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再次挺身而出
「是,父皇.」
不顧眾臣疑惑的眼神,李言毫不怯場,侃侃而談道:「兒臣的意思是,若是為了打仗而發動戰爭,那自然可以憑著一腔熱血,拼他個轟轟烈烈,圖個痛快乾脆,我們大唐自從建立以來,從來都不缺敢於向突厥拔劍的勇士們,更不缺向頡利發起衝鋒的萬丈雄心。」
「但最後的結果,卻只有天知道?」
「但我們的目地若是最後的勝利,那就要知道,我們大唐和突厥的這場戰爭,將是中原和草原兩個最大勢力之間的一次碰撞,這場戰爭一旦發起,但是傾國之戰,曠日持久,說不定會打它個三年五載的。」
「敢問諸位大臣,我們的兵員是否精練?我們的馬匹是否足夠使用?我們的府庫是否堆積如山?兵器甲丈能否撐得住這場大戰的需要?糧草可否源源不斷的輸往前線以供消耗?」
「打仗雖然需要熱血和豪氣,但更多的是需要國家強大的綜合實力!」
「承乾不太懂軍事,對朝庭如今的實力也不是很明白,但也知道軍國大事,決非兒戲。」
「大唐如今的家底如何,在場的諸位大臣,每一位都會比承乾更清楚。」
「歸根結底一句話,若是打得贏,咱們就打,若是打不贏,那不如再等等,等到我們將實力積攢到足以戰勝敵人為止。百姓需要的不是一個『想『為他們伸張正義的朝廷,而是『能』為他們伸張正義的朝廷!」
李言話聲剛落,岑文本便站出來駁斥道:「太子殿下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了,簡直是長頡利的氣勢,滅自己的威風,難道我大唐不如突厥,如果真的開戰,太子殿下就料定我大唐必敗無疑嗎?」
岑文本話里話外的將李言的意思曲解,讓不少朝臣聽起來,都有些刺耳了。
李言淡淡的撇了岑文本一眼,說道:「實力永遠是維護正義的基礎,尊嚴只在劍鋒之上,真理只在弓箭的射程之內。」
「嗡」的一下。
李言的話有如驚雷般在眾人耳中炸開,言詞擲地有聲,語氣慷慨激昂,迴蕩在太極殿空曠的上空,讓不少臣子都悄聲議論著
說完之後,李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閉口不言,也不再和岑文本打嘴仗。李言很清楚,岑文本接替了封德彝,成為力挺李恪的旗手,他出面就是為了讓自己陷入和他的爭端之中。
潑著自己的老臉不要,拖著自己一起丟人,一是為了打壓自己的威風,二是為了襯拖李恪的從容和體面,所以表達完自己的觀點後,任憑岑文本如何撩撥,也都不再發言。
隋唐時代風氣開明,沒有那麼多的儒家禮節的約束,大家都是靠著彎刀和弓箭打天下的,由其是一些久經沙場的武將,更是被李言的最後一句話說的熱血沸騰,群情激昂!
『實力永遠是維護正義的基礎,尊嚴只在劍鋒之上,真理只在弓箭的射程之內.』
就連坐在龍椅上的李世民眉角輕揚,也不禁拍案叫好,情不自禁的重複了一遍。
做為從沙場上走出來登上帝位的鐵血天子,他最能感受到李言的話里蘊含的深刻道理,只是從來沒有人能像李言一樣將之總結的如此精練和震聾發憒!
「好,太子殿下說的好啊!」
長孫無忌第一個出來幫腔,神情激動的說道:「皇上,太子殿下雖然不懂軍事,可卻將這裡面的道理說的清清楚楚,一個國家的戰爭不是兒戲,更不是為了打仗而打仗,那還是為了取得最終的勝利。」
「沒有實力而空談報仇,只是空談爾,最後只能誤國誤民,將好不容易才從貧弱之中走出來,有了點生氣的國家重新拖入戰爭的泥潭之中,若是一戰不能勝,那天下百姓又將生靈塗碳、民不聊生了!」
「皇上,雖然百姓在盼望著朝廷為他們做主,一雪前恥,但他們更希望朝廷能夠準備的充分一些,能帶著他們取得勝利。只有最終的勝利,才能告慰無數在抵禦突厥的戰爭中犧牲的將士和百姓們哪?」
李言和長孫無忌這一唱一喝,讓得群臣都有些猶豫,本來應該激烈爭吵的朝堂,此時卻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回到人群中的岑文本更是略顯忌憚的看了一下站在首位的李言。
不過他更多的覺得李言此時的出彩表現,是長孫無忌提前授意的結果,兩人不過是在深雙簧,長孫無忌是皇上的近臣,揣測到了皇上的心意,然後交給太子的這一翻說詞。
不但岑文本這樣想,實際上大殿內的群臣們大部份都是這個想法,包括坐在龍椅上的李世民。
但李言和長孫無忌的話里卻堵住了岑文本的賣直取忠的進言,因為他也明白自己的進諫就是一腔熱血而不顧實際做法,只是為了在皇上面前表達一下忠心而已。
若是再出來請戰,明顯會被眾人所鄙視,所以一時半刻的,岑文本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而武將之中雖然有人想打仗,但其實也明白,現在大唐的實力並沒有到和突厥發起一場決戰的時候,李世民能看出來的東西,他們也能看出來,現在看到李言給出了一個臣薪嘗膽的理由,也就不再出來爭辨了。
畢竟,他們也是為了勝利,明知打不過還要打,那不是自已找死嗎?
「太子說的有理.」
李世民欣賞的看著自己所選的太子,比自己想像中更加優秀,見臣子們雖然議論紛紛但沒有人出來辨駁,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到李言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起了考驗之心,又追著問道:「可是魏徵給朕上了一道摺子,說若是不出兵替綏州百姓討回一個公道,他就要尸諫,你說該怎麼辦?」
李言略一沉吟,從容的說道:「父皇,魏大人是諫臣,他也是出於一片拳拳報效朝廷之心,但他畢竟不是武將,不知兵,他並不知道如今我大唐和突厥的實力對比,到底如何?」
「不如這樣,父皇下一道旨,讓魏大人將突厥和我大唐的軍隊數量、將領實力、士卒戰力、動員能力、軍馬器械糧草等逐一調查對比一遍。到那個時候,或許不用父皇發話,魏大人自己就能知道現在能不能發起與突厥的國戰了?」
眼見李言的對奏出了大風頭,身邊的李恪再也忍不住了,也站出來說道:「父皇,兒臣也不建議現在就發起戰爭。」
「哦,蜀王有什麼理由呢?」
李恪學著李言的樣子,站出一步,拿著笏板說道:「兒臣前日去了一趟馬市,發現從草原來的上好的俊馬也只買五十金一匹,不及往年一半。細問之下,才發現,今年塞北風調雨順,草盛馬肥,由此可以推斷頡利軍馬甚壯,而我軍素缺良馬。」
「兒臣以為應該避敵鋒芒,養精蓄銳,方為上策。若是這時候和突厥開戰,不是正中頡利下懷嗎?」
「嗯!」
李世民對李言和李恪滿意的點了點頭:「太子宏觀大略,蜀王見微之著,都不錯.」
兩位王爺在這個問題的看法空前的一致,下面的臣子們見到李世民一臉認同的樣子,於是紛紛附合,都贊同暫時還是以議和為主。
此次頡利擄去綏州三萬軍民百姓,向大唐勒索三十萬石糧食,十萬匹絹,眾臣都覺得這樣數額太高,戶部更是站出來說,如今的府庫只能拿出二十萬石糧食和五萬匹絹。
和頡利要求的相差近一半,所以在談到將去議合的人選的時候,無人敢於站出來接下這個差事。
李言靈機一動,站出來大義凜然的說道:「父皇,兒臣不才,願替父皇分憂,接下這樁差事,和突厥去和談。」
「不行!」
沒等其他人站出來反對,李世民就先果斷搖了遙頭:「太子忠心可佳,但如今是我大唐的儲君。若是這點小事兒,都要太子親自出馬來辦,那頡利還以為我泱泱大邦無人呢?」
李言見李世民否決了自己意見,一臉失落的樣子,實則心裡也是暗暗得意,明知道李世民是不可能讓自己去冒險的,滿朝堂中,就李世民和自己兩人有天然的護身符。
站出來即裝了逼,體現了忠義,又壓了待會跟風的李恪的風頭兒,何樂而不為。
李世民溫和的看了一眼長子,然後再看看滿朝低著頭不敢看向自己的文武眾臣,心裡有些惱怒。
瑪的,你們這些廢物.
上次羅藝的事情,就讓朕的兒子去做人質,現在遇到難題了,還是自己的兒子站了出來,替自己分憂,你們這些人都是吃乾飯了,一個敢於任事兒的都沒有嗎?
「岑文本,伱們中書省是幹什麼嗎?」
李世民不悅得看著剛剛叫得聲音最大的中年官員:「不是參與朝政,給朕出一個主意的嗎?你給朕推薦一個人來?」
李世民見沒人開口,毫不猶豫的就將難題拋給了岑文本。
李言也是暗暗鄙視不已,此人雖然聰明無比,可卻深得為官之精要,明哲保身,多次在時機不合適的情況下,附合李世民,一會要上陣殺敵,牽馬墜鐙;一會又要捐出身家,你一磚我一瓦的,好像除了他,滿朝堂就沒有忠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