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當尤盛美和王經理說開後，一起從陽台出來，回到VIP套房，將意思大概一說，立刻讓錢總皺眉，『容嬤嬤』發飆。
「尤主任，你這樣的身份地位，這點小事都不願意幫一把？」
「真不是小事……」尤盛美還想再試一把，大談順產的好處。
「呵呵。」風水大師一派雲淡風輕的在那淡笑。
「尤主任，如果不想給錢總這個面子就直說，何必拿這些來說事？
咱們也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
這算什麼大事？
比這更讓你為難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沒聽你這個推脫過啊。
張總、林總……他們難道就比錢總更有面子？」
「……」尤盛美臉色難看，死死盯著風水大師。
還是那句話，真話最傷人也最容易讓人破防。
風水大師提的這幾個，她都認識，都幫過忙。
錢總這點事在過去，和她幫這些人的忙相比，的確更小更不值一提。
現在被風水大師說破這些隱私，她既忿怒又後悔。
憤怒的是這些事被外人知道了，還拿來隱隱威脅她。
後悔的是任何事果然各有利弊，當時幹這些事獲得好處時有多愉悅，現在被人拿著這個威脅，就有多後悔。
不過她稍微一想也就不奇怪風水大師會知道。
像他這種人肯定是湊趣在有錢人四周，打聽隱私，隨時準備忽悠好好撈一筆。
畢竟只有時代成就富豪，不是富豪引領時代。
這些有錢人被大風吹著直接飛起來變得超級有錢後，就開始迷失自己，表面全是自己的能力導致必然的成功，在外面大肆裝逼鼓吹自己的成功學。
但內心深處全都虛的很，總要給自己的成功找個合理的解釋。
於是玄之又玄的運氣和風水，時隔幾十年，再次文藝復興，被越來越多的有錢人們追捧。
君權神授嘛！
這些有錢人在自己一份三分地上一個個乾綱獨斷，不就是一個個國君嘛。
不給自己套點神秘學色彩，怎麼心安理得『統治自己的國民』。
不搞好風水，怎麼將家業千秋萬代傳下去？
風水大師重新圍著有錢人轉，能探著這些本不該外傳的隱私秘密，一點也不奇怪。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但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尤盛美從小到大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怎麼受得了被這麼對待。
然而她為了不把過去那些隱私繼續翻出來說事，只能憋著火將孫景的名頭和戰績一說，然後不理這兩個幫閒，直直的看著真正能做主的錢總。
「尤主任，就沒有辦法了嗎？」錢總皺眉。
「你是婦產科權威，丈夫又是常務副院長，我不信你真的沒辦法。
這一次對我們錢家真的很重要，算我少你一個大人情。
你的項目缺800萬投資，我現在就批准，事後還可以再追加800萬！
你再想想辦法？」
「……」尤盛美一聽加倍，原本積攢的憤怒和決心，一下子就被真香給沖淡了一些，表情重新糾結起來。
「錢總，真不是我不想要這個投資，實在是現在三江醫院不一樣了，您又強行要求魏麗麗主任主刀，我都說了，她是孫院長的人，她知道孫院長的原則性，肯定不可能同意的……」
「必須是魏主任！」錢總見她有意讓他換人，立刻搖頭否定這個建議。
「魏主任是我們調查後，在這方面最權威的專家。
她收的錦旗是最多的！
我是生意人，只相信花了錢的顧客的最真實反饋。」
「……」尤盛美聽到這話，微微一愣。
卻是想起了之前肖程扔錦旗的事情，難怪魏麗麗那麼生氣，又踩肖程打他們夫妻的臉。
原本以為僅僅只是魏麗麗抱上孫景的大腿，囂張了起來。
現在想想，只怕是因為肖程這種標新立異的舉動深深刺激到了魏麗麗。
畢竟魏麗麗這些年，當老黃牛背鍋俠，一直無法再往上升，唯一的榮譽，就是那一面面被病人和家屬事後送的錦旗了。
孫景罵肖程的那些話，早就不出意外全傳開了。
她也聽到了。
錦旗真不是肖程想的那樣，想收就能收到的。
作為事後的感謝，病人和家屬根本不需要討好醫生，更多的是出於純粹的感激。
所以但凡這個醫療過程中，病人和家屬有任何不滿，肖程想像中很輕易的『賄賂』，就根本不會來。
而魏麗麗收到那麼多，真就是醫術、醫德得到充分認可後的結果。
錢總這套選醫生邏輯，的確很生意人！
「所以我是真沒辦法了。」尤盛美見他這樣堅持，直接攤手擺爛。
既要又要還要，這麼貪婪無恥嘴角，她頭一次覺得那麼醜陋，惹人厭煩。
平時她自己怎麼沒這麼感覺呢。
這樣要求，她根本做不到，就是嘗試一下，都是對她和丈夫前途的危險舉動。
沒必要！
愛誰誰！
別說八百萬，一千六百萬，就是再加一些，她也不樂意。
「錢總，其實現在剖腹產的技術已經很先進了，這裡又是第一產科，每個婦產科醫生其實都值得信賴。」在空氣重新安靜緊張後，風水大師將目光從尤盛美臉上移開，主動開口。
「關鍵還是要保證時間準確和不動產鉗。
誰來接生並不重要。」
「是啊，錢總。」『容嬤嬤』一直看著老闆的表情，見他有些動搖了，這才開口附和。
「技術其實都差不多，真有問題也是剖腹產孩子出來後，孕婦可能會有問題……
而到時候，我相信三江醫院一定會派最厲害的專家進行搶救的。
母子都會平安。
所以真不必一開始就非得魏主任主刀。」
「尤主任，是這樣嗎？」一直裝逼顯得乾綱獨斷的錢總被孫景的做事風格被弄猶豫了，一聽左膀右臂的提醒和暗示，立刻改了主意，看向尤盛美。
「對。」尤盛美總覺得哪裡有問題，但見到事情有解決的希望，自然不會再擺爛，點頭表示認可。
這種事情在過去真就是她一句話的事情。
現在之所以不願意，只是不願意冒風險，並不是有多難。
她隱約猜到他們的心思。
不就是只在乎孩子，不在乎大人嘛。
這太常見了。
錢總都能當孕婦父親了，又那麼迷信，多半只是拿孕婦當傳宗接代的工具人。
沒什麼好奇怪的。
她更不會在乎。
「那尤主任推薦一個吧！」錢總吩咐道。
尤盛美立刻猶豫了。
這個人選還真要好好斟酌一下。
本來最好的人選魏麗麗不能用，現在她第一念頭想的是肖程。
畢竟他的技術值得信賴。
而這種手術要的就是平靜無波，中途不能有任何風浪，以免出現不可控的情況。
即便肖程『性子耿直』，可能會有不同意見，但作為師母，她是完全有底氣和信心最終拿捏他，讓他為她所用的。
但缺點是一但暴露，被孫景盯上，肖程會遭遇再次敲打懲罰。
甚至有可能會被孫景上稱，四兩重的事情可能放大到千斤都打不住。
她承擔不起肖程被上稱的風險。
或者說收益和風險比例，不值得她這麼做。
所以肖程被排除了。
她第二個念頭就是她的乾女兒林娜。
比肖程更懂事，更願意聽從她的話。
只是技術稍差，性子也有些浮躁，容易出意外。
而且是自己閨蜜的親女兒，老媽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她就算不顧閨蜜情分，也不得不考慮彼此身份地位。
沒必要冒著雙輸的風險，非要叫林娜來。
左思右想，她再次想到魏麗麗的好。
如果不是孫景，魏麗麗這個老黃牛多好用啊！
技術值得完全信賴，還是孕婦家屬主動要求的，還那麼聽話懂事，願意背鍋，能夠保密……
然後她就越想越氣！
原本的好處越多，現在他們的損失就越大！
孫景真是太可恨了！
「尤主任，偌大的第一產科，難道你們夫婦連個絕對心腹都找不到嗎？」風水大師故作詫異。
「這是公家醫院，都是人身意志獨立的同事，沒有什麼心腹不心腹的。」尤盛美打哈哈了一句，然後心動一動，詢問式建議。
「說到這裡，你們為什麼不選擇私立醫院，錢總又不缺錢，私立醫院在按照家屬要求來這方面更加貼心。
錢總要求的，她們是絕對可以滿足的。
如果錢總願意，我可以幫忙推薦，保你滿意！」
越說語氣越輕鬆，表情也重新有了燦爛笑容。
私立醫院硬體條件上肯定比不過公立醫院。
但這又不是什麼高難度手術，區區一個剖宮產而已。
錢總要的全是服務，這明明是私立醫院的強項。
只要錢到位，這些根本就不是事！
她實在奇怪錢總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
「……」錢總等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言以對。
是啊！
拋開必須要魏麗麗接生外，其他的要求全是特殊服務，這是私立醫院的強項。
他們怎麼就沒想到私立醫院，非要和公立醫院死磕什麼呢？
沒錯！
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被拒絕了。
否則寫成那麼精裝病曆書的京城大專家，他們為什麼不直接請對方做？
還不是要求不合理有風險，對方愛惜羽毛拒絕了嘛。
但是這些在私立醫院卻不會有這種問題。
人家就是單純為了賺錢，就是在服務上下功夫的。
滿足他的要求，是理所當然的嘛！
「公私是不同的！」風水大師連忙插話找補，給錢總圓場。
「小池塘是孕育不出真龍的！必須在公立醫院！」
「對！必須在公立醫院！」錢總連忙挽尊。
他總不能說他也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的非要死磕第一產科吧？
至於非第一產科非魏麗麗不可？
別開玩笑了！
雖然公立醫院的綜合實力比私立醫院強，但那要看錢能不能到位。
否則私立醫院一樣能請到最好的專家，用最好的硬體條件，完全滿足客戶的要求。
畢竟願意為錢去私立醫院的專家，在身段靈活度上肯定更柔軟更配合。
而錢總顯然也不是個缺錢的。
所以面對尤盛美這麼合情合理的貼心建議，一時竟讓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好歹圓回來了。
不然那就太尷尬了。
「這樣啊……」尤盛美心中暗罵，但也無話可說。
她又不懂風水，在這方面說不過風水大師。
但她是真心覺得她突然想到的主意是最優解。
她都準備推薦自己閨蜜的私立醫院了。
「尤主任，你還是推薦一個能滿足條件的醫生吧。」錢總有些不耐煩。
他是一個說好聽點乾坤獨斷的人，說難聽就是剛愎自用，還特別喜歡裝逼。
現在孫景人都沒見到，就逼得得他先退讓改變，不，修正了自己原先的命令，尤盛美還支支吾吾半天不肯給個痛快話，還差點捅破他們做法有些傻叉的大實話，這怎麼不讓他惱火呢。
「如果錢總非要堅持不去私立醫院，選擇在第一產科，那麼我給你們推薦朱愛萍朱醫生。」尤盛美一咬牙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朱愛萍？誰啊？」錢總一臉疑惑的看向『容嬤嬤』。
「尤主任，朱愛萍只是一個進修醫生！」『容嬤嬤』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功課做的很紮實，一聽就知道了，皺眉提醒。
「的確。」尤盛美坦誠道：「但她也是主治醫生，技術方面沒問題，而且她正面臨進修結束，想要留在第一產科的問題。
只要說服工作……到位，她是願意冒點風險的。
至於其他人，我說實話，在孫院長的高壓下，是沒人願意冒這個險的。
根本不值得……」
說到這裡，她拖了拖嗓音，和錢總對視一眼，暗示自己也不是非要他的投資。
而且和他們的前途相比，項目投資根本無法比。
只要身份地位不變，甚至更上一層樓，項目投資只是早晚的事情。
但一但前途發生巨變，什麼項目也沒用了。
她見錢總聽懂了她的意思，沉吟不語，立刻加了一把火：「第一產科只有朱醫生有可能，而且還只是有可能。
這個說服工作我只能幫你點她一句，具體的還需要你們親自私下去做。
如果她也不答應的話，那麼我只能建議要麼放棄你們的要求。
要麼直接去私立醫院享受這些私人訂製的服務。
我可以幫忙推薦我認識的私立醫院。
絕對能滿足你們的要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