁邊的柴堆里抓起一塊抹布,不由分說的往馬四口裡一塞。
隨後附近的家將們如同餓狼一般撲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