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景一上來就拿左右、錢小小這對很有夫妻相的婦產科醫生當成殺雞儆猴的那一對雞,見眾人都有被震懾到,心中一笑。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這群俊男美女整天不干正事,又把拋開病人生命不談只顧瞎幾把談戀愛那一套搞到婦產科了,必須要嚴肅打擊。
畢竟婦產科可隨時都有可能一屍兩命。
孕婦肚子裡孕育的也是祖國的花朵。
可不能被這群渣渣禍害。
想到這裡,他就更有使命感更來勁了,期待的環視眾人:「大家有什麼問題嗎?」
左右聽這話感覺很刺耳,特別是感受到孫景的目光似乎落在他身上,就更有站起來的衝動了。
但是不知為何他動作遲鈍了許多,遲遲沒有站起來。
這讓孫景很失望。
一個人的獨角戲是沒意思。
只有這些主角們跳起來,他這個『大反派』當起來才更有感覺啊。
「孫院長,不是一個科室,卻經常在一起工作的,談戀愛可以嗎?」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這個令人窒息的會議就在這種無聲中結束時,突然有人開口問道。
這話一出,一個女醫生身子就是一抖,臉色大變的狠狠瞪了一眼開口的另外一個女醫生。
眾人都有注意到。
身子一抖的女醫生,是其他醫院來三江醫院婦產科進修的主治醫生朱愛萍。
她和麻醉科的趙新醫生在談戀愛。
而趙新醫生幾乎就是麻醉科駐第一產科的麻醉醫生。
當孫景在說起親屬迴避原則時,朱愛萍心中就一格登,低下頭,不敢吭聲,深怕被人注意到,心存僥倖。
可誰想到還是被人提出來了。
而想害她的開口女醫生,平時就和她互相看不慣,出於打擊她的目的說出來,她不奇怪。
但她不忿的是這個開口的女醫生林娜,本身就是孫景口中要嚴厲打擊的對象。
對方不潛身縮首裝透明,竟然敢在這種時刻開口引戰,是到底有多恨她,還是到底有多看不起她,覺得她不敢回嘴將戰火引回對方身上?
然而她還真的不敢。
一來她不知道她的反擊有沒有效果。
林娜和常務副院長曲晉明夫婦畢竟只是口頭上的義父義母和義女的關係,還不是直屬領導和下屬關係。
也不同台手術。
這樣的關係算是邊緣性質的。
她也不知道孫院長會不會冒著得罪常務副院長還有林娜父母老院長的關係,真的嚴厲打擊。
二來她自己還想進修結束後留院,這種百分百得罪醫院大人物的事情,她頂多敢私底下偷偷干,根本不敢當眾干。
所以她只能忍了。
心中開始糾結。
要不要趁機甩了麻醉科的趙新這個男朋友?
沒錯!
在接受了孫景要嚴厲打擊這種關係,動輒調離物理阻斷的高壓措施下,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男朋友什麼的,根本不重要!
她之所以找趙新當男朋友,一是因為她是來進修的,人生地不熟,需要有個『本地人』幫她快速融入。
還有誰比有本事的老實人,麻醉博士趙新更合適的?
二來是需要平衡荷爾蒙。
她不是那種喜歡被人追求的女人,而是喜歡主動追求男人的女人,在追求到手後,她很快也就會膩了,會不自覺的看上其他男人,從而重複這個過程。
如今她已經融入了三江醫院,趙新這個男朋友不管是工作作用,還是私下平衡荷爾蒙的作用,都已經到頭了。
現在藉機分手最合適。
想到這裡,她又高興起來。
而開口引戰的林娜心中也很高興。
因為她非常瞧不起朱愛萍,可偏偏卻又暗戀朱愛萍的男友趙新。
可想而知,她對朱愛萍的記恨程度了。
在這種局面下,不怕引火燒身,殺敵三千自損八百,也忍不住開口。
「當然不可以!」孫景並不清楚這裡面的恩怨糾葛,否則如果知道了,肯定會加大力度打擊她們。
看看這些負責孕婦和孩子的婦產科醫生們,平時關注的都是什麼狗屁倒灶的事情。
被這些狗血包圍的她們,能有幾分心思用在病人身上?
於是面對這個問題,果斷給與了否定。
「同一病例,親屬迴避原則是絕對要遵循的,絕對不能一起參加手術!
以前什麼情況,我不管。
但以後絕對不允許這種明顯違反規章制度的行為存在。
所以有這類情況的,請儘快主動解決。
要麼申請調離。
如果不自覺的,我會主動幫他遵守規章制度。
這是為了病人好,為了醫院好,也是為了當事醫生自己好。
不然病例出了問題,不管醫生的治療過程多麼合理正確,也免不了被病人家屬懷疑。
因為人家家屬懷疑的也是合情合理的。
當醫生的自己都不遵守規章制度,還談什麼合理正確,那才是最大的笑話!」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了左右。
眾人全都會意。
還有誰比左右的情況更離譜嗎?
論親屬關係,左右和左主任是親父子。
這是最親的那一檔親屬關係。
完爆談戀愛的情侶關係。
論工作關係,左右和左主任是上下級,左主任還經常帶著左右一起做手術。
不把他們當完美的人,完美的醫生,一旦他們的手術有問題,根本就說不清楚。
按理說打官司,一打一個失敗。
只能說還這麼多年,太神奇了。
左右和左主任同台手術失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竟然沒有一起家屬會想到控告這一點。
「不要太過分!」
左右自覺自己已經忍了又忍,可是眼見孫景動輒貼臉開大,全都拿他來當反面案例,又聽孫景一再強調同一病例親屬必須迴避,他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
「你這分明是嫉妒打壓!」
「我?嫉妒打壓你?」孫景一直保持的嚴肅表情,終於忍不住咧嘴而笑了。
這一笑,簡直就像是哈士奇在威脅毛子時,毛子的將軍控制不住咧嘴而笑的效果。
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個梗。
但偏偏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會意了這個笑容的內涵。
左右作為當事人,當然更能感受到這個笑的不屑和嘲諷,越發怒火上頭。
「就是你嫉妒打壓我!不就是前不久我開創了麻將療法,創造了植物人孕婦順產孩子,產後植物人孕婦還甦醒的神跡,搶了你的風頭嘛。
那一次,的確是我和左主任一起同台手術的。
如果不是我們一起努力,能創造這個神跡嘛?
你現在口口聲聲親屬迴避,不就是在否定我們那一次神跡的完美程度嗎?」
「呵呵哈。」左右越憤怒越大聲,孫景本來只是毛子將軍時的咧嘴而笑,可到了後來,就和美人魚兩個警察一樣,需要先捂嘴,然後用手撐著嘴巴,才沒有那麼失態。
這把左右給氣的再次拍著桌子,甚至想直接跳上去跑到孫景面前,猛錘孫景一頓。
這個笑容,這個笑聲太刺耳太讓人惱火。
特別是旁邊很多醫生,比如魏麗麗魏主任,甚至還有他不服氣想要挑戰的大師哥董思賢,都一副忍俊不禁,非常能理解孫景為什麼那麼笑的樣子,更是讓他破防。
怎麼個意思?
他說孫景嫉妒打壓他,難道就那麼可笑嗎?
「你以為你是曹操啊!」左右深呼吸幾次,調整情緒,冷笑道:「只會用大笑來逃避!有什麼可笑的你就說說啊,看看我來給你解答笑點!」
曹操敗走華容道那一段,也大笑了好幾次,手下問起他都指點江山的說起為什麼大笑,最後都落入了諸葛亮的算計中,啪啪被打臉。
現在左右就有感覺,他就是諸葛亮!
「所以是你自創了麻將療法,創造了植物人孕婦順產產子這個神跡?」
孫景被左右稱為曹操,忍不住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錢小小一眼,然後不再笑了,開始正色道。
「當然!」左右理直氣壯的昂首挺胸,雖然看到了錢小小臉色一變似乎要勸阻他什麼,但他此刻哪裡會退縮,說的那叫一個果斷,那叫一個當仁不讓。
「可我聽說的卻不是這樣!」孫景笑道:「我聽說的是病人家屬在病人發病時不在,出去吃飯了,回來後趕到手術中心外,你們過去找他簽字,他要跟著一起進去。
你們不同意,勸他簽字後就要離開,是他拉著你們非要將手中錄音了打麻將聲音的錄音器交給你們帶進去,放給他老婆聽。
他解釋說他老婆是個賭鬼,當時中風昏迷就是因為在打麻將,摸到一個自摸清一色,太激動了,一下子就沖了腦子。
之後在神經外科病房時,也是他想到用麻將聲刺激老婆,看看昏迷不醒的老婆能不能有反應。
事實就是的確是有反應的。
所以他才帶著錄音,一再攔住你們,非要你們放麻將聲給他老婆聽。
卻被錢小小醫生以手術室里不能播放錄音干擾儀器信號為由一再拒絕。
是不是這樣?」
「……」左右表情一滯。
他很想說不是。
但這種事情很容易就被人戳破。
特別當時還有錢小小也在。
這一刻,他心中升起一個念頭,那就是如果錢小小支撐他,他也許可以當沒有這件事……
「剛才不還理直氣壯,當仁不讓嗎?現在又不敢回答了?」孫景嘲諷道:「還是想著撒謊,覺得只有你、錢小小醫生以及病人丈夫知道當時的情況,覺得只要錢小小醫生配合你,你就能顛倒黑白了?
我善意提醒你。
就算錢小小一如既往的,不分青紅皂白,是非對錯,願意幫你抗下所有。
但這種事情根本隱瞞不了的。
外科那邊是知道病人丈夫用麻將聲刺激昏迷妻子有效這個事實的。」
「就算是真的,那又怎麼樣?」左右又驚又後怕,幸好沒有說出來,不然就真的麻煩了,嘴上卻依舊不服氣。
「他只是想到,但是沒有我,主刀的左主任肯定會直接剖宮產,並不會聽他的,選擇用麻將聲刺激植物人孕婦順產,所以還是我自創了麻將療法!」
「問題就來了啊。」孫景似笑非笑:「左主任身為左巧手,在接手這個特殊病例時,有沒有詳細了解過病人的情況?
知不知道病人丈夫用麻將聲刺激植物人妻子有效果?
我想但凡是一個認真負責的主刀醫生,應該都會事先詳細了解這個病情複雜的特殊病人的。
但是他為什麼沒有想到你『突然想到的』麻將療法呢?」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都說是靈光一閃了。」左右辯解。
「真的嗎?我不信!」孫景搖頭:「據我所知,當時你提出這個所謂的你自創的麻將療法時,左主任是拒絕的,說是胡鬧。
因為如果孕婦高度昏迷,完全沒有反應,是無法進行順產的,只能剖宮產。
但是他應該是知道植物人孕婦對麻將聲有反應。
完全沒想過這種方法嗎?
要知道,左右你之所以『突然』想到順產,是因為孕婦昏迷,麻醉上不好掌握,一旦胎兒和孕婦很可能有一個不能甦醒,危險係數很高。
左主任這麼經驗豐富的權威專家,會想不到你『突然』想到的順產?
如果想不到,那只能說明他名不副實。
但想必沒人會懷疑左巧手的權威性,所以這一點應該可以排除。
而他想到了卻沒有選擇這麼做,就是因為順產的可能性非常之低,同樣有非常嚴重的危險。
萬一生到一半難產,又無法轉為剖宮產,孩子和大人都將非常危險和遭罪。
孕婦又是植物人,就算對麻將聲有反應,但是能配合的程度非常低,大部分過程都需要醫生來助產,難產的可能性會大增。
他想到了這個,還選擇讓你嘗試這個被他一開始就被他排除的『天才想法』,那麼這個問題就很嚴重了。」
說到這裡,他看向魏麗麗:「魏主任,給左主任打個電話,詢問他什麼時候能過來,就說我有問題想要請教他,請他方便時,立刻過來。」
左右:「……」
什麼情況這是?
他真沒想過要坑爹啊。
孫景這個傢伙太可惡了,一點也不講武德!
禍不及家人的基本規矩都不遵守了是吧!
董思賢也有些坐不住了。
那可是他尊敬的老師啊。
但是讓他說什麼卻又不好說,這個病例他並沒有參與,沒有發言權啊。
錢小小看著如此上綱上線,一副要將他們師徒幾人一網打盡的孫景,真想說一句:「一菲是我姐……」
然而她也知道,這話說了也白說。(本章完)